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不悲不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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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穿着陌生人的衣服，叶墨觉得今天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是如何到这里来的，为何要来，他都没有认真去思考过。
他没有睡意，身旁的小人儿已经熟睡，因为没能找到合适的衣服，弟弟是光着睡的，他给他肚子上盖了一条毯子。
房间有点闷热，有一扇窗，但没有打开，头顶的吊扇似乎落有灰尘，通向楼梯的房门没有关，想着要通通风。房间里摆设很简单，一个摆满书本的书架，一个整理干净的书桌，一把椅子，一张现在被他们占据的床。
伸手能触及的地方都算干净。但看得出来似乎很久没人住过，有一股淡淡的霉味。
叶墨站了起来，走到了书架前，抽出了其中一本书，是日本推理作家东野圭吾的《白夜行》。
他看到封面上有一行字：死亡并不可悲，生命亦不可喜。
这本书他在高一就看过，里面的情节扣人心弦，人心矛盾，社会的丑态都描写的很精彩，但能总结的如此贴切的，他倒是第一次看到。
想来看书的人心思细腻，看穿了作者立文的想法。
“小伙子。”楼下有人叫。
叶墨放下书本，走到门口，楼梯是直通房间的，所以他在门口就能一眼看到楼下的人。
“叔叔，什么事？”
“床头左边的吊柜里，有一个台扇，你打开自己拿出来。”
“好的，谢谢。”叶墨又想到了什么，“叔叔，我叫叶墨，你叫我小墨就好了。”不管是小朋友还是小伙子，他听的都是一身鸡皮疙瘩。
楼下的梁伟国哦了一声去了店里。
叶墨拿出了柜子里的风扇，放在房间里唯一的椅子上，对着他们睡觉的床。风扇一打开，就算风没有吹到自己的身上，但听到风声也能感觉凉意。
床上的小人儿发出了轻轻的鼾声，叶墨勾勾嘴角笑了笑。
幸好！幸好今天的事没发生。
——你爸爸应该不想看到你。——
楼下那人的话在他耳旁回响。
是的，如果今天真的带着弟弟离开了，所有一切痛苦会远离他，但死去的爸爸会恨他吧！带着年纪尚小的弟弟不明不白的死去，算什么？
逃避吗？
余光又瞄到了桌上的那本《白夜行》，还有那一行大字。
——死亡并不可悲，生命亦不可喜。——
好好的活下去吧，就算不悲不喜。
清晨，叶墨听到了卷帘门拉起的声音。
他拿起手机，6：30，时间尚早，但他已无睡意。
他决定今天去火车站那里取回自己寄存在那里的背包。
昨天临睡前他查看了一下地图。原来自己跟着陌生人出了省，来到了隔一条河的邻省。原本自己的家位于三省交界处，隔条河在另外一个省也不足为奇。
叶墨轻轻下床，弟弟应该不会这么早醒来。他趁现在早去早回。
至于往后要去哪里，他也不知道。
既然死不了，总有容他们的地方。
叶墨下了楼，透过半开的门，看到站在路边的梁伟国正在往三轮车上放着纸板。他应该过的也很清贫，还有一个上大学的儿子，长久收留他们是不可能的吧。
叶墨摇了摇头，他怎么可能会留在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家里。昨天救他也纯属巧合，等弟弟醒了，他就带他离开，在这之前，他抓紧时间去拿东西吧。
叶墨跨出店门口，来到梁伟国身旁，梁伟国注意到了他。
“小墨，醒了啊，不多睡会么？”他用绑在手上的毛巾擦拭了一下自己往下滴的汗水，继续搬着纸板。
“叔叔，谢谢你，昨天......”叶墨欲言又止。
“没事，你想明白就好。”梁伟国冲他笑了笑，额头上的汗珠顺着黝黑又布满皱纹的脸颊缓缓滑落。
“叔叔，我去下火车站。小文，就是我弟弟他还在楼上睡觉，我......”
