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残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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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身一人来到美国，寻找离家十年有余的父亲。
她知道，她的父亲在哥谭地下华人港一直都和□□分子有着不齿的勾结。
万一他父亲混的不好还与人结仇，那可能在她刚吐出她父亲名字的时候，就被一枪毙命。
因为这里不是中国，这里是哥谭。
所以她只能每天通过买一份报纸来寻求消息。一个月下来，报纸新闻被她剪开贴的到处都是，仍旧没有一丝头绪。
弄得脑瓜仁儿都跟着发疼，她颓废的倒在床上，不行了，还是先睡吧。
好梦啊。她告诉自己。
半梦半醒之间，一阵门铃响起，一个机灵惊醒过来。
“谁呀？”
没有回应。
起身去开门，门打开，门口却没有人。
林绾绾心底闪过一丝疑惑，打算关门。
突然，一只手抓住林绾绾的脚腕。
“啊啊啊啊啊～～～～～～～～”
尖锐的少女声，刺穿耳膜。
“救我。”脚下传来虚弱的声音。
什么啊不要杀我啊，求求了，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事情，呜呜，我什么人都不认识，而且我也很穷的，什么钱也没有……
心里哭着念叨完这些话，发现脚下并没有什么动静。
心里稍稍平静了一点，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睛向下看去。
是一个男人，受了伤的男人。
即使穿的黑色衣服，但仍旧能看出大片的血迹染了半个身子。
“你……你还好吗？”林绾绾试探地问道，想知道对方是否还有意识。
没有。
她得到了答案，微微蹲下身子去探他的鼻息。
她倏地怔在了原地。
林绾绾愣了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才终于张开嘴，带着一颗咚咚作响的心、怀着复杂地不可言说的心情、颤抖着、喊出声来。
“企鹅先生！”
＊
说实话，任何一个正常人在大半夜遇上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倒在自己家门口，都会吓得魂不附体。
更何况林绾绾是个女孩子。还是来自和平安稳的大中国。
而唯一让她的意志坚守下来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是企鹅先生啊。
她尽可能的使自己冷静，努力回忆着她这一生学过的所有的医学知识。
取子弹、止血、上药、包扎……鬼知道她做这些的时候哭着上了多少次百度百科。
但还好，现在的企鹅先生安宁的躺在床上，呼吸正常、体温有点高、脉搏……应该也正常。
反正她摸着和自己的差不多。
处理完一切，林绾绾满头大汗，一个撑不住直接瘫在地上。
她看了看床上的男人，她不敢相信，一切就像一场梦。
她救了一个人，那个人是还企鹅先生。
她感谢自己，大学没有整天出去鬼混，而是闲着没事就去图书馆看书，什么书都看。多看书总归是有好处的，她将来一定要这样告诉她的孩子，天知道什么时候能用得上。
林绾绾慢慢回了神，去盥洗室打了一盆温水，然后将毛巾整个放在里面浸润，洗了两把，拧干。
叠的整整齐齐，小碎步跑回来，轻轻放在企鹅先生的额头上。
然后又跑回去，清洗衣服和各种血迹。
奥斯瓦尔德醒的时候，林绾绾已经累得趴在床边睡着了。
他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子，温暖的带着淡淡花香的屋子，身边还趴着一个女人，长头发的女人。
他没死！
甚至四周的环境可以称得上安全并且温和。
他应该庆幸，可他心头却泛起异样情愫。
一种从未体会过的心慌。
奥斯瓦尔德身体动了动，可能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个女孩就突然醒了过来。
她睡得轻，一点动静就能把她吵醒。
他去看她。
林绾绾迷迷糊糊的抬起头，与奥斯瓦尔德对视瞬间，女孩子喜笑颜开，惊喜道:“你醒啦！”
说着，手便向他的额头探去。
他下意识去躲，但没有躲开。
“太好啦！已经退烧了！”她开心的不得了，眼角眉梢都带着笑，“你饿不饿？我要做蛋花汤，勉强分给你一碗！”
奥斯瓦尔德脑子里闪过某些零散的片段，在一个深夜，他中了枪，然后逃跑。
胸口的血一直流，他一直跑。似乎已经离市里很远了，他眼前模糊的出现了一个房子，接着用最后的体力拍了房门，然后向里面的人求救。
他不是怕死，只是不想死在西奥·盖勒文的手里。
“不必。”他把头撇过去，看起来心情极差。
