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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情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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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展凌宇的车子熟门熟路地带头停在许氏菜馆门前时,许诺的下巴都要惊掉了。看模样,展凌宇竟然是这儿的常客!
早上,展凌宇说今天有两个朋友要过来,要她一起陪着吃顿饭。因为以前答应过他,必要的场合会配合他,因此她无法拒绝。
做了一阵子他的助理和厨娘,虽然以前没陪他应酬过,但也知道他常常去的是会所之类的地方,所以当车子开上她熟悉的道路时,许诺是相当的吃惊。什么时候,自己老家也开起了会所?孰料更让她吃惊的居然还在后头。
今天,许多和老公都不在,客人却是有好几桌,许爸爸和许妈妈有些分身乏术。许诺没敢象平时那么积极,毕竟现在她在这儿是客人,她不想引起展凌宇的注意。
“许爸爸许妈妈,新年好!我又来打扰你们啦!”一进门,展凌宇就大声招呼。
“展老板,新年好哇!”许妈妈闻声笑着从厨房里出来,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打算给他们泡茶。
“老板娘,我们的菜好了没?”另一桌的客人看见许妈妈出来连忙发问。
“好了,好了,马上就好,麻烦你稍微再等一下。”许妈妈连忙致歉。
“老板娘,我们要的炖黄酒好了没?麻烦你快点!”又一桌客人催促。
“炖下去了,马上就开。”许妈妈笑着解释。
“许妈妈,今天挺忙的,我们这儿你就不用招呼了。我们自己写好了菜单会拿过来的,你忙去吧!”展凌宇接过许妈妈手中的热水瓶给大家泡上茶。
点完菜,许诺连忙起身向厨房走去。虽然刚才许妈妈一直面带微笑,但是凭着二十几年的小棉袄经验,许诺还是感觉到了妈妈的情绪很低落,她很想知道是为什么。
“担心也没用,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多多和阿强会没事的。”许爸爸一边炒菜,一边安慰许妈妈。
“可是……”许妈妈背对着门,看那动作应该是在擦眼泪。
“别可是了,端菜吧。想开些,没有过不去的坎!”许爸爸一边将菜装盘一边继续开解许妈妈。
许诺站着没动,心里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今天到现在为止都没看到姐姐姐夫,她还以为他们外出走亲戚了。现在看来,家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肉肉,你们点好菜啦?”许妈妈擦干眼泪,端着菜,才迈出厨房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许诺。
“是啊。许妈妈,我看你今天挺忙的,这是哪桌的,我给你端过去吧,反正我现在也没事!”许诺家乡话里“肉”跟“诺”的音很近,小孩子甚至根本就辨不清。她和舒服这两个几乎每周都要上门的熟客和许爸爸一家很是熟稔,在自我介绍时就说自己因为从小就喜欢吃肉因此家里人和朋友都叫自己“肉肉”,其实是借着那发音好让自己重温往日亲切的呼唤。
将菜端上旁边的桌子,看展凌宇和朋友正聊得兴起,许诺朝后院走去。因为担心家人她有些憋不过气来。
后院的洗理台上堆着各种蔬菜,还沾着泥巴、沾着霜,看来还没来得及清洗。许诺挽起袖子,开始择菜。剥完黄叶后,许诺将池子里注满水,仔仔细细地开始洗菜。
冬日的自来水透骨凉,许诺天生是个怕冷的。洗一会儿,就将冻得通红的手放在嘴边哈一口热气,想借此暖一暖。
刚刚将菜分门别类放在塑料篮子里,那边展凌宇已经喊她吃饭了。擦干手,又使劲搓了一会儿,许诺才举步向屋里走去。
“不是告诉你不能喝酒的吗?”看见展凌宇正往自己杯子里倒酒,许诺有些怒了。
“天气冷,喝点热黄酒暖暖身。”展凌宇凑过来,“肉肉小姐,你的炖酒法是不是这里偷师的?”
