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玉》张子衿

47、第四十七掌 新篇（一）

　　姬漓发觉白晞的时候已经傍晚了。他们一行人行路很赶，不过几个时辰便已到汉陵。丹穴山的变故传的很快，交战起来也会死伤惨重。因此码头冷清，街道两侧都门户紧闭，连天一阁的赌场也是门前鞍马稀碎。
　　白晞隐藏的很好，敲晕一个伙计，用易容捏了脸，一路上都没什么破绽。到天一阁后，相出杰分所行的缠头时才出了问题。问了几个伙计，相出杰眯眼把他盯了许久，眼神犀利就像是鹰眼抓猎物，最后直接出手撕掉了他的伪装。
　　姬漓一瞅到他直接拉黑了脸，相出杰很是兴奋大笑问他客从何处来？他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相出杰回身，拍了拍姬漓似笑非笑的说：”你们两真有缘啊，不愧是…”
　　没等他叨叨完，姬漓脸色变的更冷沉，用清冷的声音凛声道：“我现在就送他会去。”
　　“不行，我身上有伤，就是被传送的通灵法阵烧伤的。”听到这个消息，白晞立刻用打岔道。
　　姬漓似乎并不信他，反而闭眼聚灵。“你看嘛。”白晞伸出袖子，用撒娇的声音朝姬漓喊。
　　姬漓方眼看，确实是灼伤，嫩白的胳膊被烧红了大片，挂着血丝，皮已经掉下来了，红的一片附近是黄和黑。药应该已经上过了，但通灵法阵传送的伤，是一片片的，而且短时间绝对好不了，甚至还可能留疤。
　　看着他苍白的脸和要哭的表情，姬漓也只能甘拜下风，闷声不响的走进了内室。相出杰反而心情大好，一把搂住白晞，兴高采烈道：“走吧，乖乖。”
　　夜晚十分，点起几根蜡烛，蜡烟一冒，白晞就冲了进来，说什么他的房间太冷，于是理所应当的赖着姬漓，一会逗逗他，一会说些不着边的闲话。姬漓也暗自下定决心明早起行，直接从汉陵送他回青州，这崽崽绝对不能任马由缰。
　　最后姬漓实在受不了，就找个由头要溜了出去，白晞一把扯住，不让走，姬漓只得承诺晚上绝对回来，自己只是出去准备启行的东西，好说歹说，最后才撒手。
　　姬漓出了房间，白晞顿感无趣，就溜达进了天一阁，迎面就撞上了相出杰。天一阁的掌柜回来，赌场里也都回暖，人是没当初多，但是各种消息已经流传了出去。相出给白晞打了个招呼，把他推到众人面前介绍他是青州上院的贵客一类半真半假的客套话。
　　白晞感觉还行，有点洋洋得意，也就打算卖他个面子，陪他走这一过场。但也不晓得谁，在人群寂静中，悄咪咪的说，白晞满脸爆痘，看面容不像是青州上院。说完，众人都议论纷纷，搞的两人十分尬尴。好在白晞机敏，坦言面容之事为此次除妖的小伤，而且讲了些青州的生活，也就糊弄了过去。
　　待到人散时分，也已经深夜，夜里凉寒但月亮不小，小风吹过，路旁的树也咯吱咯吱的响，璠旗也随着摆动。相出纠结一番，还是戏虐的开口道：“青州水土养人，照理来说，你应该是面容光洁，容光焕发，你是哪不对了呀，满脸痘痘。”
　　白晞刚刚许多人面前揭短，就有点窝火，现在相出直接挑明问，他也就不装，直接咬牙道：“干卿何事。”
　　相出不傻，听得出他这句，干你屁事。便直接戳他痛处，回讽道：“行，我多嘴了啊。你堂堂青州公子，确实不是我这等低贱小民能问的。这姬二公子，怎么以前就认识我这么个朋友呢。”
　　白晞一听姬漓，立刻换副嘴脸，抓住相出胳膊，一口一个好哥哥，求他讲姬漓以前的事。相出心中感慨万千，这人真是翻脸快。原来也只是逗逗他解闷，没想白晞居然说道：
　　“你跟我说说姬漓的事嘛，不然我就告诉姬漓你当时在丹穴山给我说的那些话，朋友之间可是最忌讳背叛的啊。”
　　这孩子在威胁他，而且很有自信的威胁。相出一听此语，便停住了脚步，再想想刚刚白晞的所做所为，所言所语，或者追溯的更远一些，他就感觉有些害怕。面前的人是个孩子，却有两幅面孔，他感觉白晞扒拉的胳膊，像是被毒蛇缠绕一样有点发凉。白晞也察觉了他的不对，松了手。
　　相出再一次审视了他，强忍着心中冷飕飕的感觉，伪装着平静的语气笑道：“背叛，我早就背叛过他太多次了。”
　　白晞也不装下去，眼神古怪，用同情加点鄙夷的声音道：“这些背叛，阿漓可都不知道欧，相出哥哥你是个聪明人，我已经说过，我想知道什么了。”
　　相出感到一股灵压，一股强大的灵压，下一秒就可以弄死自己的那种。直到摸到了身后的刀，心里才安慰了许多，他现在了然一身，大仇得报，也没有任何顾忌。他不知道面前的人是敌是友，对姬漓到底有什么样的心思。思虑片刻后悲哀的回答道：
　　“姬漓的朋友全死了，认识的人没几个活着的。父亲惨死母亲手上，母亲成为众矢之的，还有很多，那些事没把他逼疯已经很不错了。”
　　他说完，那股灵压便消失了。白晞也继续没缠着他，扭头，转身，便往回去赶。在恍惚中相出听白晞说：“我曾经见过他最好的模样。”……
　　清晨有人赶路捉急，但在大山里确是一片祥和。山里湿气很重，云雾也缠绕着半山腰，偶尔几声清脆的鸟叫应和着猿鸣，还有各种虫子此起彼伏的呼唤。
　　血色醒来时玉燕钗就在庭院里，弄了一只破碗，摆弄了一只发黑的大虫子。然后一脸兴奋的，向血色说自己研究出来了追踪用的咒虫。她还是喋喋不休说什么，追踪用的虫子要有母虫和子虫。血色很是无奈，随便敷衍了几句。玉燕钗则把眼神投进了屋子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