但绾绾看他一眼，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默默走进厨房。
奥斯瓦尔德艰难的坐起来，倚靠在床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他灰蓝色的眼睛，落寞从中跑出来。
绾绾端着蛋花汤来到企鹅身边的时候，他仍在垂着头发呆，完全没有注意到绾绾。
“你有闻到什么香味吗？”
奥斯瓦尔德循着声音看去，只见林绾绾一手端着碗，嘴巴凑到碗沿吹气，大口大口的吹气，看样子快要缺氧了，另一只空闲的手还不住的在一旁狂闪。
奥斯瓦尔德默了一瞬，然后说:“是，很香的味道。”
“所以，你要尝尝吗？”绾绾听见他开口，立即跑过去，将碗凑到他面前。
透明的水晶碗上方漂浮着暖黄，几朵碎葱花点缀其中，汤汁浓稠，香味扑鼻。
“看起来还不错。”奥斯瓦尔德盯着碗中央，“但是抱歉……”
“先别急着拒绝，尝尝看！”绾绾舀起一勺子直接怼向对方嘴边。
奥斯瓦尔德打算接过勺子，可胳膊才抬起，伤口的血就渗了出来。
“我的天！”这简直要把林绾绾吓死，“我求你不要乱动，包扎伤口我可不是专业的。”
他没说话，大抵是妥协。
“这才对嘛。来，张嘴。”
勺子再次递到嘴边，他迟了迟，没有拒绝，乖乖低头吃了。一勺又一勺，这使得他不得不去抬眼瞧她。
女孩的眼睛随着勺子移动，他的眼睛却发直地未曾离开这个女孩半刻。
搞不懂。
他于她，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她这样，何至于此？
“你叫什么名字？”他忽然问。
“林绾绾，你叫我Lin就好了。”她回答，这个名字外国人念起来肯定绕嘴，索性告诉这样叫好了。
“一个可爱的名字。”他说，“我叫奥斯瓦尔德，奥斯瓦尔德·科波特。”
“好。”
绾绾只是轻轻应了声，但其实心里已经把名字念了一百遍了。
＊
“谢谢。”
“谢谢。”
“谢……”
“求求你就不要再对我说谢谢了好吗？你今天已经对我说过十二次了！”
绾绾将水递给奥斯瓦尔德的时候，顺便捂住了他的嘴。
“可是……”奥斯瓦尔德摇摇头，“林小姐，我恐怕没有什么能够报答你的。”
“谁要你报答！”绾绾脱口而出。
空气突然静默了。
说出的话没有办法收回，林绾绾话锋一转，问道:“今天熬粥好不好？受伤的人不能吃太油腻，但是好像营养不怎么高啊。好吧，那我再加两个鸡蛋，嗯。”
絮絮叨叨说完话，迅速逃离现场。
接下来的几天，房间里沉闷的可怕。
绾绾在厨房里忙碌的时候，企鹅在发呆。
绾绾洗衣服的时候，企鹅在发呆。
绾绾在收拾屋子的时候，企鹅在发呆。
绾绾出门买东西，打听消息的时候，企鹅还在发呆。
林绾绾知道他有心事，但生活在哥谭，有些事还是不问较好，即使那是她最喜欢的企鹅先生。
晚上绾绾洗完澡光脚踩在地毯上的时候想，今晚不如睡在地上吧，在沙发上睡，一夜不知掉下来多少次！
现在她的腰还因为昨晚从沙发上掉下撞到茶几上而微微发疼。
这么决定了之后，便抱着被子和枕头丢在地毯上，双膝跪地开始铺被子。
床上的奥斯瓦尔德看着她，看了一会，忽然开口。
“你不应该这么对我。”
“你这人真是奇怪，对你好还不高兴吗？”
林绾绾走到床边，去扶奥斯瓦尔德躺下，给他盖好被子。
“我不值得。”他说。
“不，你值得。”她笃定，“好了，别乱想了，睡觉吧。”
铿锵有力，又温温柔柔的声音，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是百合花的香味。
“我能抱抱你吗？”
他突然提出这个要求，林绾绾有些不知所措。
“啊？”
“我知道这很冒犯。”
“可是……”
“求你！”他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好好好抱抱抱！！
企鹅入怀来，百合花香萦绕鼻尖。
两抹绯红在脸颊散开，一直扯到耳根。
林绾绾红着脸，一动不敢动，她现在可没有穿bra啊，简直太羞涩了！！
还好，企鹅先生也没有动，只是安静抱着她。
看样子，人家根本没关心bra的问题。
这个女人比她母亲的身体纤细，但同样温暖，同样带着百合花的香气。
埋在一片柔软中，却难消受美人恩。
两行清泪顺着浓密的睫毛悄然滑落，浸透在绾绾的白色睡裙上。
“那个……”绾绾沉默了许久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她红透的脸颊已经已经叫她快要无法呼吸。
“我母亲被杀死了。”
奥斯瓦尔德特有的声音，带着哭腔。
那一刹，林绾绾似乎凝固了般，怎么也动弹不得。
泪水突然决堤，暴风雨式哭出声，他紧紧抱住她，像委屈的孩子哭哑了嗓子。
悲怆声直击林绾绾内心，只需撞一下，她的心就七零八散的碎了一地。
她鼻子酸酸，缓慢而温柔地，抬起手，轻轻抱住企鹅先生的头。
“乖。”她说，“都过去了。”
两个身子仅隔着单薄的布料就这么依偎着，倒在床上，无过多言语，今宵长夜，只有温柔的怀抱。
＊
“早安，林小姐。”
