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契》白橘里

33、鬼界3

　　接着，画面转到了别时。女子笑着疯言疯语，一边喝着酒在庭院里走来走去，后面的丫鬟急忙跑着追着。
　　女子笑着停下了，看着后面的丫鬟，突然掐住她的脖子，狠声说：“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啊……”就在丫鬟被掐的快要喘不过气来时，女子看着丫鬟似是想到了什么，急忙撒开手：“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的......”
　　接着女子突然站了起来，提着衣裙往城楼上跑去，后面的丫鬟还没缓过来气，又急忙追上去。女子越跑越快，磕倒了手上被划出伤痕也好似无感觉一般，继续往上跑。
　　女子出去了，在最上层停了下来。她缓缓走到楼墙上的边缘处，双手扶着楼墙，在楼墙上留下了血色的痕迹。待丫鬟赶来时都吓坏了，女子回过头，轻声道：“刚才弄疼你了吧？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楼下面的人也都注意到了女子，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管家吩咐人去通知，然后带着人急忙朝阁楼顶上赶去。
　　安华年扶着身后刚好到腰处的楼墙，笑着对身后的丫鬟说：“你说你啊……”可女子好像又不愿意说了，只是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当众人赶来时，安华年已经一只脚倒着迈到了楼墙上面，她右手扶着旁边的旗杆，左脚也迈了上去，风很大，随时都可能放手掉下去。
　　安华年看着赶来的郑康和锦瑟，郑康怒声道：“你个疯子，你还想做什么！还不快下来！嫌丢人丢的不够是吗！”
　　锦瑟没有说话，眼底晦暗不明。
　　安华年看了一眼男人，转眸看着下面的低着头女子，笑了，颤声道：“那你呢？你有没有要对我说的话？”
　　锦瑟望着安华年，过了几秒，闷声道：“小姐。”
　　安华年被她喊的怔了一下，看了女子一眼，放开了手里的旗杆，跳下了楼台。
　　女子朱色的衣纱翩跹起舞，陨在暮色里。
　　幻境外面的安华年脸色平静的望着，似乎里面的人不是自己一般，事不关己。
　　楚离卿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些少女的信函是你的？”
　　安华年闻言，突然嫣然一笑：“是啊。”跟刚才竟判若两人。
　　楚离卿敛眸，斜眼看着旁边的安华年：“也是你杀害的她们？”
　　女人捂着嘴，“扑哧”一声笑了，道：“杀害她们？仙人真会说笑，谁说她们死了？”
　　楚离卿有些奇怪，照她说的话那些小姐是没有死的，可那些小姐也确实已经确认死亡了。
　　楚离卿：“那回去的那些人呢？难不成她们是假的？”
　　安华年笑了笑，抚上袖子：“人是真的，只不过她们的魂魄在我这里。仙者这样聪明，不如来猜猜小女为何要这样做？”
　　楚离卿思索了一下，这些被选中的少女乍看似乎是随机的，可实际都有着一个一致性的特点，她们都是贵族出身。
　　而这一点却没有人看出来。
　　如果再结合梦境中的女子......以及她让小翠把自己引过来，这一切似乎都顺其自然，可又自然到让人感觉是被安排好的。楚离卿缓缓道：“你想告诉我什么？”
　　这么大费周章的安排几起案件，把自己引过来，再给自己看这些，明显是有事情要告诉自己。
　　女子掩嘴笑了一下，踱步道：“不愧是玉清仙尊，问的可真是直接。那仙尊不如跟小女讲讲，您都知道了些什么？”
　　楚离卿缓缓道：“其一，这些女子皆为贵族出身，想必是要暗示什么意思，在这里的幻境中可以看到你身家不凡，想必是在暗示你自己的身份。”顿了一下，又道：“其二，那些小姐身上穿着嫁衣，这些嫁衣都与你当日的嫁衣一模一样，所以这是在暗示你做这件事的原因，不过这也只是原因之一。”
　　安华年点点头，微笑道：“不错。仙尊还知道了什么？”
　　“你把最后的地点选在了在尚书府，这也是你的归根之处。在尚书府之时，早晨朝我和洛星昀走过来的那个人，不是苏药语，而是小翠。”
　　安华年笑了笑点头道：“对。”
　　“你早就知道了我们的身份，所以我为了试探交给她了一张纸条，纸条上面有提到白羽，无论是苏药语还是小翠，当时我们从未与她们提及过。所以，我就推测，小翠也许被什么人给操控了，那张纸条实际上是千里引的子符，通过它，才追踪到了这里。而控制小翠的那个人，就是你。”楚离卿说完后，安华年拍手道：“不错，仙尊推测的都很准。”

