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雕宝宝》达不了思思

103、七

　　突然多了个孩子
　　七

　　周日下午，席小东还没下课，韩斐二人来了，费函把自己小时候的东西也拾掇拾掇，给送过来了，当然，没有袁华的多。费函很小就当家了，读过的书比他穿过的衣裳还多。申漾现在只觉得幸好家大，房间多，几人把东西都收拾进各个房间后，都瘫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
　　席小东放了利大大，回到客厅发现韩斐也在，立刻凑过去，席小东很喜欢韩斐的画，没一会儿两个人就窝一起聊天去了，又没一会儿，两人都站起来，说要看个新上映的电影去。
　　申漾挂断电话回来，没留他们，喊利大大下来一起送客人们离开，见利大大对韩斐依依不舍，申漾道：“前天见过的那个奶奶让咱们去她家吃饭。”
　　韩斐点着申漾，跟利大大拜拜。
　　一家三口看着时间上车，有袁华在，利大大自然没有副座，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坐在后排。申漾倒是问了问学习的情况，利大大有一搭没一搭的答了，又各自沉默。

　　老书记家所在的小区里福禄小区不太远，三人到达时，张姨还在厨房做饭，说了声他们在书房，忙完会出来的。袁华自然去厨房帮忙，余下申漾和利大大坐在客厅里。
　　难得的机会。
　　申漾想了又想，挨着坐在利大大身边，拉他的手，诚恳道：“你还在气吗？我已经道歉了。”
　　“……”利大大不说话。
　　“那是为什么呀？”申漾是真的要解决这个问题，认真道：“你弄得我很委屈。我哪不对不好你跟我说，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知道我不好？”
　　利大大还是没有说话。
　　或者说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声大喊吓住了，他下意识往申漾怀里一钻。

　　“你又这样又这样对我？我不管你的立场，这事必须按我说的做！”
　　……
　　“你后悔？我还后悔呢？你以为我想摊上你这么个爸爸！”
　　……
　　“我怎么了？有你这么当爹的吗？还亲的？我比个抱养的都不如！”
　　……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儿子，儿子！”
　　……
　　“我都快累死了！爸，爸！！你还是我爸爸吗？爸——”
　　……

　　“没事没事。”申漾搂着利大大安慰，心里也很紧张，哇，张正义在跟张泽皓吵架，天啊，为什么要让他遇上这样的事？会不会让他站队啊？这要怎么选？怎么办啊？申漾胡思乱想了一气，又觉得这两个人都不会错，当然他还是觉得当爹的更胜一筹，张泽皓是爸爸，肯定比儿子更厉害。
　　他没想到张泽皓说儿子跟他拍桌子的事是真的，他都撞见了，里面何止是在大声吵架，还在大声拍桌子呢，DuangDuang的！
　　不过，他还是头一回听张正义这样说话呢！这是个儿子在跟父亲撒娇。
　　很快，书房里又安静下来，申漾松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把利大大抱得太紧了。他松手，让利大大重新坐好，先前被打断的话题，他是怎么也接不起来了。
　　只看着墙上巨大的“俭”字发呆。

　　饭后，张姨把申漾拉进张正义的房间，指着床上些她准备好的衣裳，笑着对申漾道：“正义穿衣裳费的很，回回出去一趟就烂了破了，余下这些能穿的不多，我收了一下，你看看，有喜欢的就拿回去给孩子穿，别嫌弃。”
　　“不嫌！”申漾哪儿会嫌弃，拿着一件小西装看利大大。
　　知道他想比划，利大大走到他面前，让他在自己身上比划。
　　“这还有些文具盒书包，你也看看，孩子该上学了吧？哪个学校？”
　　申漾道：“秋天去报名，我们在福禄小区，打算就近入学。”
　　“那个小区啊，行，到时候再说。”张姨随口一句，招手喊利大大，道：“来奶奶这儿，看看这些喜欢吗？”
　　客厅里，到底是来家里的客人，张泽皓便坐着和袁华说话，还没开口，袁华已经满头大汗。张正义听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又去屋里，进门前先喊：“妈我进来啦。”
　　“来。”张姨笑着说，张正义进屋后就觉得申漾和自己的母亲一样，都笑得莫名又可疑。
　　“？”
　　“哈哈哈！”申漾大笑，指着文具盒，又指张正义。
　　张姨翻出几个文具盒，让利大大挑，打开才发现每一个上面都有同样一句话：“打倒陈皓清！！！”
　　“……”张正义走过去一看，大囧，炸道：“妈，我抱养的吧？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张姨，这些不用了，袁华回家把他以前用的拿来了。”申漾笑道，他可不敢拿张正义这些像是“证据”一样的古董。
　　转而又对利大大道：“用哥哥的好不好？哥哥昨天就拿回家了，我忘记跟你说了。费叔叔也送了些来。”
　　“……”利大大愣了一会儿，道：“你的……”如果可以选择，他想用申漾的。
　　“……”申漾摸摸他的头，道：“我没有。”
　　这不是个好话题。张正义帮着母亲把自己那些“证物”都塞回柜子里，抓着儿童床上铺的栏杆，低头抓一件白色的小西装对着利大大比划，道：“妈，这是我第一回考钢琴的时候穿的吧？”
　　“是的，皓清那身是黑的，得亏考完了你们才打的架，不然就麻烦了！”见申漾看过来，张姨笑道：“他把人家的衣袖都拽掉了。”
　　“小孩儿哪有不打架的。”张正义放下那件小西装，指着申漾道：“不信你问他，你自己说打过架没？”
　　“打过。”申漾坦诚道：“经常打。”
　　“哼哼！”张正义笑，忽然又道：“妈，为什么只有西装？我就这点衣裳吗？”
　　“你打架打没了呗。”张姨笑，对申漾道：“我们买衣裳都赶不上他们毁衣裳。”
　　“正好，”眼看着张正义又要撒娇，申漾打圆场道：“他拿回去的正装少。”

