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得里亚航路》jinnywelks

5、亚得利亚航路

　　雷亚和西里尔端了小食品和饮料到船长室，填饱肚子，上好厕所，等待灾难降临。趁拉比去下面的小仓房找航海志和操作指南时，雷亚突然绕到西里尔面前，揪起他的下巴就是一吻——这时机找得好，没人看到，西里尔说不出什么好抱怨的，可光天化日之下，在三面都是落地玻璃窗的海景房，门还没关，怎么想还是有点尴尬。
　　“……干什么？”西里尔视线游移，用手背擦干嘴唇。
　　雷亚给他半个笑脸，背光处看见他一边犬牙闪着光：“充电。”
　　西里尔想到那对撕扯生肉用的利齿昨晚在自己身上留下的一串串极有分寸的印记，稍微有点走神，“刚刚才用了那一点点魔法，一格还不到……”又蹭了蹭嘴唇。
　　“也许到最后就差这一点，安全起见~”
　　“你可别咒我。”

　　时间没长到大家等得厌烦，据拉比估算离墨西拿还有一个半小时路程的时候，弧形的海平面上突然出现了白色小点，在绚烂的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
　　还是冰山么？怎么这么没创意？
　　等等……
　　雷亚指着九十度以外的一点：“两座？”
　　接着四面八方白点连成白线，白线连出立体不规则的隆突，光污染铺天盖地，闪得人眼前发白。拉比把锤子“满”到一人高，用它拜托舵手向底舱喊话，把游轮航速降到中等水平，然后跟西里尔一起冲向甲板。
　　“那个还能叫冰山吗？”
　　西里尔抓着扶手转过楼梯拐角，看到跑外圈的拉比竟然轻轻松松超过了他，只能把自己忽视体能锻练造成的问题怪到雷亚头上，直接一个浮空术飘到了空中，居高临下回答：“该叫冰川了。”升到50米左右高度的时候突然倒抽一口冷气，“这是……冰川时代？”
　　拉比也一脚蹬着锤子伸到同样高度，发现冰川已经连成一片厚重的冰墙，而且不仅航道前方，船体两侧，甚至亚得利亚港的方向都围满了冰墙，泰坦尼亚就像被装进了冰制澡盆里的玩具小船，而且澡盆的容积还在不断缩小，过不了多久就会进退不得。
　　“冰川时代”作为一个意义不明的词汇，曾经在拉比的某本专业书籍中间出现，因为缺乏相关支持资料，他连这个词的词性都只能靠猜的；看到现在的状况，他猜想这是一种长时效的自然现象，“光靠把这艘船禁锢在这里，要花多长时间才能达到效果呢？况且饿死渴死船上的人，也不算消灭掉这艘船本身吧？”
　　西里尔踩着弧形的空气阶梯走高一点，俯视着红色的发旋，解释道：“没有人的船只能算浮在水面的铁皮壳子而已。至于时间，我想也用不了多久，我认识一位高明的冰系赤魔导，曾经见识过他的冰川时代，这片冰壁收拢到一定程度以后会开始拔高，然后顶端合龙变成一个冰窟，人们不是冻死饿死，而是在这片冰罩底下憋死，然后成为漂亮的标本，几万年后被冰川探险队发现。我看咱们应该赶快行动了。”念动口令，从亚空储物柜里抽出九炎，捏着剑锋从第一颗红宝石数到第九颗，为下一步魔法准备出白魔法中级一段-魔法增幅，沉郁幽雅的红色魔法石立刻变得透亮而炫目。
　　他在看不见的平台上行走，转向船头的方向，高空的烈风把桅杆上的旗子撕扯得剌剌作响，而他的黑色风衣下摆仅仅是微微拂动——穆调教出来的风之精灵直到这里还一直守护着自己么……西里尔产生了一点不合时宜的惆怅——大概，这温暖轻柔的风会持续到世界的尽头。

