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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邻家有女初长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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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留恋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
寂静清幽的靴子岭脚下,一个少年正在捕捉蝴蝶,靴子岭是以长似靴子而得名,所以一处是陡坡,一处是悬崖。谷中繁花锦簇,自然引得蝶儿翩翩起舞。少年好似一个花仙子在群蝶中飞舞,却捕捉不到一只蝴蝶,气的他坐地苦恼。突然花丛中传来一阵阵咯咯的悦耳笑声。少年四处张望,在一簇黄花中看见一双大眼睛。
“你是谁,你怎么进的这靴子岭?”少年跑奔过去,在这深山中学武已经2年了,每天除了练武,就是劈柴挑水,便无他事。见得的人也只有师父和小书童玉竹,今天终于在荒无人烟的深谷中看见一个妙龄少女,那股高兴劲,便不言而喻了。
“你叫铁凌风,是个练武就腰疼,挑水就腿瘸的怪人。”听得她知道自己的丢人事,不禁羞涩的低下头,因为怕吃苦,他经常找理由搪塞师父,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却知道得这么详细。
“我叫清水,呵呵,你真好玩。”小姑娘眨眨眼睛,丝毫不顾及凌风的羞愧,“你喜欢蝴蝶吗?但你这样是抓不到的。”
“是吗?那怎样才能弄到?”毕竟是个小孩子,刚才还羞愧难当,现在却又欢然欣喜。
“看我的。爷爷说‘君欲善其事,必先利器其。’”此时凌风才仔细端详这位小姑娘。身穿粉色布衣,扎着两个钻天揪,背着一个小背篓,篓里有一把小镰刀。清水将背篓放下,拿出镰刀,砍下几根蒿草,用草绳扎成一捆。然后笑嘻嘻的道,
“好了,这可是我们的制胜法宝,你用它扑就行啦。”小林峰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位精灵般的少女,欣然的接过这个古怪的法宝。按着清水的指导,扑向花蝶。不到一刻钟,就捕到了好多蝶儿。可是清水捉的都是活的,而凌风捉的都是打得稀八乱的死尸。清水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这是捕蝶,又不是抓贼,你用那么大力气,当然都死了。”凌风用手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那那我好不容易抓的就这么扔了不是可惜啦。”
“我又没要你扔了,要用脑子。先给我吧,过些日子给你。”小姑娘扬了扬头,背起竹楼消失在花丛中。
夜凉如水,明月当空。凌风坐在屋外的石阶上,发呆的看着天空。“清水,清水,呵呵有意思的小妮子。恩,何时还能再看见她呢?”
"凌风,这么晚了还不睡?"一位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
“师父,我我在想功夫呢?今天玉竹和我过招,我又输了。”凌风来不及遮掩,随手就编了一个慌。
“这个故事你已经用了好多便了,再给为师编个新的。”老者微笑着缕缕胡须,一脸有意为难的表情。看出自己被戳穿了,凌风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玉竹今天去采药了,哪有时间与你切磋,既然想切磋那么来来,为师与你切磋一下。”说着便亮开架式。
“师父,我错了,我这几天偷懒,一直没练习,都去蝶谷玩耍去了。”凌风自知如果和师父过招,必会教训惨重,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认输吧。可谁知师父并不搭理,一招“一飞冲天”迅速抓向凌风的衣领,凌风一招鲤鱼打滚,闪到一边。可是师父并不罢手,一招“力砍五岳”,斜砍过来。几招之下,已经招接不住了。昏头转向之间,被师父一招“老鹰扑兔”,一手抓住腰带,顺手拎了起来。还幽幽的转了几圈。吓得凌风哇哇直叫。
“师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老者缓了缓手臂,将凌风平稳的放在石阶上。
