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算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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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林父林母的算计
自打知道林芳成功考过小学考试，林家的气氛就有点怪。
林父是偶尔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林母是想说什么又被林父强制压制了，至于林大哥林慧几个倒不是很在意，毕竟仅仅一个小学考试，不是么。
家里安静了好几天，最近才算慢慢缓过来。
夏日炎炎，蝉鸣阵阵，扰的人心烦意乱，连午休都不能睡安稳。
在这个但凡喘口气都热的汗流浃背的酷暑，大部分人都躲在树荫或屋里午休，也就半大的孩子不畏烈日，大中午的还跑出去瞎闹。
“姐，看，我抓了个飞牛！给你扇风。” 林小弟浑身湿淋淋的跑进来给林芳献宝。
所谓天牛，就是村里一种带翅膀的昆虫，给它后背插上根树枝，翅膀就一直嗡嗡嗡扇个不停。
扇动的时候会稍微有一点点小风，所以大夏天的，孩子可爱逮天牛了。
“你还干嘛去？大中午的你不能躲躲太阳再去。” 看林小弟转身又想跑出去，赶紧伸手拦了下。
虽说是男孩子不讲究，可这暑假还没过完呢，这孩子晒的黝黑黝黑的，出点汗都感觉黑到反光。
“我回来拿竹竿，去捉知了猴去。” 林小弟呲溜一下就蹿出门去了，像条滑不溜丢的泥鳅，林芳伸手都没拉住人。
这大热天一个个都满头大汗的，他们怎么就那么精力旺盛哟。
捉知了猴那真是一个一个去粘的，拿着长长的竹竿，用细的那头去捣蜘蛛网，竹竿头缠绕上一层蜘蛛网后，就一个一个去找知了猴。
看到了，就轻手轻脚拿竹竿往树上一粘，能不能粘到，那就完全看手速和运气了。
手举累了，或者树上一时半刻找不着了，就拿个水桶或盆子，从河里舀上一些水，一个个撅着屁股，趴树底下，竹林地下，仔细翻找有没有小洞洞，拿树枝挖一挖，往洞里浇足水，抠抠挖挖，就能挖出一个还未出壳的知了猴。
这种未出壳的蝉最受孩子欢迎，拿回家扔抽屉或小盒子里，过不两天，知了就会脱壳而出，刚出壳的知了，孩子直接点火烤到焦脆，嘎嘣嘎嘣嚼嚼可香了。
剩余的蝉蜕就攒起来，等收集多了还可以送去城里换个冰棍或汽水。
为了能吃上冰棍，这群孩子每年都卯足了劲去捉知了猴。
一个冰棍便宜的两三分钱，像汽水要一毛一瓶，这些都要花钱跑城里去买，农家人也不愿意给孩子乱花钱，孩子想吃就自己想办法。
但这个时候很多行为，都算是投机倒把，被抓住是要判刑，是犯罪的。所以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也就攒点碎头发换火柴，攒点蝉蜕换个冰棍这种除外。
不过自打去年高考恢复，全国各地知青陆陆续续找关系的，高考的，病退的，该回城的都回城了，城里人多岗位少，管理制度才开始慢慢松懈下来，偶尔有一两个，个体户开始出现了。
但是这个时候人们对个体户的看法尤为鄙视，都认为那是待业青年、劳改犯的代名词。
“娘，我听说隔壁村里有知青考上大学了！” 林大嫂抱着孩子兴匆匆往林母身边凑。
“嗯，是你刘婶子娘家村里的。” 林母抬抬下巴，一脸骄傲道，“人家知青都快三十了，去年没考上，今年坚持又考了一次才考上的。”
“可不，高考可不容易的，没看咱村里剩下的那几个知青一直等着，也没录取消息吗？” 林大嫂撇撇嘴，一脸嫌弃道。
“娘，我听他们说，考上大学，不用花钱，学校还补钱呢！” 林大嫂压低嗓子神神秘秘的咕哝道，“考上就给转干部身份，吃公粮，回头毕业还给分配工作，说是工资可不低呢！”
