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君无情》冤魂甲

7、番外：神之回忆录

　　一如既往的容貌，字字珠玑的随着喧嚣冒出碧珠玉盘沧海桑田。曾经笑靥如花目光清澈的你，如今忧伤掩埋笑容的你，永恒亘古山无棱天地合听起来有一种茫然的遥远。

　　——题记

　　朱红的大门打开，年轻的管家看着被放在门外的女婴，有些犹豫。身后传来少年慵懒的声音：“怎么了？”

　　妖治的少年绕过管家，看见放在地上的女婴，微微一愣。然后俯身将她抱起。

　　女婴抓住少年修长的手指，咯咯笑了起来。

　　朱红的大门又关上了，细微的雨滴落，染湿了一片青砖。

　　“就叫……妖月吧，姬氏妖月。”

　　【像是倒带一般，画面一下子黑下去，再亮起时，已然过了多年了。】

　　“哥哥！哥哥！”满身泥污的女孩光着脚丫，踩着雨后积下的泥水跑向书房。管家紧紧跟在身后，一幅焦急的神态。

　　安静而俊美的少年站在书房门口，看着女孩跑向他，然后蹲下来抱住她，任她戴着泥污往自己华贵的衣衫上蹭，脸上是盈盈的笑意以及宠溺。

　　“哥哥！他们竟然说哥哥你是妖怪！妖月就去和他们打了一场！”女孩的脸上满是得意，“妖月赢了哦~赢了呢哥哥！这下再没人敢说哥哥是妖怪了！哥哥才不是呢！”

　　【究竟有多久没有听过了呢？没有再听过这两个字了……】

　　“哥哥……为什么哥哥姓凌，妖月姓姬呢？”女孩站在书桌边四方的小板凳上，将头支在手上，不解的仰脸发问。少年抬眼一瞥，手中的笔却未停下。

　　“因为我是随意的。”“恩？”

　　“因为是多余的啊……”少年停下笔，抚了抚女孩头上的小鬏，“因为是多余的，所以姓什么都无所谓。但妖月的姓是天命的啊……”

　　女孩眨了眨眼，似懂非懂的点头。

　　【一片蝴蝶飞过，然后见到了，那个，生命之中，很重要的人……】

　　“我让你还来！”少女有些粗鲁的挽起袖子，举着扫把狠狠往那个衣冠锦绣的年轻男子身上招呼。男子有些狼狈的闪躲，却不放弃的对着坐在廊边看书的少年挥舞着一枚古墓雕刻的青鱼配件。

　　“喂！下次来找你时，本王定会将你收入王府！”“你还敢说！”少女不客气的挥扫把，男子“嘻嘻”一笑，用力将配件一丢，然后翩然离去。

　　那配件在上年树上停住，夹在书页之间。少年不动声色的翻过一页，配件无声无息的滑入湖底。

　　【那是什么时候的记忆了？大概是……七百多年前了吧……是的啊，夜翎万，是妖月的递十三代子息呢……】

　　“哈哈~我说了我定会让你入我王府！皇兄已经答应了！”男子一脸得意欣喜之色，然后四望，表情有些疑惑，“那个丫头呢？你妹妹呢？”

　　少年依旧坐于廊边，膝上放着一本古书，他翻了一页，口气有点漫不经心；“她么？大概是参加起义去了罢。”“起义？！喂喂！被抓是要砍头的！”男子瞪眼，旋即一笑，俯身将少年横抱起，“不过若是你妹妹，定不会出事的，有我在呢！”

　　少年膝上的书滑落，一页页散在湖面上。

　　“你可以叫我苏烬大人，也可以叫我烬王爷。总之……”“烬。”少年单音节打破男子的长篇大论，然后抬手挡住有些刺眼的阳光。他修长的手指在阳光下呈现出透明的红色，“就叫你烬了……”

　　【既然是七百年前的事，为什么还那样的清楚呢？真是……想忘也忘不了啊……】

　　“若我死了，你会怎样？”男子揽着少年，无趣的看着他专注的看古书。

　　少年翻页的手微微一顿，抬起狭长的眼看了男子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然后传来他波澜不惊的声音：“若你死了，我便将你泡入黄泉之水，做成行尸，不死不活的陪我一辈子。”

　　【可惜我的一辈子太漫长……连个尽头都没有。可惜这句话……应诺的太快了……】

　　“你难道不会哭么……”男子捂着伤口倒在少年怀里，有些痴了的伸手抚上少年的左眼，那只眼里，映出的是整个皇城的火光冲天。“你为什么不哭呢？”

　　少年安静的抱着男子，一言不发。他的脸仿佛是玉刻的一般，看不见任何喜悦或悲伤。

　　身后的门被打开，然后传来一声许久没听见过的“哥哥”。

　　男子的手垂了下去，眼神开始涣散。

　　“不要忘了……你说，若我死了……”

　　【终究舍不得。一把火烧成灰，日日带在身边，还是没有留住。一点一滴沉入土中……造纸如此，该吃下去的。】

　　年轻女子躺在床上，满头满脑的汗。新生的男婴躺在她身边，哇哇大哭。年轻的黄袍男子心疼的为她擦去汗水，眼中满是担忧和宠溺。

　　“哥哥……”听到呼唤，少年上前，半蹲下，抓住她的手。

　　“哥哥……给起个名字吧……妖月的名字是哥哥取的，那么妖月的长子，也要哥哥来取。”

　　少年微微思索，然后低头望着那个婴孩微笑：“青角（jue）……就叫他……夜青角。”

　　【是了，想起来了，就是青角吧。在妖月死后打碎了胜芳烬骨灰的瓷瓶，带兵围剿凌府。他死之前的眼神是哀怨的吧。明明在妖月死之前答应过那样的事，却这么快扼杀了这个王朝的第二任君主。没有办法，即使是从小看着他长大，也无法对他多出半点关爱。虽说是你的血肉，可终究不是你啊……你明白么？妖月？】

　　“哥哥，时间过的可真快啊……疡已经死了整整十年了，青角亦可以独担大任了，而我……也要去了……”满头白发的华服女子游侠失神的望着上方，虚弱的倚在榻上。她身边坐着一个少年，温柔的抓着她的手。

　　听到她的话，跪在地上的黄袍中年人低头，声音哽咽：“母后！……”

　　“不必伤心，这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事。”华服女子伸手，抚上了少年的脸，嘴角微微抽动，然后透明的涙无声息的从她眼角溢出，“可是哥哥……一点都没有变啊……这么多年……难道时间，已经在你的身上停止了么？”

　　少年并不开口，只是带着温柔的笑望着她，眼中有化不开的悲哀。

　　“代我守护这个王朝吧，知道它灭亡……可以么哥哥？”“好。”

　　“哥哥发誓吧。”“好。”少年举起左手，扣起双指，“我，凌羽柝。愿代姬氏妖月守护这个王朝，直至王朝毁灭。若有违约……”“即让姬氏妖月坠入九重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少年身形一顿，然后叹气，将手放下。

　　“当今世上，真无人比你更了解我了啊……妖月。”

　　华服女子微笑，手一滞，软软的滑落。

　　【终于连最后一个也离开了。又回到那样的日子，一个人。原来迈过重点，迎来的便是起点了。】

　　【一切画面变成白色的雪花点，然后一片一片的沉寂下去，最后留下一片纯黑。】

　　【生命是一场幻觉，是一场华丽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