“如果是敌人,你靠哀求是没用的。”老者甩了甩衣袖,走进屋里,徒留小凌风愣愣的站在那里回味师父的话。
这一夜凌风失眠了,想想爹爹期盼的眼神,娘亲为自己骄傲的表情,还有师父语重心长的话语。凌风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下定决心苦学武艺,做一个像爹爹一样驰骋沙场的大将,像师父一样心系天下的豪侠。想到这里异常激动,远处的村庄鸡刚鸣叫,凌风就从床上跳起,温习玉竹教习的《论语》,吃过饭后,就全身心的练起师傅传授的“荆轲长剑十八式。”中的第一式的“风萧萧兮”。每天不是挑水打柴,就是扎马步,弯腰。今日终于学的师父家传真功夫,心中欣喜,自然更下功夫。当年荆轲受燕子丹之托行刺秦王,只因剑短,而行刺失败,徒留下“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千古惆怅。后来在后人的革新下,就创造出“荆轲长剑十八式”以缅怀这位誓死报国的英雄,也希望后辈人能秉承这光荣的传统,精忠报国。凌风两指握刀柄,如痴如醉,甩动手中长剑,兔起鹘落,轻盈矫捷。凌风固然淘气,但真心学武之后确实进步飞快。师父在旁也是为之欢喜。
一日雨过天晴,万物经过雨水的洗礼,葱葱郁郁,一片勃勃生机。小凌风近日进步较快。师父又交给他两式武艺。“易水寒兮”和“壮士远征”。这一套剑法虽然听起来很大气,但剑法却轻盈矫捷,很有小家碧玉之风。凌风苦学两个时辰已是大汗淋漓,想到碟谷中的瀑布中洗戏一番。练武之人身姿矫捷,凌风说话间就赶到了瀑布下,听到哗哗的水声,凌风甩去外衣,跳到水中。扎了几个猛,又和鱼虾嬉戏,突然听到一阵阵悦耳的笛声。随着又传来清脆的歌声,歌声唱到,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歌声婉转悠扬,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凌风听得如痴如醉,忙穿起衣裳,向传来歌声的地方跑去。跑近一看,凌风开心的要叫了出来。
“清水妹妹,你的歌声真好听。”凌风用手挠挠头,呆呆的看着割草的清水。
“好不要脸,谁是你妹妹。”清水依然挥起镰刀,“唰唰”的割着猪草。等了半天,见凌风一直没动静,悄悄的瞅了一眼,正和凌风羞涩的眼神相对,不禁脸色绯红。
“你不学武,在这做什么?浑身湿漉漉的,邋里邋遢。”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块小手帕递给凌风。凌风接过手帕,一股淡淡的青草香扑面而来。忽然觉得不舍得用,捏在手中不停地揉搓。
“你真是个小呆子。”又是一阵咯咯的笑声,
“清水妹妹,你每天都来割猪草吗?”凌风道,“你这么娇小,怎么可以干这么累的活?你爹娘不心疼你嘛?”
“我都十多岁了,我不是小孩子。”清水撅了撅嘴,有些不满。
“恩,那我帮你吧。”凌风瞧出清水不悦,忙拔出宝剑道,“唰唰”凌风挥动宝剑,使出师父教的“风萧萧兮”,起起落落,将一大片猪草斩落,清水咯咯的笑了起来,在凌风的身后将猪草抱到竹篓里。
“凌风哥哥你好厉害啊。”清水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道。
“那我以后经常来帮你。”清风听到夸赞,收不住手中的剑,又将一大片猪草割了下来。
“凌风哥哥,这些够了,我都拿不下了。”清水说道。凌风这才收住手中的剑回头一看,一大片的猪草整整齐齐的躺在身后。
“没关系,我帮你扛回去。”清风嘿嘿的笑着。
“恩。”清水也笑了笑。两人将猪草捆好,清水背着竹楼走在前面,凌风背着大捆猪草跟在后面。
“凌风哥哥,我家就在靴子岭下面,你看那面就是。”清水指了指山下不远的地方。凌风顺着方向看了看,却见一间破旧的草屋隐没在从林中。
“你住在这荒山野林中不怕吗?”凌风担心的问道。
“当然害怕,这里时常有狼出没,但是有什么办法。房屋和土地都抵了债。没有住处……。”清水说到这里,声音微微颤抖,凌风也止住了问询。说话间就来到了草屋下。一位傻乎乎的大汉迎了出来,
“水妹,你回来了。”大汉嘿嘿的笑着,接过清水的竹篓,
“你是谁?”大汉围着凌风左转转右转转,仿佛他是天外飞来似的。
“这是我哥哥清雄,小时候受了刺激,脑子有点不好。”清水又接过凌风背上的猪草,轻轻的道。
“这是你的弟弟铁岭风。”清水冲哥哥笑了笑道。
