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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桃源春晓 ...

  •   大地忽然颤抖起来,伴随着隆隆巨响,远处的白色雪雾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远处的人群忽然爆出一片呼喊声。
      “伟大的阿比族的庇佑之神!”
      “山神发怒了!”
      “......”
      几名被牢牢捆绑的族人忽然猛烈挣脱开身边的人,扑通扑通拜倒在雪地上,对着远处的雪山跪拜起来。
      原本瘫坐在地上的曾步裹惶然如梦初醒,大叫一声爬起来,一瘸一拐朝雪坡低处奔去。
      远处的人群已迅速朝后退去。
      “君上!快走!”云盛的呼喊声传来。

      墨曜一抬头,只见到那雪峰上迸出一片白色的苍茫云海,犹如一片翻滚的白云,缓慢的滚动着。那雪峰原本就像是一个白袍飘飘的仙人,此刻更是犹如站在一片云海之上,飘飘然如欲乘风而去。
      从未听过云盛如此惊慌失措的语气,陶源挣扎着,支起身子,问:“发生何事了?”
      墨曜揽住她,轻声道:“轮不到我助你。你的仇和我们的白首之约,都可以一起解决了。”
      “什么?那是什么?”陶源疑惑道,远眺着高处翻滚而下的朵朵白浪,雪崩?心中迷惘忽然化作一阵焦灼,疾声道,“你不能在这里,你一出事,上鲁国大乱,天下大乱。”
      墨曜无奈地一笑,将她一把抱到怀中,疾速飞奔起来。
      一阵雪籽迎面袭来,他忙一低头,挡在陶源上方,贴着她耳边,认真道:“这种情况下,我没把握能跑得脱。”
      陶源着急道:“放下我,我自己有脚。”
      墨曜嘴角一弯:“你走得太慢,还要累我等你。”
      陶源鼻子一阵发酸,气道:“等女孩子,是需要耐心的。”
      耳边伴随着“呼呼”的风雪声,周围渐渐泛起淡淡的白雾,墨曜皱眉道:“暖云客栈留书说很快回来,我左右都等不到你,度日如年。我想问问,要不是我找来了,你还打算让我等多久?”
      “度日如年?难道你这几日仅仅只是在等我吗?”陶源赌气道。
      “主要是等你,也顺便兼了些其它差事。”墨曜有点心虚。
      陶源不知想到了什么,一瞬间失神,赞同道:“嗯。马无夜草不肥。我听说有些人兼差比正经差事赚得还多,比如摆个摊啥的。”
      “这次的兼差赚得不少,不过这全是前线将士的功劳。”墨曜瞥一眼怀里正在胡说八道的正经差事,附和道,“马无夜草不肥,此话有理。”
      冰冷之气愈演愈烈,耳边一阵山呼海啸声传来。
      陶源问:“你说曾步裹能跑掉吗?”
      墨曜不屑道:“怎么可能,我都跑不掉......”
      陶源问:“跑不掉怎么办?”
      这是个沉重的问题,墨曜却忍不住大笑起来:“变成冰雕。”

      两人陷入一片白雪风暴中,一股至寒之气瞬间将两人淹没,雪浪在四周翻滚着呼啸而过。
      陶源叫道:“快闭眼!”
      墨曜不假思索道:“不行,会撞树。”
      陶源等不及和他解释,一把蒙住他双眼。
      “你......”墨曜双手抱着陶源,又没有第三只手可以挡住她的手,惊觉脚下踩踏到的不是冰滑的雪坡,而是一片松软之物,大惊失色,急忙想要止住脚步。
      陶源刚念完口诀,还未来得及睁眼,只听到上方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清清冷冷的琴声飘落到宁静的雪原上,一束清泉潺|潺而出。流淌着,渐渐欢快起来,冰雪渐渐消融。泉水流入林间,在山间欢笑。小鹿在阳光下跳跃,云雀在枝间闹腾,勃勃生机忽而焕发,万物苏醒。千万朵粉|白桃花,层层叠叠,婷婷袅袅,在春风中恣意怒放......
      陶源在天籁之音中苏醒过来,琴音渐止,周围一片安静,刚才是一场梦吗?

