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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如果那天Ⅰ(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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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人将自己囚禁在回忆的牢笼?
又有多少人立下千千万万个假设?
回忆究竟吸收了多少悲伤?多少快乐?
如果那天我没有逃跑,我该如何?
如果那天我没有穿上它,时间的轨道能否偏转?
如果那天我就这样离开,是不是一切都会改变?
在每一个路口作出决定,
每一个决定都将付出代价,
你又将如何选择?
也许每一个选择都是正确的。
其实那天......
如果那天我没有逃跑......
今年的年会开在一个叫做“天台饭店”的地方。夏乐抱着公文包跑出了公司大门。手表上的分针正夹在5和6之间,还有半个小时,快来不及了!
夏乐跑向停在一边的出租车。出租车司机正靠着车门抽烟,见生意来了,也便掐灭烟头,坐回到车里。
“师傅,到天台饭店,麻烦您快点。”
“估计得堵一段,坐好了。”
车窗外的绿化带连成长线,向后拉扯,却扯不断。
“......今晚将迎来今年的第一场雪,不知听众朋友们将与谁一起观看......”
“你们老板可真奇怪,下雪天还要在天台吃饭。”
夏乐笑了笑,依旧看向窗外“有些风景错过了就看不到了。”
“你要是想看,再加点钱,我带你绕回去。”
“绕不回去的。”夏乐道,“师傅,我们还要多久?”
出租车渐渐停了下来,前面面包车的尾灯将红光散在挡风玻璃上,扑在了夏乐的脸上,竟透了些暖意进来。
“堵上了,也不知道还要多久。”
夏乐看到反光镜里有一路灯,满身漆着黑色,高出一旁小树一截的顶端,为了托住明珠低下了头。他路过了这盏灯
分针早就摆脱了5、6,越过了12,斜指着3.
“师傅,这儿到天台饭店还有多远?”
“也就三四公里了,如果路通了,很快就到了。”
夏乐摸出手机,却怎么也打不开,“师傅,剩下的路我自己过去,钱......”
路灯仍旧立在那里,而夏乐离路灯却越来越远......
“夏乐,今年年会还是不去吗?”
“我就不去了,要赶在明年到来之前把这个项目做完。”
“听说今天原美国分公司的高总会来,明年好像来接手我们的公司。”
“高总?”
“高烨啊!哦,我该走了。”
夏乐在路边奔走,不认识路了就抓着路人问,身侧的车辆停在原地,总有些不耐烦的车不断地敲着喇叭。
如果,如果那天我没有逃跑......
“夏乐,夏乐,不好了!”
“怎么了?”
“你听说了吗?隔壁班的高烨从下个学期开始要去M国念书了!”
“那,那关我什么事?”
关,关我什么事?也许,有那么一点吧……
那个人我每天都会跟他“偶遇”在校门旁的车站。他从公交车上下来,而我也正好从站台的背面走过。
我知道他每天都提早20分钟到学校,因此,我总会提前一个小时起床,总会快要到车站时,提前从单车上下来,推着单车感受和他在同一水平线上的那一秒。
我知道他是因为他的声音。开学典礼上,余燥未消的夏意,被秋天强行留住,而他声音拨开了人群撞上了我的心。每天中午,食堂墙上的广播都会传出他的声音。我每天都会去。
会每天与他“偶遇”,只因为某次忘记了写作业,提前去补,恰巧遇到了他,之后又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又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遇到了他。我这算是知道了他一个秘密吧?
每天早上,都带着那个不知因何而起的心跳,想要让他知道,又害怕他发现。每次“偶遇”成功,又会忍不住想要偷笑,只好推着单车,在对方没有发现之前,带着嘴角过分的弧度,冲进校门。
也许他不知道我,但他带来的感觉告诉我,至少在单方面来看,他的离开对我是有关系的,他会带走这种感觉。
“夏乐,我在和你说话呢!你在想什么?”
“嗯?你在说什么?”
“我说,高烨后天就走!”
“这么,快吗?”
我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
“明天晚上隔壁班要给高烨举办欢送会,在KTV,你去吗?”
“他们班的事,为什么要问我?”
“你明明每天都有带饭盒,为什么去食堂?”
“我去热饭。”
小卖部那里就可以热饭,为什么要绕这么远?”
“我……”
“你要听高烨播广播对吧?”
“是,不是,不是你认为的那样!”
“我的小乐乐,你明明就是别人的粉丝,你还不承认?”
“你,你怎么,知道?”
“那是我聪明。那你去不去?”
“晚上我妈不让我出去。”
“行,我难得要来的机会,每天来不来看你。”
“对了,9点结束。”
窗外吹来的风,推动了空悬的帘,手中的语文课本早在不知不觉中更改了页数。
傍晚,我还是推着单车从车站后路过,我低着头细数着柏油马路上那些漆黑的颗粒,耳边是自行车的链条与齿轮的打闹声。直到耳后传来公交车关门的声音,我才停止了脚步,当我回头的一瞬间,浅蓝色的公交车已从眼角划过,那几根碎发乱了我的视线,等看清了,车站已无人了
本应该料到的,但我的心还是向下坠了坠。
之后具体是怎么回家的,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我爸在看新闻,我妈在端菜。
“现在的社会已经这么开放了?”
“怎么了?”
“不知道是哪个明星公开搞同性恋。”
“那叫出柜!”我姐今天居然在家!
“谁啊?”
“叫……我再找找……”
“爸,我来找。”
“孟舟”我没忍住直接报出来名字。
“你怎么知道的?”
“之前,之前看到过。”
“好了,快来吃饭吧!”
对一个与自己同性别的人有好感,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就敲了几下键盘而已。
第二天一早。
我的单车不见了……
“妈,我的单车呢?”
“你爸说你的车链条松了,刚刚出门给你去修了,今天你就走去学校吧,坐公交车也行……”
之后我妈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耳朵里只有嗡嗡声。
“有什么急事吗?你慢点,别摔着了。”
今天,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喉咙里有一股腥甜,鼻子是酸的,心里却是苦的。
快点,再快点!
耳边传来了公交车的抽气声。
我赶上了!
当我满怀着欣喜看去时——
他不在这辆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