《八零逆袭之美味人生》鹤云歌

21、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

　　学校和车站也离大约两条街。

　　小胖子郭果兴高采烈，这一路上嘴就没停过。他对“做生意”好奇极了，追着邝如英不停地问。

　　什么“进货从哪里进”，什么“你怎么想出卖包子还给盖章的”、什么“那种包子卖的最好”啦……

　　两个人一问一答，倒也不觉得路途枯燥。

　　只有陈延卿沉默地走在旁边，真正像个锯了嘴的葫芦。

　　“二丫来啦？”

　　“二丫下课啦？你家那个绿豆流沙包能不能多做点？我外孙女儿可爱吃了！”

　　“就是，这天儿太热了，我们排队排半天，丫头你瞧瞧，我脸上的油都给晒出来了。”

　　邝如英挨个打招呼，一溜的阿姨婶婶叔叔大爷的叫过去，顺便一一保证，明天多做一笼流沙包、再把棚子的遮阴范围延长一点。

　　糖厂的老吴刚下班就骑着自行车来了，刚把车停了就看邝如英跟那绕着圈儿的打招呼，不由得调侃：“诶唷，小老板做指示呢？”

　　旁边就有好奇的人问，“咋叫小老板？”

　　老吴与有荣焉，“字面意思呗。”

　　他可是邝小凤的班组组长，邝小凤可是二丫的亲姑姑！所以老吴多多少少知道点“内部消息”。

　　——邝记包子的生意现在这么火，里头都是这家最小的丫头在出主意！

　　而且听说邝老太太早年很有几手做饭的绝活，没传给她亲闺女，没传给她儿媳妇，就传给二丫了！每天就卖几笼的流沙包，那只是二丫学到的“绝活”中的一咪咪！

　　跟着邝如英来的两个男孩都有点被这一幕震惊了。

　　小胖子郭果眼睛都瞪大了，他望着邝记包子摊前排着的长长的队伍，惊叹：“我的天！”

　　“二丫你可真厉害！”

　　走了一路问了一路，此时此刻他才真的意识到什么叫“生意火爆”。

　　陈延卿默默地绕过咋咋呼呼的小胖子，和正忙着的邝老太太、叶萍、邝如虹等人打过招呼，看用来和面的暖瓶已经空的剩下最后半壶了，默默拎起几个暖壶去车站里头打水去了。

　　叶萍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邝如英。

　　邝如英也有点摸不准，于是只能含糊道：“他现在跟跟我们在一个学校念书呢。”

　　都是同学，帮帮忙好像也正常。

　　小胖子郭果这才意识到自己落后于陈延卿的“人情世故”，于是忙不迭地表决心：“阿姨，奶奶，大虹姐，我也来给你们帮忙！”

　　他撸起袖子，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期待地看着邝如英。

　　邝如英也不客气，给他分配了盖章的工作。

　　郭果早就盼着这个了！

　　他乐冲冲地从郑壮壮手中接过印章来，有样学样地招呼起买包子的客人来。

　　郑壮壮腾出手，赶紧拿泡沫箱一个一个地把包子装好，蹬上小三轮，跟摊子上的几人招呼一声就走了。

　　——没错，自从在糖厂的“外卖服务”带来了收益之后，邝记已经把外送作为了一项正式服务。

　　叶萍前所未有地厚着脸皮去找了老同事李鲜。李鲜这人吧，人是好人，就是爱沾点小便宜，嘴碎，嘴馋，所以在厂里的人缘儿很一般，原先叶萍也不爱跟她走得太近。

　　但嘴碎嘴馋爱占便宜也有它的好处。

　　叶萍给送了几回包子，又给拿了一瓶邝如英结合老太太腌菜手艺给弄的泡脚鸡爪子，这李鲜就被“收买”了个彻彻底底。

　　你还别说，她真有一手！

　　在厂里先是打感情牌，吃饭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提起邝家的事儿，无非是叶萍她男人多么多么不是东西啦、叶萍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多不容易啦、大虹二丫两个姑娘多么懂事啦……总之说的也都是事实嘛。