　　三人看着时间告辞，申漾开车先把袁华送回X大，又驾车回家，利大大在后座已经睡着了。申漾小心的抱着利大大，把他放回房间里，看他这样是不会醒了。申漾轻手轻脚的把他身上的衣裳脱了，又换上睡衣，不时安抚的摸摸孩子的脸，揉揉他的头，愣是没把他弄醒。
　　照顾好利大大入睡后，申漾又把从张家带回来的衣裳和袁华和费函带来的衣裳放在一起，穿哪件，就由利大大自己决定吧，不过，大家的心意要好好的收下，好好感谢。
　　可他这么做真的对吗？申漾不由问自己，事实上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教养一个小孩儿，他从来没有教过，也没有养过，连他自己都得在各种朋友的帮助协助下才能基本维持现在的幸福状态。
　　他能教养好一个小孩儿吗？
　　他没有这样的自信。
　　申漾摆头甩开头发上的水珠，也甩开自己的胡思乱想，擦干身上的水渍走出浴室。也已经深了，他该睡了，却忍不住走出卧室，走进利大大的房间。踢被子了吗？掉下来了吗？睡得好吗？他总不放心，每晚都要来看他一眼才能安心些。
　　利大大藏在被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钻到被子里头了。申漾轻轻抖开他的被子，解放他的小脸，让他可以呼吸新鲜空气。
　　这才发现他抱着小粉，小粉的胸口湿了一片。
　　“大大，”申漾轻声喊，柔声道：“怎么了？我不好你得说，不然我怎么改——”
　　“没……”利大大猛的翻身，一头扎进申漾怀里，呜呜的哭起来。
　　“……”申漾无奈，心急如焚，却也知道现在着急什么的最没有用，他坐在自己睡了十年的小床上，靠在床头，让利大大抱着自己好好哭。
　　利大大哭了一会儿，觉出自己没有被推开，别了一肚子气，他窝的难受，便蠕动着，偷偷跨在申漾身上，骑在他肚子上，八爪鱼一样扒在他身上，又“呜”起来。