　　拉比严肃地看着西里尔用剑尖指向前方的厚厚冰壁，大量炎魔法因子在剑身周围镀上一层深红的光泽，即使不用左眼，他的灵视也有中上水平，可有生以来还没见过这样浓厚的元素魔法——这就是来自圣都的魔法水平吗？明明是为同一个教义服务，假设他能代表圣都的平均水平，假设在他以上还有两位数左右的强者，那么为什么偏偏要驱魔师战斗至几近全灭？“你说是魔法，那么现在是要攻击施法者？是恶魔还是人？”
　　“不，我不习惯用你们的魔法理论来解释。既然你明白因果律，就先把现在的情况理解为整个亚得里亚海在跟这艘船过不去，分解来看，也就是每一滴海水都想搞沉这艘船，每滴水都可以想象成一个水之精灵，这么大一道海湾，凑一条利维亚桑都够了，哪里还用得着人来施法。噢，你要把它当成你们的恶魔也可以。”聚集魔法本身就不容易，要把这座火山掌在手里维持稳定就更不容易，西里尔又执着于要解释明白，加快语速，口气难免有点不耐烦。
　　啰嗦完，长出一口气，双手举剑过头——九炎比雷亚的全藏还长出一半，做这个动作挺傻的，不过双手斩击施力最大，针对于魔法道具来说增幅效果也最大，而且方向正了，定位也准确，还免去了算坐标的麻烦——
　　“炎魔法中级二段-火龙卷，五-连-发！”
　　随着破空的剑风，五条巨大的火龙向冰壁的一点先后直扑而去，环状冰壁之间的澡盆水竟然掀起惊涛骇浪，妄图把它们在半途中浇灭，但还没碰到就化为了腾腾水汽，白色的厚冰被火龙卷的尖端啃咬、撕扯、钻探到底。几秒之后，围绕泰坦尼克号的冰环被打开了一个缺口，成了C字，缺口的那边因为重量骤减，猛然高高抬起，四周的海水被吸入空档，在船的前进方向先是出现了巨大的漩涡，眼看就要被吸进海底。西里尔对水文地理并不了解，对这种情况完全没有预料，大喊一声“糟糕”，正要不顾一切猛冲下去，突然被拉比勾住，“等等，你看那艘船。”
　　被反复施加懈怠术的舵手，即使能尽量纠正航向，要审时度势改变航速也是不能指望他的，但是这艘巨轮竟然在冰壁打开缺口的同时就已经加到最大航速，就算是西里尔这种门外汉也猜得到，蒸汽机从添煤到产生速度是要时间的，泰坦尼克这种体积，这么多机组，自然更耗时间，加速早了，直撞冰壁，加速晚了，冰层也许再次合拢，是谁时机把得这么好？

　　还有谁猜是舵手或者船长的请自抽嘴巴。

　　“雷亚，顺着漩涡的外周走……”不用施法，稍稍拜托一下，周围的风灵就把西里尔的声音传到了船长室，不等他说完，雷亚的声音就急吼吼地刮了过来：“行了我知道，现在别跟我讲话！”
　　拉比在三步远的地方被吓了一跳，从锤子柄上出溜下去一大截；西里尔一点不生气，反而还有点莫名的感动，雷亚这家伙也会开船吗？在白之半球他就赶过马车……不，这个好像不能融会贯通……
　　巨轮方向控制不怎么灵便，不过仗着之前就加满了速，火力足，转了半条圆弧之后将将脱出漩涡控制，险些撞上冰壁缺口的边角，不过拉比手快得很，大锤一挥，一道火龙卷就融掉了那一小片冰壁，船擦着冰壁冲了出来，发出极为刺耳的声音。船身侧壁被尖锐的冰刃划出了长长的切口，厚重的钢板竟像铁皮一样的向外翻起，幸好船内设计了密封隔舱，水只进到一侧的隔舱，只见船体稍稍倾斜了一些。
　　“让乘客集中到另一侧！”西里尔听到雷亚在向船员大声发号施令。虽然懈怠术作用之下的船员们反应比较迟钝，但终于还是照做了，震动和噪音之后，大量的乘客跑上甲板，被后面巨大的非自然奇迹惊得目瞪口呆，不过他们之前是自己回舱的，并没有反应迟钝，很快就集中到一边，起到了很好的平衡作用，船身正了过来。

　　西里尔长出了一口气，感觉好像发现了雷亚的另一面。
　　“拜托你了。”他只说了这句话，接着加速飞往远处一个可疑的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