      “徒儿,你可终于醒来了。”
      陶源看清守在床边的中年妇人,心中暗暗地一阵失落,问道:“师傅,怎么是您?发生何事了?”
      勉强着坐起来,望向四周,这屋里没有别人,案几上,米兰花正在静静开放,葱绿光亮的叶片中,藏着星星点点的小花,清香四溢。这地方似曾相识......
      “发生何事了?发生何事了?我正想问你呐!你快说说,你,你和冰雕是怎么回事?你怎会如此糊涂?唉,你啊!”师傅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忽然意识到对面是个病人,停住嘴,愤愤不平地望着她,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模样。
      师傅这唠叨劲......陶源暗自好笑,师傅难道真的转性了?自己又是哪里糊涂了,冰雕又哪里惹到她不高兴了?
      想了想,问道:“师傅,徒儿上一次见你是在随城的十国会盟中,后来你去了哪儿?”
      “那日我着急离开,就是因为在郁城还有几个重病患,等着治疗。云大使给我安排了马车,我就赶路去了。从随城到郁城的路上,是茫茫的戈壁,那一路上荒无人烟,谁知就忽然遇到了劫匪。”师傅道。
      “劫匪?”陶源惊道。
      “也不能说是劫匪,应该叫强盗,不,应该是病患......总之,就是遇到了一个人,半途上劫住我,说自己染了重症瘟疫,非要叫我给他治。这人还认得我,叫得出我的名字。我看了下,这人还确实有病。”
      陶源心中一沉。
      “但我手上没药,没法治啊。这人霸道得很,怎么说都不听,非要逼着我给他治。我就说,除非你能找到十副五星解毒丸,否则神仙也救不了。他听了,便写了信,打发了马车夫去送信。我本以为他会去寻药,也好放过我了,谁知他竟将我打晕。等我醒来,发现自己被捆住手脚,扔在一个偏僻的山洞中,那戈壁滩上本就鲜有人通行......”师傅声音渐渐哽咽。
      陶源一阵心疼,师傅行医数十年,没想到却被盛名所累,到老来,竟还吃了这样的苦。
      “在那山洞中呆了三天三夜,刚开始还呼救几声,到后来......我本以为难逃一劫了。”师傅眼中弥漫起泪光,又兴奋起来,“谁知忽然就来到一队骑兵,将我救了出来。他们,他们说国君知我有难,派人来救我。”
      “国君知你有难?”陶源愣愣道。
      “是啊。我们医学馆里还挂着‘正心清源’的御赐金题呢,说起来啊,与我还真有缘。我上鲁国有这样一位年轻有为的国君,真是国之大幸。”师傅由衷地赞叹道。
      陶源渐渐按捺不住,问道:“那......那后来呢?”
      “后来,我便在郁城呆了几日。那郁城的一个大官忽然将我叫去,说有一名重要人物找我看病。我一看,竟然是你!”师傅似乎又渐渐怒起,手指头在空中一戳,道,“你呀,你呀!”
      陶源渐渐想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却不知道为何师傅对自己如此生气,一脸无辜地望着她。
      门窗上忽然传来清脆的“咚咚”声,一个清脆的女声在门外喊着:“陶姐姐。”
      这熟悉的声音瞬间让陶源的神志清晰起来。这里便是墨曜在平江城的那处庄园?
      师傅打开门来。
      何好站在门外,眼光一扫,高兴道:“陶姐姐,你醒了,太好了!”
      又对师傅一拱手,道:“陶神医,我大大哥的母亲说要与您商讨些事情,劳驾您随我去一趟。”
      大大哥的母亲?那不就是太后?太后要和师傅商讨何事?陶源额上冒出一层冷汗......
      师傅瞪了陶源一眼,道:“好,我这就随你过去。”
      陶源急忙怯生生问道:“何好......嗯......你大大哥他......”
      师傅已经哐啷一声把门带上了,对着何好叫道:“快快领路。”
      陶源欲哭无泪,急忙高声叫道:“何好!何好回来!”
      不听见有任何回音,那两人都是走路带风的干练性子,这眨眼的功夫已经走远了?
      陶源打定主意,穿戴好了,自己出去找找看。
      她迅速地起身,正弯下腰去。
      门上发出“吱嘎”一声,那个期待中的声音响起来:“陶源。”
      陶源正要抬头,恍惚间已被人一把抱起来。
      墨曜的神情带着一丝紧张:“你,你弯着腰干什么?”
      “弯着腰?穿鞋啊......”陶源答道,望着他,俊雅白|皙的脸庞,明亮的双眸,额头上一大块淡淡的红印......她惊奇道:“曜,你额上怎么了?”
      墨曜微一蹙眉,无奈道:“树上撞的。”
      “什么?”陶源一愣。
      那日|她用手蒙住他的双眼,因雪崩已近到眼前,她要施展四维术将两人瞬移到远处,必须不被眼睛瞧见才行。他正在奔跑中,那一声“咚”的巨响......是他撞树的声音?
      “天神下凡般的人,竟然撞树,还撞出了如此一个大包?”陶源无法置信地望着他。
