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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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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你这一个月来的样子,是有相好的了?”张元随意拉开张椅子,大喇喇地坐在叶广遥的小屋里。
“没…”叶广遥敛起笑,磕磕巴巴地否认,“没有相好的。”
张元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你这话我可不信。”他手指在桌面轮着敲了一圈,眼皮一抬,凛然地蹙着眉:“你哥回来就要帮你提亲了吧。”
“都说了没有的事。”叶广遥像是急了,慌乱地转移话题,“那个,过年,你家里怎么过?”
“就寻常过法。”他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过年你家里就剩你一个,要不来我家凑个热闹?”
“不了,这么大的院子,总要留个人守岁的。”
日子一晃就到了年,自从那日大雨后,叶广遥每隔三五日就要去夏府走一遭。或留宿或卡着宵禁才走,这样频繁地相见,腻得都忘记时间。
三十那天夏岚上午去侯府请赏,讨个好彩头,下午万花楼的年夜菜就送了来,除了叶广路要求的炙鹅,还有几样零散的小菜。王□□把菜布好,接了夏岚的赏钱,就和做饭的婆婆一起离开了夏府。
夏岚给了他们三天假,一年到头就能和家里人聚上这么几天。送走了人宅子里一下清净起来,他站在外院的影壁前,看枯枝干叶,难免心中戚戚。
不多时院门就响了,夏岚上前亲自迎门,就见叶广遥拎着两个大食盒进来。一身冬衣裹着,鼻头吹得发红,他比约定的时辰到得早,气喘吁吁像是跑了一路。
夏岚要接食盒,叶广遥不让,拎着大步走去正堂。食盒里装的都是家里厨子拿手的吃食,特意捎来给夏岚添年味。
整整三天两个人就腻在正屋里,饭凉了叶广遥去热,再端回外室吃。吃饱喝足就滚到榻上、床上、甚至织花的地毯上,颠倒了昼夜,也撇下了廉耻。他们像两只饿狠了的小兽,不管不顾地从彼此口中夺食。
初四叶广遥才回到叶府,也没人敢问大年夜里他们的二老爷去了何处。好日子如同掉进蜜罐里刚开个头,叶广遥忘乎所以,以为这就是天,是仙境,是这辈子最好的时光。
春风如贵客,一到便繁华。南京的春风不似剪刀,只带来一片春意盎然。但二月随春风一起到的还有叶广路的家信,照旧一大早送上门,照旧被郑朏接下,照旧有给夏岚的一小封。
叶广遥躲在屋子里拆信,简短几行字只说战事顺利,有望早归。他望向窗外的桂花树,长青的枝叶因为春天又多了几丛扎眼的新绿。正如他自己盼着哥哥平安归来,又怕哥哥归来。
到时他和夏岚的关系不得不摊牌,他哥会气,因为自己抢了他的人,可气过了兴许就会原谅他们。毕竟叶广路在老家早已娶妻,是他欺骗夏岚在先,又凭什么还霸占他的感情,更何况自己是他的亲弟弟,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
单薄的信纸捏得太久,被汗湿的掌心揉皱。几行字他看了一遍又一遍,最终扔在桌上,苦恼地架着胳膊捏额角。
他和夏岚自在的时日无多,这封信昭示着风暴在即,他们会在叶广路的震怒下飘摇。也许是几日,也许是一阵子,总要有这么一关,闯过了就是一条逍遥大路。
把皱起的信纸折好,眼神不自觉就瞟到旁边的那封。信封上空荡荡的没题字,叶广遥却越看越别扭,心底的嫉妒随着和夏岚逐渐升温的感情越发茁壮,想起叶广路过往的眼神和那些亲密,叶广遥紧握的拳头颤抖着,在无法言说的痛苦中煎熬。
他拿过信封小心地拆开,叶广路无心提防,封口都没粘上。信纸密密麻麻地又是三张,同样的一件事,他絮絮叨叨竟写下这许多字。缠缠绵绵的倾诉中无甚文采,却直白地袒露着爱和占有。
天黑得厉害,夜里风吹来还是让人瑟瑟发抖。叶广遥拎着一柄白灯笼,另只手在袖下牵着夏岚,两人并肩而立在文德桥头。
街道上稀稀落落不剩几个行人,夏岚大着胆子让他牵着,贴着他的半边身子取暖。“起风了,不回府?”
“不回。”他把那只手握紧,拉着他往桥上走,“再逛逛。”
叶广遥靠在桥左边,探头往水里瞧,秦淮河碧波荡漾,隐隐映出幽暗的树影。他拧着眉头拉着夏岚的手去了对侧,再低头还是碧波荡漾的河水,明晃晃地映着一轮圆月。
“不对。”他抬头看天,二月十五,月整圆。又低头看水,确实两边各有一轮整月。
夏岚看他来回仰头才低低地笑,攀着他的胳膊踮起脚:“可是在找文德分月?”
“怎么没有?”
“傻瓜。”夏岚抬手点在他高挺的鼻尖上,稍一用力鼻尖就被推得歪斜,着实有趣。“要等中秋才看得到。”
扇清风,酌明月,本该情意绵绵,可情意再绵也敌不过冷风,两个人傻站了半个时辰,冻了个透彻。
夏岚挽着他的胳膊要回,叶广遥才扯着他的袖子停了停,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随着信还有一句比风还凉的话:“叶青衿快回了。”
夏岚接过信直接揣进袖袋里,没有多余言语。二人一路无话走在回府的路上,夏岚和他一样,在等一场审判,审判前的这段是他们最后无忧无虑的时光。
天要塌,也要塌了以后再苦闷,两个人默契地把这件事盖过去,甚至比之前还要频繁地见面。
没几天就是上巳节,三月三,男男女女都结伴去水边祓禊①。张元在京卫院子拦住叶广遥,问他上巳节要去哪个水边。
“哪也不去,应是在府里看些书吧。”说着叶广遥往小屋里走,他准备和夏岚去城郊的溪边,碍于俩人见不得光的关系,暂时不能告与人知。
“你这人就是无趣。”张元紧跟着他进去,“日日看书,人都傻了。”
叶广遥挑眉看他,并不服气:“只比你机灵些许罢了。”
张元靠着案几,颇潇洒地撩起衣摆,长腿一跨,挡住叶广遥的路。“傻不傻,比一比?”
①祓禊:古代风俗,上巳节在水边举行祭礼,洗濯去垢,消除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