梁伟国停下了手上的活，看着他：“火车站？”
叶墨被盯得有些尴尬：“昨天我有个包放在火车站了，我想去取回来。”他不会是不相信他吧，以为他要把弟弟丢下，自己一个人走吧？
“我把我的手机留在这里，如果弟弟......”叶墨有点着急，掏出了手机。
“去吧去吧。”梁伟国摆了摆手。
他倒不是担心他不要弟弟，他担心他又去寻死。
“早去早回，弟弟你就放心吧。”梁伟国又开始用绳子绑纸板。
“谢谢叔叔。”叶墨转身想走，但又想起什么，“叔叔，如果小文醒了，你告诉他你是田野叔叔，他就会听你话了。”
梁伟国疑惑得看着他：“什么意思？”
“叔叔，我回来跟你解释。”
一时半会也跟外人解释不清楚弟弟的情况，但那人看着不像坏人，弟弟交给他应该是没关系的，况且他的店还在这里。
叶墨来到火车站已是一个半小时以后，因为跨省的车并不多，所以虽然路程并不算远，但还是耗费了一些时间。
中间梁伟国打过一个电话，说叶文醒了，不过按照他的交代说了自己是田野叔叔后，弟弟很乖，也没有哭闹，听话的吃了早餐，现在正在画画。
叶墨很快找到了自己寄包的柜子，取出了柜子里的双肩包。他打开包检查了一下里面的物品，写的遗书在里面。
叶墨拿出了遗书，熙熙攘攘的火车站，大多都是行色匆匆的人，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他把遗书撕碎，扔在了身旁的垃圾桶里，同样扔掉的还有他放弃生命的念头。
包里的另一张纸引起了他的注意，是他的录取通知书。
父亲的死对他打击太大，而偏偏又是在他高考的前一周出事。
他怎么参加的高考，怎么结束的，他都回忆不起来，甚至那段时间怎么过的，他都没印象了。
如他所料，成绩并不理想。如果没有父亲的意外，他今天收到的应该是R大的录取通知，那是他和他父亲共同的期待。
成绩出来后，他想要放弃的，但他的同桌李然帮他填了志愿，说无论如何也不要放弃大学梦。
叶墨拿出了那份大学录取通知书。
N大，其实离的不远，报道日期写的是27日—29日三天。
那今天是报到的第三天。
——叶墨，大学要去啊！——
这是李然最近一次见面对他说的话，而他则去了R大。
叶墨掏出了手机，他给梁伟国打了个电话，先问了一下弟弟的情况，得知一切无恙后，他表示自己去一下学校，很快回来。
是的，他打算去一下大学，去跟老师说明一下情况，看能不能让他休学一年。
这一年他需要把他和弟弟都安排好。
弟弟现在是他最牵挂的人，如果弟弟可以安排妥当，他也许可以去完成大学梦。但弟弟要怎么安排，他现在没有头绪。
一个人放在那个没有爱的姑姑家是不可能的，去孤儿院他也不舍得，而且弟弟不算孤儿吧。找人寄养？
也许吧，毕竟父亲的赔偿金应该可以给他找个好人家。
叶墨辗转三辆公交车，顶着将近四十度的高温出现在了N大门口。
他额头全是汗，晒红的脸庞有些疲惫，抬头盯着校园的大门。
门脸很大，也许每个大学都一样，不管接纳的是怎样的学生，撑场面的脸还是要的。
临近中午，校门口没有接待的人。该来的应该都来了吧，说是三天的报到时间，但作为新生都很兴奋，想着早早来报到也是可以理解的。像他这种不是来报到而是来申请休学的没有吧？
没有新生指示牌，也没有接待的学长。可能都撤了吧。
叶墨决定先进去看看。
其实校园挺美，夏蝉鸣鸣于高处，梧桐枝繁叶茂立于两边，三三两两的学生谈笑风生。
如果心情好，也许他可以四处闲逛，感受一下初来者的喜悦。
N大虽不及R大，但在省会城市还是能排上名次的。如果努力下，将来考R大研究生也是有希望。
可对他来说似乎是奢求了，大学的校门他是否能进来都未知，以后的事都太渺茫。
在一个岔路口他终于看到了一个新生报到指示牌。
他顺着指示牌看到了一幢教学楼——仁爱楼。
叶墨加快了脚步，当教学楼伫立在他面前时，他心中莫名紧张。可能是想到接下来要跟老师解释他的情况，要重提父亲的死亡，弟弟的病情。
总之这些他不愿意面对的话题，一次次被提起。
他进门后又看到了新生指示牌。
是这里没错了。
可好像很冷清，似乎没人。
叶墨通过走道，朝一间间房间张望，并没有人。
是中午的原因吗？都吃饭去了？
先找个同学问问吧。
打定主意，他转身想离开，却听到了隔壁楼梯走道里传来的声音。
——冰哥，我喜欢你这么久，你不能喜欢我一下吗？——
他绝对不是好奇，但他的头还是本能的伸了过去，却看到.....
两个男生在接吻？！确切说，应该是一个人压着另一个在强吻，但，好像也不是强吻，至少那个被吻的好像没有真正拒绝的意思。
靠，他还有空思考这个问题？！
就在叶墨想转脸赶紧滚的时候，他的眼与当事人对上了。
所以说金榜题名没有的，连夜雨到处是。
但那人什么眼神，被吻还一副漠然的表情？
关他什么事情，好奇害死猫，他不懂么！
“滚！”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不悲不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