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枝桠

15、十五

　　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发梢的水珠滴落在肩上划过锁骨，因为冬天室内有暖气，所以简小筝一直都是穿着夏天的吊带睡衣，不过此时家里并没有开暖气，简小筝也跟没知觉一样，毛巾盖在头上，一边走一边揉两下，吸收湿发的水分，客厅里没有开灯，光亮都是卧室传来的。
　　经过客厅的时候，简小筝站在原地朝着门的方向看了许久，一室寂静。走了两步之后，简小筝转身往另一个卧室走去，到了门前也没有推开。门上沾的福字，纸质褪色已经很严重了，，唯有被胶带沾着的部分还留下一些颜色，简小筝伸手，却不是推开门，而是指尖划过门板，然后整个人侧靠着，顺着门坐在地上。
　　“妈妈。”简小筝小声的呢喃了一句。随后曲起腿抱膝，垂着头。
　　简小筝又进医院了，在那个卧室门前坐了一晚上，受了风寒，简励发现她时已经发高烧了。送到医院一天一夜后才退了烧，人才有微微转醒的迹象。
　　林秀玉坐在床前帮简小筝掖着被子，简励站在一旁，脸色看起来也是极为憔悴，原想是上楼想和简小筝说说话，忏悔当年的那些事，希望能解开父女的心结，可是看现在的样子，简小筝是一辈子都不会放过那段旧事，也不会放过自己。
　　大概，自己此生要做的，便是永远都不要在出现在她眼前了吧。
　　“我今天下午就回部队了，小筝就拜托你和老陆多照顾照顾了。”简励开口道。
　　林秀玉回过头，仰视着他，说：“这么快，不是还有几天假吗？”
　　简励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床上睡着的人，林秀玉也顺着简励的视线看向简小筝，心里也是明白的，也就没有再说话了。看了一会儿后，简励便离开了。
　　简励离开不久，简小筝便醒来了，挣扎了一会儿要起床，林秀玉将床调高，然后架起小桌板，把带来的粥打开摆在她面前让她喝。
　　简小筝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看了一眼林秀玉，说：“谢谢林姨。”然后拿起汤匙喝粥。林秀玉笑了笑，然后伸手将简小筝的碎发别道耳后，摸了摸简小筝的头。
　　“我们家小筝怎么要受那么多苦呢。”林秀玉说得很小声，像是自己对自己的呢喃。
　　简小筝喝着粥，好像没有注意到。
　　下午，简小筝便出院了，和林秀玉一起办完出院手续，回小区的路上正巧遇见沈七星，打了招呼后沈七星说要和简小筝叙叙，林秀玉便自己先回家了。
　　在小区外的一个甜品店坐了下来，点完单后沈七星打量了一番简小筝，对面的人，苍白、瘦弱，看起来那么弱不禁风，在前两天却杀倒了一片，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可是看起来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淡然。简励将人背着人去停车场的时候正巧遇见了沈七星，沈七星正好了解了一下事情过程。
　　因为是周末，所以甜品店还是有许多人的，抒情的背景音乐在店内循环，沈七星换了个舒舒服服的坐姿，双手环胸的看着简小筝。简小筝依然面无表情的与她直视。
　　服务员将两杯点的柠檬水端了上来，沈七星拿起泯了一口，开口道：“身体好点了么？”
　　简小筝点了点头，回道：“好了。”
　　“小筝，你应该知道曾经有段时间我真的特别讨厌你，在我家的时候我也给你使过不少的绊子。”说完沈七星笑了笑。
　　“都过去了，七星姐。”简小筝喝了一口茶，回道。
　　沈七星泯着唇笑了笑，一只手指尖在杯子摩挲着，说：“是啊，都过去了。”沈七星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抬眸看着简小筝，继续说道：“都过去了，小筝，那些事也已经过去了。”
　　话中的意指，简小筝自然是明白的，所以她沉默了，没有回应。
　　“明明大家都是心疼你的，努力的给你新的生活，我爷爷是，陆林生也是，林姨他们也是，我也.......，为什么你总是要避而不见作茧自缚，难道这样你很开心吗？”沈七星继续说着。
　　“心疼....”简小筝念了一下这个词，然后抬眸，说：“所以，你们不过是在可怜境遇不好的我是吗？”
　　“你是这么想的？”沈七星显然对她的回答极其不满意，蹙着眉反问道，简小筝没有回答，沈七星继续说道：“难道我们不是在努力让你开心一点吗？”
　　“你们是想我开心，还是，不过是为了满足你们怜悯世人的慈悲心呢。”简小筝说得很淡，面无表情。
　　听完，沈七星气得直接站了起来，俯视着简小筝，说：“你是这样看我们的？”
　　简小筝避开沈七星的视线，没有回答。
　　“白眼狼。”沈七星念道，然后抄起桌上的水杯直接泼向简小筝，放下杯子后转身离开。
　　这样的举动引来店里的其他顾客纷纷侧目，店员拿着纸巾过来给简小筝，简小筝接下擦了擦头发，说了句谢谢。
　　沈七星出了店门没多久，手机铃便响了，是陆林生打来的。按了接通，两边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陆林生才开口道：“七星姐，你别为难她？”
　　听完，沈七星朝空气翻了个白眼，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店里的那些人，有几个是和陆林生同龄的，然后呼了口气，说：“你把人家当宝，人家可拿你圣母呢。”
　　陆林生那边沉默了，沈七星见没有说话，拿着手机看了一眼还没有挂断，说道：“随你们。”接着挂了电话。
　　简小筝也从店里出来了，走过的时候看了她一眼，然后接着径直往前走。
　　休息室，陆林生靠在落地窗旁，看着外面的景色发呆。
　　程程进来找她，然后拿起工作本和她说了一下行程，陆林生回过神，应了几声好，准备跟着程程走，走了几步，程程回过身，说：“你最近状态很不好，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我希望的私人的情绪不要带到工作上。”
　　“嗯，知道了。”陆林生应道。
　　程程撇了她一眼，叹了下气，稍微厉声的说：“给我打起精神来！”
　　陆林生吓了一跳，然后挺直了腰板，扯了一个微笑的弧度跟着程程离开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