　　利大大抱着申漾醒醒呜呜的，哭了一夜，早上睁开眼看到申漾，他忽然有点羞。
　　“醒了？起来跑步。”申漾面色如常，道。
　　申漾回房换衣裳，两人照旧一起出门跑步。已经不需要申漾特意，利大大已经很清楚流程，不能出小区，跑不动了自己先回来，反正一会儿哥哥要来了，然后他又要开始练习他教的拳法，打不好就要受罚。
　　不过这些都有一个开始。
　　申漾向来配利大大跑第一圈，一来是两个人一起跑步，再者他需要这段慢跑以达到热身的作用。然后他会加速自己跑余下几圈，当然，利大大会说一声不用等我，或者你自己跑吧，然后他才加速跑开。
　　“爸爸，我先回家。”利大大说。
　　“！”申漾惊，扭头看利大大。
　　利大大站着，忐忑道：“我喊你爸爸行吗——”
　　“乖！”申漾笑着跑回来，喜滋滋的抱着利大大的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转身跑远了。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这一天对于已经成为习惯的利大大而言，没有任何不同，对于申漾而言却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申漾：@所有人他喊我爸爸。
　　申漾：爸爸哦。
　　申漾：我是爸爸了！
　　殷宁：哎呀这个人！
　　骆骁：前两天还患得患失的！
　　小东：小漾儿，你在显摆哦！
　　申漾：我是爸爸，哈哈哈！
　　申漾：怎么办？我想做点什么。
　　老白：你想做什么？
　　申漾：手术，解剖，有吗？难一点的。
　　老白：没有，下一个。
　　韩斐：要笑死了！
　　申漾：你那天跟他说什么了？
　　韩斐：没有！
　　申漾：？我不信。
　　韩斐：他说你对那些小病人更好。
　　殷宁：这个说法有点耳熟啊@袁华。
　　骆骁：耳熟@袁华。
　　韩斐：我说你也可以去福利院当个病人，让他偶尔去对你好一下。
　　老白：狠人。
　　小东：这个厉害了。
　　骆骁：@韩斐你赢了！
　　韩斐：我又说虽然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手指抓到东西只会给手心，不会给手背，同样，手指只会抓疼手心，不会抓疼手背。你想当手心还是手背，想经常幸福偶尔疼一下，还是想偶尔幸福一下？
　　骆骁：好了，这是你会说的话！
　　韩斐：倒是你@申漾，你干什么了？怎么他就想通了？
　　殷宁：同好奇。
　　骆骁：好奇+1
　　小东：我觉得@申漾这样下去会变成个傻爸爸。
　　小东：好奇+1
　　申漾：我夜里去看他，他在哭，我就抱着让他哭。
　　小东：怪不得。
　　骆骁：怪不得！
　　殷宁：怪不得！
　　费函：怪不得。
　　韩斐：难怪！
　　骆骁：日常羡慕嫉妒恨。
　　申漾：？？？？
　　老白：别兴奋了，你只是得到你应得。
　　韩斐：你付出了，并得到了。
　　申漾：哦——我当爸爸了！！！！！！
　　众人：……
　　袁华：什么？哥哥你抱着他睡了？那我呢？我不管，不行不可以不同意！！！
　　袁华：！！！！
　　袁华：人呢？
　　袁华：@申漾？？？？？
　　殷宁：他正在别处嘚瑟他当爸爸的事。
　　众人：……

　　十年后。
　　利大大考上大学，按照约定，他该离开三十二号这个家了。
　　其实他早该离开了。
　　虽然上学晚，可他起点高，跳过一年级二年级后，利大大突然不接受跳级入学了，每天跟打酱油一样去上学，发现不带课本会害申漾挨训后，他乖多了，当然，这是表面功夫更足了。
　　十岁那年，申漾和利大大谈了谈梦想的事，问他想不想当运动员。然后他开始跟着学校的教练参加训练，并代表学校去参加比赛，那时候开始，家里开始摆挂各种奖牌，大有一番要和袁华那一墙奖章一较高低的意思。
　　可慢慢的又变了，他不离开学校，也不肯离开家，超过一个月的集训都不参加。
　　申漾弄不懂了，难道他不想当运动员？
　　“爸爸，你就这么想赶我走吗？”利大大说。
　　“……”申漾说不出话，跟王平讨论了一下这个问题，后者说随他，你想开点。
　　好吧。
　　原来是自己想不开。
　　进入高中学习后，利大大就开始收到入学邀请，可他一个都不去，全部都拒绝了，连国家队的邀请都拒了。申漾隐隐明白了什么，有些头疼，却无可奈何。
　　直到高考前，申漾又找利大大谈心：“不能胡乱考，最差也得过X大的分数线！”
　　这是申漾的最低要求了，他还不敢叫殷宁知道他这么想。
　　“放心吧。”利大大说，过了一会儿他又回申漾跟前，道：“爸爸，我回北京念大学。”
　　该来的总会来。
　　当年是王平把他送来的，现在是王平来接他走。
　　利大大选择了人大，看到录取通知书时，申漾还觉得意外，他怎么会选择人大呢？
　　看到王平他才记起很久以前那句，利秦，检察官。利大大的父亲是一名十几年前就殉职的检察官。
　　他只是他的养父。
　　“爸爸，”利大大抬手想摸摸申漾的头，到底不敢这么唐突，十年了，他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长大了，申漾却还和十年前一样，他一点都没有变。
　　“爸爸，我爱你。”利大大说。
　　“我也爱你。”申漾说。他抬手想摸摸他的头，利大大已经跟他一样高了，如今想摸他的头，得他自己甘心情愿的弯下腰。
　　“不是爱情的爱。”利大大嘟囔道。
　　“……”申漾几乎忘记这件事了，没想到利大大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十年前，他说，我也爱你，但不是爱情的爱，所以我们不能结婚。
　　利大大放低自己的身高，指着自己的额头看他。
　　申漾笑，捧着他的脸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道：“去吧，我的大大。”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