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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日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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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子查了将近一周,林玲家的门锁没有一点损坏,窗户上除了有常安摔下去时残留的衣服碎片之外再无损坏,屋内的物品都在,甚至连个缺角的都没有。门从里面锁着,除了自杀再无解释,找不到证据,赵冬阳跟周琛不得不结案。
一切就这样过去了。
那天的常安,那天雪地里的鲜血,过去了。
人们又开始像从前那样,物业门口围着大堆人的景象就仿佛是幻影,再也看不见了。大家戴着口罩,行色匆匆的,超市的货架还是空空荡荡,甚至连白菜也快要没有了。
雪还是不停地下,仿佛这世界除了雪天便不再有别的。
周琛重情,他还记得那天林玲哭的样子,那么可怜。自己母亲比林玲也大不了多少。看着林玲哭,就好像看到自己的妈妈坐在自己面前哭。
撕心裂肺,看得人心痛。
周琛想要帮忙缓解林玲的伤痛,结案之后,林玲生了好久的气,她执拗地认为,自杀是误判。于是,当看到周琛拎着补品站在自己门口的时候,林玲一句话也没说,就像是没看见一样,低头自顾自地进了房门。
空荡荡的楼道里只剩下“砰”的一声和身影单薄的周琛。
如此一天、两天、三天……
一周之后,林玲让周琛进了门。
“周警官,你不知道,安安是个乖女儿……”
林玲让周琛坐在沙发上,她坐在斜对面,倒了两杯茉莉花茶。
“安安成绩很好,从高中开始就没让我操过心,我的女儿随我,长得好看……”说着,林玲笑了,眼底的泪花被封印在眼眶里,转来转去的,就是坚强地不肯掉下来。
“安安考上大学之后,很受老师喜欢,同学们也总是夸她学霸,追她的男孩太多了,有好几个都追到我家楼下,一等就是三五个小时,但是安安说啊,她说,她要等自己赚了钱,有能力自己独立之后再谈恋爱,现在的自己还不够优秀。”
“安安很独立。”周琛温柔地笑了。
“是啊,她很独立,但是我也担心她,她总是报喜不报忧,我跟她爸爸离婚离得早,就怕她心里有什么缺憾,所以老是想着有什么事情她能跟我说说,哪怕是不好的事儿呢……你说是不是?”
“是啊……总得有个吐露心事的地方,哪怕写写日记什么的也好……”
“安安写日记的,她还会用个小盒子把日记本锁起来,唉,你们都说安安是自杀,但是我总想不通,她怎么会呢……”
周琛刚想安慰林玲几句,却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样,他突然振奋了精神,温柔的眼睛变得炯炯有神,“您刚说什么?日记?”
2022年6月15日,天气:晴
今天,柳卿卿转到我们班来了,刚好坐我旁边,她好漂亮啊,长长的头发,黑珍珠一样的眼睛,嘴角总是向上扬着。我好羡慕她,可以这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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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安?常安?别睡了,上课了!”
穿一身蓝白色校服的常安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昨天晚上刷卷子到深夜,早就累得不行,整个上午都是靠着两包咖啡吊着精神,这会儿已经是最后一节课,常安忍不住在教室里就睡了过去。
“常安!常安!别睡了,快起来,老师进来了……”
睡梦里好像有人在撞自己的胳膊肘,倏地惊醒,常安这才发现,物理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了。常安揉揉模糊的双眼,侧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柳卿卿。
“刚才就是她叫我吧……”常安边看柳卿卿边想。
柳卿卿并不害羞,只抿嘴冲她使眼色,漂亮的眉眼像是清晨慢慢绽开的紫色野花,叫不出名字,却让人莫名喜欢。柳卿卿的校服总是干干净净,连点蓝墨水的印子都没有,身上洗衣液的香气借着教室里的风扇,能飘得好远……
课上,常安看到柳卿卿在一张横格纸上写:“常安,下课一起去食堂?”
常安瞥了柳卿卿一眼,安安静静地在纸上写了个“好”。
后来的日子里,柳卿卿都和常安一起吃饭。柳卿卿个性温柔开朗,一笑起来,就像是脸上洒了阳光一样好看,那时的常安呢?她总是戴着一个黑框眼镜,宽大的校服罩在身上,让这个本就有些阴郁的女孩变得平平无奇。
跟柳卿卿一起,常安就成了这束光的影子,但常安心里多么欢喜啊,她很乐意有这样的朋友,很乐意有个人陪自己吃饭,陪自己在操场上散步,哪怕自己在这个人面前永远都只能是灰灰的影子。
常安曾想过,如果能永远都这样,跟柳卿卿一起,那她的人生或许就能有点光亮。
故事本该这样平淡,直到柳卿卿收到了一封信……
“冬阳,确定咱们没有带走一本日记?”听完林玲的话,周琛来不及做解释,立马掏出了手机联系局里的赵冬阳。
日记……如果林玲没记错,如果警方也没有带走那本日记,那这案子或许并不是那么简单。
日记的主人自杀,日记却不翼而飞?
电话对面的赵冬阳也跟周琛一样急切,他本就觉得事有蹊跷,苦于证据缺失才不得不草草结案,如果常安的日记丢了,那拿走日记的人也许就是凶手!
疑点上报,案件性质陡变,局里领导当即决定重启案件,并要求:疫情时期,务必尽量降低事件影响力,查清凶手,安抚群众。
早期调查的时候,赵冬阳已经看遍了事发小区附近的各路监控,令人失望的是,路上的所有人都戴着口罩,有些人防护得更严密,衣服一层又一层,帽子也是一层又一层。厚厚的羽绒服下,赵冬阳和周琛除了能看到一个个虎背熊腰的“人类”以外,连男女都辨不清楚。单元楼的电梯里倒是有监控,但挨着排查下来,发现没有一个人具备作案条件和作案动机。
赵冬阳无奈:“难不成是学体育的?爬到20楼?”
周琛闻言也是叹气,眉头皱得像一座小山,他抱着胳膊,疑惑道:“如果真是凶手,为什么只拿走一本日记?”
赵冬阳努努嘴,愁眉苦脸地说:“这说明凶手跟死者认识,这样的话为什么门锁完好无损就也能解释了。你看啊,事情应该是这样:林玲走后,有人来敲门见死者……”
咚咚咚!
凶手:“常安,开开门!”
“然后,死者未作防备,打开了门……”
常安:“你怎么来了?这么大的雪,外面还有这么严重的流感……”
凶手:“看看你。”
常安:“我没什么好看的……喝点水?”
凶手:“不喝了”
“两人交谈了好一阵子,气氛还不错……”
凶手:“唉,今年这流感弄的。”
常安:“不出门就是了……”
“后来,那人应该是希望常安能够同意做什么事情……常安不肯……”
凶手:“常安,求求你,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求求你”
常安:“别跟我说对不起,没用,你走吧……”
“再然后……凶手明白自己做了无用功,情急之下,尾随着常安走到了阳台……”
凶手:“常安!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人两手按住常安的后腰,一发力,常安被攻了个措手不及,还来不及做反应,她奋力伸出胳膊,胡乱地在半空挥舞着,她想要抓住窗框,却只是徒劳……”
砰!
常安掉下去的时候,眼睛就直直地盯着那个人。先是惊讶和恐惧,然后变得恶狠狠的,仿佛在说:“放心,你也跑不了”
“那,房门怎么反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