      墨曜略带尴尬地一点头。
      “哈哈哈......哈哈哈......”陶源一阵止不住地大笑,笑到眼泛泪花,快要抽筋,一手捂住肚子。
      墨曜脸上浮出一丝无奈的笑意,忽然脸色一阵发白,将她轻轻放到床榻|上,握住她的手,紧张道:“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你......”
      望着他额头上红印,好不容易止住笑......自己这样做实在大大违背了宫廷礼仪......边抹去笑出的眼泪,边问道:“撞出了这么大一块印痕,很痛吧?”
      墨曜淡然地摇头:“这点小伤,无妨。”
      陶源心中升起一阵愧疚,道:“我已经知道了。你赠药救曾步裹,是因为他用我师傅的性命相胁。暖云客栈中,你病重的几日,正是派了人手四处去寻找我师傅。对吗?”
      墨曜含笑望着她,轻轻点头,道:“果然是什么都瞒不住你。”
      陶源又生气又感动:“那你为何不告诉我缘故。我差点误解你。你还为此重病一场。”
      “你若知道了,只怕要去寻他拼命。”墨曜黯然道,抬眼望着她,充满爱怜地轻抚过她的脸庞,温言道,“我不想你冒险。不论神族血脉杀人会有何后果,我都不想见你满心仇恨的样子。那样,不值得。”
      他浅浅地吻着她:“源,我好想你,好喜欢你。我不想你心里还有别人,哪怕是恨着的,也不行。”
      他面色微红,双眉紧蹙,脸上浮上一丝痛苦的神情,低声道:“那些事已经都过去了。答应我,以后一直好好地伴着我,再也不要乱跑,再也不要让我满世界寻你了。可好?”
      “嗯......好。”陶源感动到不知所措,郑重地一点头,伸手紧搂住他,只觉得身心都要融化在他无边的爱恋中,满面滚烫,双唇轻轻贴住他耳边,羞涩道:“我保证不乱跑,但是以后......以后就真的一直在榻上......连鞋都不必穿了吗?”
      墨曜一怔,道:“我刚才是......怕你伤到......”
      “怕我穿鞋会伤到?”陶源疑惑道。
      “嗯。师傅说前三个月要特别小心,我担心......”墨曜低头道。想起来这几日的遭遇,一阵后怕,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什么前三个月?陶源只觉得耳边一声惊雷。
      “我会马上迎娶你,我母后和你师傅已经一起去选日子了。你腹中是上鲁国的未来,你一定要好好的,平平安安的。”墨曜轻搂着呆若木鸡的陶源,她似乎被惊吓到了。
      他浅浅吻着她,安慰道:“一切都交给我,没事。什么都不用担心。”
      陶源问:“什么都不用担心?”
      墨曜打断她思绪,笑道:“九别峰,桃岭的千瓣粉已盛开了,我们一起去赏春,可好?”
      陶源问:“映雪,是怎么回事?”
      墨曜苦笑下,对她的答非所问已经习以为常了,道:“她与曾步裹有仇,潜伏多年,我也不知详情。直到你在冕城遇难,她安排刺客佯装欲劫杀琅璞王子,制造混乱,让你趁机逃走。后来她便投靠我上鲁国,一直暗中提供曾步裹的动向给我。”
      一片恍然,所以映雪一直在曾步裹面前装作不认识自己。在会场中,阻止自己杀曾步裹,其实并非是想谋害自己,而是因为神族血脉不可杀人的约束,是为了保护自己。
      陶源心中疑问释然,又断断续续问道:“嗯......那他们现在如何?映雪他们......”
      墨曜微一蹙眉,映雪他们?她心里还是关心何煦吗?......心里一酸,道:“雪崩后封山了,那屋中应常年备着干粮,等过上半个月道路能通了,他们便能出来了。”
      陶源放下心来,忽然察觉到他脸上淡淡的酸楚,在他粉唇上轻啄一下,柔声道:“想去,我早就想带你去看那片桃林了,那是你赠我的桃源。”
      眼见他脸上神采飞扬起来,陶源为难道:“可是山路崎岖,前三个月......不可颠簸,不宜骑马。”
      墨曜灿然一笑,将她一把抱起,原地旋了几圈,吓到她又紧搂住他的脖子,心甘情愿地贴在他胸口,才哈哈笑着,宽慰道:“没事。那条山道修了半年,已完工了。坐马车去,路上不会颠簸。”
      怕她多想,又解释道:“修这条山道,是当地官员的提议。因为桃源圣手美名远播,好多人都慕名去欣赏美景。”
      他自言自语道:“走的人多了,没有一条好路,是不行的。”

      明月夜,温风过处,点点粉瓣悠然飘落。花瓣雨中,箫声琴声相合而鸣。箫声低沉,琴声悠扬。箫声清越,琴声低和。
      吹一声心声,轻语昨日浮华。
      弹一曲逍遥,共寄流年沧桑。
      多少明月清辉独照处,无他人幽怜。
      闲情桃源深处,多少两情相悦。

      多少孤芳自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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