“凌风你快别干了陪我玩会吧。”清雄抓住凌风的手,向屋里奔去。凌风走近屋子,一股青草的芬芳迎面扑来,破陋的草屋的墙角里有两张用木板搭成的床,床上铺了一层薄薄的棉被,被褥已近褪了色,但是浆洗的干净,叠的整整齐齐,显示了草屋主人的勤劳洁净。对面的灶台上摆着几个碗筷,简简单单,但是却又家的温馨。透过墙壁的缝隙,看见清水将猪草喂给羊群和几只圈养的野兔,娴熟的动作,哪里像个十多岁的孩子,生活得苦难早已让这个小姑娘快速的成长起来。
“凌风哥哥,在这吃过饭再走吧,我们住在这山林中很少有人来,我哥哥看到你开心的不得了。”清水将手洗净,从屋后采摘了点青菜,做起了晚餐。嘁嘁喳喳的切菜声中不时夹杂着清水的咳嗽声。不一会儿,两碟青菜就端上了桌。三人围坐在桌旁,饭菜虽然清淡却吃得津津有味。
夜色渐渐朦胧,一片残月挂上枝头。凌风终于依依不舍的拜别了这兄妹俩,向山上走去。清水站在屋外相送,微风吹拂着她的头发。她那娇弱的的身姿久久印刻在凌风的心里。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已是半年过去,凌风第13个生日来临了。虽是深山幽谷,每日只有师父和玉竹相伴,但偶尔与清水相见,凌风只觉得日子很是甜蜜。生日师父特意多准备了几道小菜,还买回一坛子山西汾酒。晚上,圆月当空,师徒三人,围坐在桌旁,师父为凌风夹菜,凌风为师父斟酒,师父缕缕胡须,
“风儿已长大,习武做人都有了长进,为师也算是对的住你爹娘的嘱托了。”老者扬起脸将酒一饮而尽。提及爹娘,凌风也甚是想念,被爹爹送到靴子岭来求学已有3个年头了。爹爹从没来看看自己,离开家的时候,娘哭的死去活来,现在不知家里一切如何。
“风儿,不必牵挂你爹娘。你爹爹立了大功,已被封为护国大将军啦,你家已经迁到洛阳去啦。”老者右手抚摸着凌风,言语之间甚是疼爱。
“我爹爹来信啦?”凌风激动的抓着师父的手臂使劲的晃动。
“你爹爹派人来捎信啦,希望你勤学苦练,学武有成要报效朝廷。”老者又一仰而尽。这时咯咯声又传来,
“风哥哥,我可要恭喜你啦。”两只大眼睛,在夜色里一闪一闪,活像一个精灵,
“清水妹妹你来啦,恭喜我什么?”凌风一遇到清水就变得呆头呆脑。
“当然是生日啦。”清水从夜色中走了出来,只见她依然是粉色布衣,只是脸色稍稍发黄。手中拿着一个竹简随手递给凌风,
“啊,好美啊”凌风打开竹简不禁大叫起来。这件竹简上钉着许多蝴蝶,蝴蝶上面有刷着一面胶水,俨然一副琥珀蝴蝶。
“小丫头,天这么黑,你怎么爬上来的?”老者关心的询问到,
“道观爷爷,我不怕黑,我白天忙的不可开交,只得晚上来,好久没来看望道观爷爷了。”清水挽着老者的手臂撒起娇。
“道观爷爷?”凌风看着师傅,又挠了挠头,
“你师父是‘赛荆轲道观真人',你不知道吗?”清水又眨了眨大眼睛,疑惑的看着凌风。
“那都是闲人瞎聊的,来来咱们畅饮一番,不醉不归。”道观真人,左手抓着凌风,右手牵着清水,来到桌旁,玉竹又添了一副碗筷,
“爷爷,我得回去啦,夜里狼多,羊圈里还有小羊,而且我那哥哥夜里看不到我会害怕的。”清水站起身来朝道观真人和玉竹拜了拜,瘦削的身影转眼消失在夜色里。
“师父,她没爹娘只和一个傻哥哥相依为命,真是难为她了。”凌风心里很是不舍。
“我在这靴子岭住了这么多年怎能不知呢?。”老者脸色突然沉重起来。
“想当年她也拥有幸福的家庭,他哥哥也不是傻子,他爹娘视她和哥哥为心肝。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老者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那后来呢?”凌风急切的问道。
“山下绸缎铺的财主看中了清水娘的姿色,买通了刺史,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他爹爹打死在大牢里。想强抢民女,清水的娘受不了这羞辱,跳了井。而他哥哥就是看到了这一幕而受了刺激,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师父,那我们应该帮帮她,”凌风抓住师父的手哀求着,
“这是个倔强的孩子,与哥哥相依为命,却不接受别人的施舍,我也只能买她的菜来帮帮她啦。”老者的声音中充满惆怅,
“她到我们山上送菜,难怪她知道我那么多事情。”凌风暗想着,
“风儿,快吃吧,吃好就休息,明天要好好习武。”凌风将酒端到嘴边,香醇的美酒却品出了苦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