“那是，大学生那是高等知识分子，能和厂里工人一样么。” 林母不知想到了什么，特意看了林芳一眼，仰着脸一脸骄傲道。
“等以后建党和小慧考上了，你们就知道多沾光多高兴了。”
“到时候，我倒要看看还有没有人天天挑这说那，天天没个安生，说人偏心，供祖宗了。”
“娘，哪能呢！你和爹这不是明察秋毫，早谋算好的，都是为这个家好嘛。” 林大嫂眼神游离，虚心笑笑。
林芳则低头，无所谓的笑笑，偏心。
整个上林大队恐怕再也没有比林家更偏心的人家了。
越接触这个时代，越明白日子的艰难，不说时局的动荡，制度的限制，就说村子里的孩子，去上个两三年学，脱离文盲队伍，大把大把都是提前辍学的孩子。
集一家之力去供某一个孩子，在这个时代也并不少见。
这些省吃俭用供出来的知识分子，要么回公社大队参与选拔小队长，副队长，小队会计，小队出纳，大队长，大队副队长，大队团支部书记，民兵排长，大队会计……
要么城里有路子可以走走关系，就像二堂哥一样，进城进厂吃公粮，从学徒熬到正式工，每个月有大把大把的工资和券票。
无论是村子里的村干部身份，还是城里的工人工资，供出来一个，一个家庭的生活水平直线上升。
所以，林父林母常挂嘴边的，你看看村里谁家孩子不是这样，林芳并没有反驳甚至借口去闹去哭。
在这个年代，林家五个孩子都能读书，这还多亏了林爷奶给了钱，下了死命令。
林芳虽然了解了这个大时代背景下的无可奈何，明白林父林母这样做的理由，但不代表着林芳理解这样的不公平，接受这样的算计。
凭什么，不要说，日子艰难，大家都这样过来的，别人是别人，林家是林家。
林家这是赤裸裸的算计。
无论林母嘴上说的多好听，无论林父扯着多么冠冕堂皇的大旗，林父林母应该是很早就定下了他们兄妹几个安排。
大儿子林建国成绩差，初二自己死活不愿意上，正好留在身边养老，房子盖好的，儿媳妇也是精挑细算的。
二儿子林建党当年村小管的严，成绩好，又是个爱看书的，所以得不惜一切代价供着上学，跨越家庭阶级的。
至于林慧，一开始是源自林母的偏心，现在则是连林父都寄予厚望。
到了林芳，爹不在意，娘不上心，一个不值钱的女娃，被牺牲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家里总是缺少劳动力的。
在村里普遍八九岁才开始上学的年纪，小小的林芳刚满7岁就去上学了，爱玩是孩子的天性，尤其没有任何的管束下，而且下了课要带着五岁的弟弟，空闲的时候要帮忙洗锅洗碗打猪草，学习不好应该也还是理所当然的吧。
林大哥不上学是他自己选的，而原身，四年级辍学，她不能说一句林父林母是无心的。
他们应该是早就计算好的，等原身读几年书，识点字，正好年纪也就大了，辍了学正好是能干活的年纪。
而林小弟，目前还小，但依着林父意思，肯定是想学大伯家让去当兵的。
而当兵是这个时代的骄傲，还能拿大把的津贴，也算还不错的选择。
可真是，有勤勤恳恳的劳动力，有默默该牺牲的女娃娃，有当兵拿补贴的林小弟，林家供两个知识分子，回头又考了大学争光耀门楣，可真真是，好啊！
想想书里可不是么，书中林建党林慧，出生贫穷，但坚强努力不放弃，最终考上了大学，是成功飞出农家的两只金凤凰。
一个事业有成，一个嫁入高门，家庭美满后仍不忘父母恩情，拖家带口年年衣锦还乡探望关心父母。
书里的结局皆大欢喜，一切都符合了林家父母的预期。
也许林家其余人都不在意，在林建党、林慧功成名就后都得到了弥补，可这绝不包括，为此几乎赔上了一辈子早早死去的原主，林芳想想都不寒而栗。
集一家之力供一个，可以啊，做父母的，明明白白说清楚，最起码给孩子一个公平竞争，甚至自己选择的机会吧。
可是没有他们当父母的早早替她们做好了选择，并安排好了未来。
谁也没问过原身愿不愿意。
谁也不在意原身愿不愿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