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 刺青电影小说续写》麦克辰

7、第 7 章

　　“竹子......”小綠繼續裹在被子裡，昏沉沉的，卻又固執地撐著不讓自己睡著。
　　要不是聽阿嬤說，真不知道自己原來已經昏睡了兩天了。

　　“你哦，真是運氣好碰到大好人了。人家竹子送你去醫院，送你回來，又幫忙請醫生到家裡來，還幫忙照顧你...比我還著急呢.”阿嬤雖然看不見，但是她“看”人總是很准。
　　“...那她，不是很辛苦？！”雖然心裡甜甜的，可是，覺察到自己又拖纍了竹子，小綠又開始覺得抱歉。
　　“你知道就好～要記得好好謝謝人家啊！”
　　“......我也想啊！......只是......”話在嘴邊，便覺得酸楚。“......她會來看我嗎？”小小的聲音，不平靜的心。

　　小綠始終記不得自己是怎麼從刺青店到醫院又回家的，竹子，竹子...小綠努力的在腦袋裡尋找，“竹子到底是怎樣帶我回家的？”“她有照顧我呢....是甚麼樣子的？有跟我說甚麼嗎？”......雖然怎麼都想不起來，但還是不影響她在天旋地轉的病癥裡幻想著竹子那溫柔的樣子，其實根本就不需要幻想，小綠的腦袋裡，心裡，都裝著數不清的竹子，竹子，竹子......

　　世界上真的有神嗎？有天使嗎？
　　就算有，也不是小綠的。他們帶著光環，撐開翅膀，在白白軟軟的雲上自由自在的時候，小綠只能去等，去幻想自己祈望的生活。

　　生活，甚麼顏色的？
　　黑白。就像填色畫本一樣。
　　所以，當她想著，這應該是怎樣的，那應該是怎樣的，才能一筆一划地細細塗上，然後，記憶裡也才有了晴空的湛藍，艷陽的橙紅，花開的絢爛，葉落的華彩......

　　很難想像，一個人的出現，就像帶有一種溫熱的魔力，讓小綠的腦袋裡紀錄下的每一個畫面都成了彩色的。就像用枯燥的黑白膠片，衝洗出了彩色相片一樣的神奇。

　　是竹子。那個能夠把真實的色彩註入她生命的人。
　　就像小綠命裡的魔法師。每次出現都能把失落的世界整個兒地呈現給她。
　　一旦消失了，小綠就又只能夠回到一筆一筆為記憶上色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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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綠's blog］最近的更新：
　　你讓我明白了，甚麼是間歇性色盲 ？
　　帶著你的溫度的我，看到了眼淚，也看到了心裡流血的傷。

　　如果燃燒可以為你點燃一道希望的光芒，就讓我的體溫永遠不要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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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點著了。
　　以最炙烈的方式回報那早已熟識的濾嘴寬度。
　　直到，一種溫度充斥了肺。空氣裡，也再沒有了純粹的，孤單或者想念。

　　划著火柴，像迷戀星火綻放一般，在黑暗裡，重復一次又一次。
　　隱約聽著那微微呻吟似的聲音，在激情的火光過後悄然湮滅。
　　直到指尖感覺刺痛，才終於放了手，最後的紅光墜落，碎了，連殘喘的餘地也沒有。
　　兒時聽過最哀傷的童話，裡面那個徘徊在街頭的女孩，竟也曾重復過這樣的動作。

　　火光裡，她究竟看到過甚麼？
　　只留下散落一地的黑色碎末。

　　最後一根划著了，橙黃的光，織著一曲似夢非夢的舞。
　　不自覺微旋著火柴，看得入神了......
　　唇間淺吐出一縷烟霧，牙齒下意識地咬住濾嘴，留空的左臂，落到膝蓋上，被右手的火光愈漸逼近，纏繞著的花與葉在微微顫動，握緊了拳頭。
　　溫，熱，魔鬼的手在掙扎......
　　夜，助長了黑暗的狂野，在火光灼燒到花瓣之前，將之扇滅。
　　只一道微紅的痕跡，在短短的焦木之下。
　　自嘲的笑聲，對著空無一人的花園，只覺得那些陰森色彩的樹抖顫著身體仿佛也在嗤笑。

　　眼眶不禁濕了，殘存的小木棍在指間被輕輕折成了兩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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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落的聲音,淋濕了破曉前的夢。
　　受潮的空氣，擦醒了不捨睜開的睡眼。
　　頸邊微熱的感覺，讓人覺得好安心，幾乎是下意識地湊近了，想要輕吻她那被縷縷發絲覆蓋的額頭。
　　呢喃不清的話語，隨著小小的身體更深地蜷進自己的懷抱。
　　“...小綠...？”如果還有別人在場，一定能感覺到這附在耳邊的呼喚，即使多小聲都不能掩藏不住那溫柔和依戀。
　　可此刻懷裡的人，卻只能用一個虛弱的聲音默默念著，“....竹.....子....”
　　錶情在笑與哭之間掙扎著，心猛地抽了一下，被惡魔附著的左臂正囚禁著嬌小的身軀。
　　“小綠...小綠...小綠...醒醒.....”探著她額上的溫度，似乎隨時會融了這纖柔的人兒。
　　“....可不可以...不可以......”夢囈一樣的聲音，伴著急促的腳步一路延續到床前。
　　被子，毛巾，冰袋......在方寸之地跨步往返著，爭分奪秒。
　　“......小綠......”沒有第二句話。攥著她的手，緊緊地不放開，似乎要把所有的氣力全部傳遞過去。自己在發甚麼神經？讓她進來或者讓她回家真有那麼睏難嗎？！
　　“...竹子...可不....可以....再...”後面的話再一聲嘆息裡被吞沒了。
　　“噓.現在不要說話了，你在發燒。有話以後再跟我講，好嗎？”拉好被角，確保它安分地覆蓋著她的肩頭。
　　不行。還是快送醫院！不能再耽誤了。
　　“不要再丟下我。”虛弱的聲音，在竹子試圖站起身的剎那央求到。
　　“我沒有......”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指尖，看著她微微撐開的眼睛，“我帶你去醫院......我不該讓你在外面待那麼久的...”
　　“......不要醫院...”小綠有氣無力地搖著腦袋。“....我只要竹子...”她嘟著嘴巴的樣子，孩子氣的又令人動容，牽動著竹子的心，泛著一陣陣酸楚。
　　“...我...”她停頓了，“我在這裡，....在這裡。”
　　儘管知道說話的人此刻並不清醒，但，那份不安......
　　電話請來了私立醫院的出診醫生，因為阿青的關係，竹子對這個號碼早已經不陌生了。
　　“操勞過度，免疫力下降，受了點風寒，現在有點發燒。感冒發熱打個退燒針就好，不過要讓她註意休息，現在的孩子，估計都是課業壓力太大了，玩起來又太瘋，都不大懂得照顧自己。”醫生一口氣地說著。
　　竹子只應和地點了點頭，握著小綠的左手，眼睛緊盯著針尖刺進小綠右手臂上的靜脈。
　　醫生走後，竹子一直坐在床邊守著，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那麼害怕過。也從來沒有這麼矛盾過。

　　“那麼，就讓下一個死的人，是我！！”小綠的話一遍又一遍地縈繞在她耳邊。
　　“你不可以有事，不要有事...”幽幽地說著，並不想讓任何人聽到。“小綠...我......”

　　或許，最不該的是最初的相遇。
　　或許，更不該的是再次的相遇。
　　那樣，只留給彼此一個影子，
　　此刻，又何需痛得這般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