　　于是叶萍人虽然辞职不在厂里了，可邝家的事还是天天能传进床单厂工友们的耳朵中。

　　大伙差不多都知道，叶萍带着两个孩子在火车站卖包子呢，生意居然还不错！更有那禁不住好奇的，跑去买来尝，味儿也真是一等一！

　　这个时候，李鲜就适时地抛出“我和叶姐以前都是一个班组的，我俩关系最好了”这一条，于是顺利成为了邝记包子在床单厂的“总代理”。

　　大伙谁想吃包子的，就跟她这下订，还有什么套餐，一起买更划算！

　　李鲜的业务能力的和邝小凤不相上下，没几天的功夫呢，床单厂的订单量就已经赶上糖厂了。

　　郑壮壮以前只是每天抽空往糖厂邝小凤那跑一趟，现在邝记包子延长了营业时间，两个厂的订单也多，他每天的中午和下午都得各跑两趟。

　　小三轮除了早晚大家用，平常都是他骑，郑壮壮非常爱惜地把车座子擦得溜光，就连车轱辘的条幅都一根一根擦过了。

　　***

　　这头郑壮壮走了，那头陈延卿也打水回来了。他把暖壶端端正正整整齐齐地摆成一排，然后就听见小胖子郭果正用他那格外夸张的语气跟顾客寒暄：“好嘞，谢谢您，吃好您再来哦！”

　　他长得胖墩墩的，称得上一句憨态可掬，再加上小孩装大人装得有模有样，惹得来买包子的许多人都笑，还有特意多搭两句话逗他的。

　　一旁的邝奶奶慈爱地看着这小胖子，“这孩子真欢实得招人待见。”

　　陈延卿转过头问邝如英：“我也可以给他们盖章。”

　　“不用，你要是想帮忙的话……”邝如英果断否决，想了想，道：“你给配套餐吧，套餐里什么包子搭配什么，都在桌子上写着的。”

　　要是让陈延卿这张黑脸去招呼顾客，说不定要把人吓跑了！

　　陈延卿大概看出一点邝如英的嫌弃，他没说什么，转身去给客人拿包子了，就这么干了半个多钟头，动作麻利，但就是真的再没说一个字儿。

　　连邝如英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是生闷气，还是可能他就是这样沉默寡言到极致的性格？

　　大虹悄悄把邝如英拉到旁边，借着喝水的功夫跟她说：“二丫，你这两个同学可真不一样，咋能玩到一起去的？”

　　“如果咱家的摊子是个池塘，那小胖子就是呱呱叫的青蛙，陈延卿就是不吱声的蛇。”

　　邝如英不知道她姐居然还有这么神奇的想象力，对这比喻一阵无语，可脑海里却忍不住冒出画面来。她偷悄悄看一眼那边的情况，就发现陈延卿正一言不发地盯着郭果呱噪的背影，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邝如虹稀奇道：“这大热天的，二丫你汗毛怎么竖起来了？冷么？”

　　邝如英摇摇头，把脑海里过于猎奇的画面晃出去。

　　她喝了一口水，这才发现小保暖瓶里的绿豆沙都换成水了，热的烫嘴。

　　邝如虹笑道：“妈说了，不许你喝凉的。”

　　邝如英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拜托，现在的气温至少有三十度！

　　大虹眼瞧她妹妹要急眼，不得不接着解释一句：“其实也不是不让你喝，咱们出门时装的绿豆沙都给人倒没啦。”

　　这两天秋老虎正凶，早上太阳没出来还好点，到了九点以后这街上就开始热起来了。日头烈得简直能把人油煸出来！来买包子的又难免有街坊邻居，都是熟脸，跟她们摊上要口水喝难道还能不给？

　　再加上好些人就爱买了包子趁热现吃，夏天接连吃上三两个包子，特别是那酱肉的，又有哪个能不口渴？

　　你讨一碗我要一杯的，早上出摊时装的绿豆沙早给喝完了。

　　邝如虹还怕妹妹没喝上凉绿豆沙生气呢，却不想邝如英立刻开口问：“他们爱喝不？”

　　邝如虹呆呆地问：“啥？”

　　邝如英笑了，“咱们的绿豆汤！”