绾绾睁开眼睛，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户透过来，打在企鹅先生的侧脸，像是邻家开朗的清纯少年。
林绾绾恍惚了一瞬，然后回以温暖的微笑。
“早上好啊，科波特先生。”
两人躺在床上，相视一笑，谁也不觉得尴尬。
“今天想吃什么？”绾绾摸摸企鹅的头。
“我觉得馄饨还不错。”他眯着眼，隐忍着笑意，“出锅的时候加几勺醋，最好再配几颗花生。”
“哇，你现在都对中国美食这么了解了吗？而且还学会挑食了！”
“毫不隐瞒，我曾经在餐厅干过服务员。”
“服务员？你确定不是厨师？”
“是的，我一直等着升级为厨师，但一不小心成了餐厅老板。”
“哈哈哈哈哈哈科波特先生你讲起笑话来也这么搞笑的吗？”
……
……
林绾绾从床上下去先把昨天铺在地上的被子叠好，然后去拉窗帘，大片的阳光刺的她有点睁不开眼睛，她不自觉地用手挡了挡，今天天气真好，她心想。
回头想要说些什么，又忽然怔住。
奥斯瓦尔德瘦弱的身躯轻靠在床头，头发凌乱有点微微炸毛，细碎的胡须刚冒出头，更显面容憔悴，窗帘拉开的时候，就好像一束□□照进黑暗的角落。
丧母之痛怎能轻易忘记。
绾绾忽然改口:“今天吃完饭，我们出去散散步好吗？”
他转过头来看她。
她笑着伸出食指，依照他尖尖的下巴隔空比划，道 :“前提是，你要先把胡子刮干净。”
房子的后面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坪，玛丽太太虽然不好相处，但却非常爱干净，这里的草坪一年四季都被打扫的看不见任何垃圾。
林绾绾刚来的时候忍受不了阴郁的环境，一个人又太孤单，便在草坪周围的草丛里种上了五颜六色的花朵 ，如今这季节，玫瑰开得正好。
林绾绾扶着奥斯瓦尔德散步，这里除了少有的穷苦邻居，几乎没什么人。走累的时候，他们就坐在地上聊天。
奥斯瓦尔德坐下的时候因为受伤再加上腿脚不方便，非常艰难。他自嘲道:“林小姐，你肯定不知道我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外号。”
“是什么？”
“企鹅人。”
早就心知肚明的林绾绾故意装作一副惊讶的表情:“真的吗？这个名字也太可爱了！”
“可爱？”他苦笑道，“他们可不这样想。”
“我没有任何朋友。从小到大。”他继续说，“我的童年灰暗无比。人人欺负我，因为我没有钱，因为我没有父亲，因为我是瘸子。”
他很轻松的说出这些话，就好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以后不会了。”林绾绾说。
“你愿意让我当你的朋友吗？”
听到这话，企鹅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嘴巴微张，只剩睫毛小心翼翼的颤抖，那巧言利嘴终是拜了下风，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无时无刻不想着交一个好朋友，因为别人需要他，他主动提出，但这种强制性的友谊他清楚的很，互相利用罢了。
戈登是这样，布奇是这样，甚至很久以后的ed也是这样。
现在呢，有人和他主动交朋友，平生第一次。
她是一个女孩子，温温柔柔的，笑起来很甜，对他好，不要回报的那种。
“不，你不想，我不配。”他不知所措，甚至惊喜到恐惧的程度，最后说出这种话来。
“嘘！”
林绾绾突然伸出食指堵住他的嘴。
悄声道:“你听。”
奥斯瓦尔德仔细地、认真地，却什么都没听到。
林绾绾手放在耳朵旁，向着天空，作接受声音的状态。
“嗯，好的，好的。”她自顾答应着。
“你在做什么？”
“你没有听见吗？”绾绾说道，“你母亲在说话呢！她让我告诉你，她很庆幸，她能将儿子抚养长大，即使他不是那么完美，但他比别的孩子都聪明，都帅气！”
奥斯瓦尔德看着她，说不出话。
“特殊的人，人生之路必然坎坷。”绾绾说。
然后未等奥斯瓦尔德回应，绾绾站起来，拼尽全力地，对着天空大喊:“我已经转告他了！您放心吧！”
然后她坐下，看着奥斯瓦尔德:“你母亲说她在天堂过的很好，叫你不必挂念。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林小姐……”
“对了，她还说要他儿子和Lin做朋友！”
“Lin.”他的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如果在阳光下看，他的眼睛要比灰蓝色更加透明一些。
“我愿意。”
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眼里含着一层晶莹薄泪时，就好像不谙世事的孩童。
“好的，奥斯瓦尔德！”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残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