　　楚离卿看着幻境中的人，说：“接下来还要请安小姐自己来说了，把我引来，还把我的门派的人支开，又给我看这幻境，想来也与这幻境中的人脱不了干系，你若是想复仇的话，凭你自己现在的修为也不是不可以。”
　　女子扬了扬嘴角，道：“仙尊观察的倒是透彻。”接着女子的手指掠过幻境中的倒影，似是留恋不舍，可眸中又夹杂着怨念。
　　突然，女子朝着楚离卿跪下，俯首道：“请仙尊帮帮小女。”
　　楚离卿第一反应就是退了一步，被这个安华年给整懵了。
　　本想把她拉起来，可她却说如果自己不答应，她就长跪不起。楚离卿觉得她就是笃定自己一定会帮这个忙。
　　“你说吧，我尽量。”
　　女子直起身子，眼里不知何时装蓄满泪水，眼神凶狠，声音恶狠狠的，眼睛瞪着幻境中的人：“我要他们，灰飞烟灭！永无轮回之日！”
　　楚离卿震惊了，灰飞烟灭？怪不得这个安华年要自己来办这件事，可这样有违天道，自己如果做了的话可是会被天道所诛之的。
　　这件事情必须是修为极高之人才能做到，找自己还真算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虽然自己是想帮她，可也没想把命搭进去啊。这个世界能要自己性命的只有洛星昀，自己还指望着这个好回去，怎么能在这里把命搭上。
　　楚离卿居高临下看着她，冷声道：“本尊可没说帮你要把命搭上，再说，本尊本就没有帮你的义务。”
　　女子似是早就料到了结局，梨花带泪的脸看着楚离卿，提着衣裙缓缓起来，拍了拍衣摆，淡声道：“仙尊，小女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要求您做这件事，可是仙尊，您连自己的弟子和门派中的人都全然不顾了吗？他们现在可都在我所设下的幻境中，若是此刻我不小心控制不好，那他们恐怕是性命堪忧啊。”
　　之前把清原宗的弟子掳走，目的也是为了让自己能来。
　　这如意算盘打的真不错。
　　自己现在是被威胁了，而且她威胁自己的筹码对自己也是极为管用的。
　　洛星昀还在里面。
　　楚离卿出声道：“门派的几个弟子而已，本尊要什么弟子没有，又何乎在乎他们几个。”
　　女子怔了一下，点头笑着说：“华年知道。所以，华年在赌，赌仙尊会救他们。”
　　安华年不仅是拿这些人在赌，更是拿自己在赌。
　　毫无疑问，她赌赢了。
　　楚离卿看着女子道：“我可以帮你，先把他们放了。”
　　安华年点点头：“可以，华年相信仙尊也不是言而无信之人，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华年就先把仙尊的弟子留下了。”
　　如果安华年真的都放了的话，楚离卿觉得自己十有八九不会帮了，可这个女人留人也就罢了，还非要留洛星昀。
　　这不是在逼自己么。
　　女子其实并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手里有个人安心点，道：“若是仙尊办到了，华年自会放人。”
　　楚离卿出声道：“还有之前清原宗的那几个弟子，也要一并放了。”
　　安华年笑着点点头：“可以。”
　　女子走时，楚离卿望着她身后的人微微出神，摊开手掌，是一个六棱形的吊坠。

　　楚离卿读取到里面有一段记忆，应该是那个少年的，可这就奇怪了，自己跟这个少年也没什么交情，说是第一次见也不为过。
　　吊坠在女子走后发出微弱的光。
　　尚书府———
　　一个穿粉色锦衣梳着双平髻的小女孩，看起来四五岁的样子，被男人的大手拉着走向外面。
　　视线是斜着从门外看向门内的，这大概是那少年的角度所看到的事情。
　　外面的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着，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女人拿着棍子，俯视看着地上的孩子：“让你学不乖！下次再敢还打你！打死你个小贱人！”接着女人看到了出来的父女，笑着弯腰道：“大人，小姐。”
　　出来的小女孩看着雪中的小孩，皱了皱眉，扯了扯男人的手，指着被打的小孩：“爹，我喜欢这个人。”
　　男人看着脏兮兮的小孩，不太满意的皱了皱眉：“年儿想要丫鬟的话，父亲改日给你挑些好的。”
　　小女孩低下了头，瘪了瘪嘴，男人看出闺女不高兴了，叹了口气，对着眼前的管事的嬷嬷吩咐道：“把这个孩子收拾收拾，小姐想要。”
　　嬷嬷应了声，吩咐人把小孩拉了下去。晚上，换上衣服的小孩就按着嬷嬷的吩咐到了女孩的房间。
　　女孩回来打开门，看着小孩愣怔了一下：“是你。”
　　小孩跪了下来：“给小姐请安。”
　　女孩连忙把小孩拉了起来：“不用不用，你不用对我行礼。”女孩左右看看然后关上了房门，小手拉着小孩来到桌边，笑着从怀里掏出了自己藏好的椰蓉酥，推给他：“呐，快吃吧。”
　　小孩刚想要下跪，可女孩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跪，看着他也不吃，女孩皱眉道：“你不喜欢这个？”
　　小孩急忙摇头，有些结巴道：“不......不是......嬷嬷她......她说，不能......”
　　女孩笑了起来，说：“你听她的还是听我的？”
　　小孩结结巴巴道：“听......听你的。”
　　女孩把椰蓉酥塞到了小孩的嘴里：“这是我让你吃的。”
　　楚离卿能感觉到小孩的眼眶里有眼泪在打转，小孩好似很多天没有吃过东西了，狼吞虎咽的，噎得咳嗽了好几下。女孩连忙给他倒了一杯水，给他拍背：“你慢点儿，又没人抢你的。”
　　小孩的眼泪浸到了酥上面，女孩笑着从衣服里拿出小手帕动作笨拙的给他擦眼泪。
　　从楚离卿的角度来看，女孩的笑容被这个视线的主人弄得模糊不清，看来小孩哭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