　　邝如虹赶紧的点点头。

　　她的心紧跟着“噗通”一跳——她看见，二丫的眼睛亮了。

　　邝如英正在心里大拍脑壳——早该想到的呀！

　　有干有稀，这才是中国人吃饭的精髓！上辈子哪家包子铺不卖粥？！就连学校门口的早餐车都有杯装的各种粥和豆浆的！

　　夏天绿豆汤，冬天棒碴粥，这标配不就已经有了？！

　　然后再配上长条桌和四脚板凳，桌上添置筷子、醋、辣椒油，夏天弄点新鲜拌菜，冬天祭出邝老太太的祖传腌菜，这配饭的小菜不就也齐了？

　　邝如英正忍不住发散思绪畅想未来呢，那头郭果遇到了今天第一个对他黑着脸的客人。

　　他刚给一个瘦干绷子盖完章呢，就听见一个小孩的声音，好像是……好像是从桌子底下传出来的。

　　“我不要买包子，我找二丫姐姐！”

　　郭果刚开始没看见人，从桌子上方探出身、低下头，这才看见个小豆丁正一脸严肃地对他讲话。

　　郭果心说不买包子你跑这来排队干什么？他撇了撇嘴，扭头叫邝如英。

　　“二丫，有个小黑豆丁找你呢。”

　　“小黑豆丁”人被桌子堵得瞧不见，声音却从后头高高地传过来：“我不黑！我是晒伤了，很快就会白的！”

　　邝如英一听声音，就知道这是平平来了。

　　还没等邝如英说话呢，陈延卿终于开了金口：“你乱跑。”

　　他在跨出桌子以前还敬业地把后面一份两荤一素的包子套餐递给客人，下一秒，平平就被他像拎一袋面粉一样从后面拎起来了。

　　平平的脸因为生气更黑了。

　　“我找二丫姐姐买包子，不是乱跑。”他强调，“而且你也放学不回家，在外面乱跑，你没资格管我。”

　　“而且也不能这么拎着我！”

　　陈延卿看了旁边的大树一眼。看那样子好像打算把平平挂到树上去。

　　邝如英吓了一跳，赶紧冲上去解救平平，“平平想吃什么包子呀？”她拉住平平的手，使陈延卿不得不把小豆丁放回地上。

　　能看出平平刚才其实也害怕了，但他努力不把这害怕表露在脸上，故作镇定：“甜包子！”

　　他晃了晃邝如英的手：“上次的兔兔包就好好吃，我们都喜欢！”

　　至于“我们”里都包括谁，平平可不准备细说。

　　这位懂事的小朋友还认真地对邝如英道：“谢谢姐姐给我打八折！以后我长大了，肚子也会变大，就可以来买更多包子了！”

　　邝如英一听就知道这是小孩贪吃被教育过了，不过她还是开心地吃下了小朋友给画的大饼。

　　平平正要从他的小钱包里掏钱，陈延卿走过来，拿出一张纸币来递给邝如英。

　　“我以为你挺精明的。”他说。

　　给这个也打八折，给那个也打八折，是嫌赚钱太容易了？

　　真是傻。

　　反正他俩是一家人，邝如英干脆地接过陈延卿的钱，顺便指使陈延卿去给平平拿流沙包。

　　平平趁机问：“二丫姐姐，明天等你放学了，我能也来找你玩嘛？”

　　邝如英刚一点头，平平就打蛇随棍上，“那后天呢？”

　　邝如英这下不敢点头了。这么小一个孩子，要是天天一个人从家里跑出来，那风险可不小。

　　她问：“平平这么喜欢姐姐吗，都不和小朋友们一起玩啊？”

　　平平有点低落。

　　“他们不带我玩。”他道：“他们说我是野孩子。可是我不是！”

　　邝如英一愣。

　　难道平平不是陈延卿的弟弟？他的确是姓陆不姓陈，但邝如英之前一直的以为这孩子是陈延卿的表弟。

　　她也顾不上猜想，赶紧安慰平平：“平平当然不是！平平是最可爱最聪明的小朋友。”

　　平平仰起小脸可怜巴巴：“他们还说我是黑煤球。”

　　邝如英摸摸他黑黝黝的小脸，“黑了才好看呢，黑皮肤最帅了。”

　　平平问：“什么是帅？”

　　邝如英这才意识到现如今好像还不流行用“帅”来做形容词。她只好给平平解释：“就是英俊好看受欢迎，姐姐就喜欢黑皮肤——”

　　“给。”

　　邝如英一扭头，就看见一个纸袋子杵到眼前，正是平平要买的流沙包。

　　而送流沙包的人却跟又犯了什么轴病一样二话不说扭头就走，连个正脸都一闪而过。

　　到时旁边包包子的邝老太太打量着这黝黑肤色中透着一丝酱红色的少年人，问：“小伙子，是不是太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