出院没多久,许诺就在舒服的陪同下回到了这里,此后,只要没有意外,许诺每周都会回来一次。出去工作后,则把时间固定在了周六。而展凌宇是在得知许诺的真实身份后,经常光顾这里。这对慈祥的老人是自己心爱女人的父母,他想亲近他们;这里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从小生活的地方,他想要在这里感受她曾经的气息。知道她总是选在周末来,他就特意和她错开来。
许诺脸红了,一伸手将他的头拍到一边去。看来,他还是很受妈妈欢迎的,大概是刚才上菜的时候把自己的老底给漏了。
天哪,老底!许诺心里一阵发毛,她倒不是担心展凌宇知道自己和舒服常常来这儿,反正舒服现在经常出现在家里他也没有任何不满。(对于这一点,许诺的理解是展凌宇是真打算跟自己离婚的,而且因为大人大量,绝对是打算做不成夫妻做朋友的。)而是担心展凌宇他们说漏了嘴,要是爸爸妈妈知道自己和展凌宇是夫妻,却常常和另一个男人到这儿吃饭,会怎么评价自己?
“怎么了?”展凌宇拉过许诺的手,包在自己的手掌心里。其实刚才他有找过她,看见她在那儿洗菜就没有去打扰她。
许诺脸红了红,虽然这样手确实不冷了,可也太羞人了,她连忙将手从他的手心里抽出来。
“你的胃待会儿又要闹革命了!”许诺将展凌宇面前的酒碗端过来放到自己面前,看了看戏谑地看着自己的展凌宇的友人,“你们待会儿还要开车,别喝酒了,就热牛奶吧。我去拿,你们等一等。”
吃完饭,展凌宇他们转移阵地,坐在太阳底下聊天喝茶去了。许诺看着来收拾桌子的许妈妈欲言又止,她想问,可是以什么身份问呢?她知道,即使是熟识了,妈妈断不会对着外人诉苦。
“外婆,我饿了!”一个小身影出现在许诺的视线里。
许诺的心里更加不安了,看来,姐姐姐夫肯定不是走亲戚去了,否则不会把小逗逗留在家里。
看着小逗逗吃完又出了门,许诺连忙跟上。
“小逗逗,今天过年收到了多少红包了?”每年过年是小逗逗最开心的时候,因为那几天在大家的进贡下他成小财主了。
“七百。”小逗逗闷闷地说,并没有一贯的得意。
“怎么不高兴了?”许诺抑制着内心的不安,笑着问。
“爸爸不见了,妈妈去找他了。”
许诺吓了一跳,姐夫不见了,姐姐去找他了。难道,难道是姐夫也赶时髦,出轨了?可是,自己年前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呀。都说男人出轨最后一个知道的往往是老婆,难道之前大家一直被蒙在鼓里?
许诺有些茫然,姐夫那么顾家的男人也会出轨吗?
“逗逗,爸爸为什么出去,你知道吗?”
“不知道。”
“哪天出去的?”
“过年那天不见的。”
“那天家里出事了吗?是不是有人来过?”许诺小心翼翼地问。
“过小年的那一天下午,来了几个好凶的叔叔,他们要打爸爸。还有就过年那天,开门的时候,门外有一只血淋淋的死鸡,好可怕的。后来爸爸就不见了。”许诺地方上有个习俗,每年农历十二月二十九要过小年。
“那妈妈呢?”
“过完年后,妈妈就不见了。外婆说妈妈去找爸爸了。”许诺以食客的身份重新回到家后,经常给小逗逗带礼物,因此小逗逗和她很亲近。
“那别的人怎么说的?”
“小胖说,他妈妈说,我爸爸赌博借了高利贷,欠了人家四十万。”小胖是许诺邻居家的小孩,和小逗逗同龄。
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许诺的心情更糟糕了。这几年,时不时会听到某人因为赌博借高利贷而被追债的事情。许诺出事那一年的正月里,邻村就有一个人因为欠债被高利贷在村外的大樟树上吊了一整夜,差点冻死。姐夫并不嗜赌,只是偶尔会小来来,估计这次是着了人家的道了。
“阿姨,你说我爸爸妈妈会不会有事,我好想他们。”小逗逗的声音已经有了一丝哭意。
“小逗逗,别怕,爸爸妈妈没事,很快就会回家的。”许诺安慰着外甥,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四十万,这对于一辈子生活在农村里的人来说绝对是天文数字。
爸爸妈妈姐姐姐夫一向勤劳而简朴,总算是小有积蓄。去年姐姐姐夫拆了旧屋重新盖了四层楼,家里的应该已经没有什么钱了。
告别了小逗逗,许诺心里非常烦躁。要想帮助姐姐姐夫,只有解决这钱的问题。钱,自己卡里有二十五万,虽然不够,可是有舒服做靠山,根本就不是问题。只是,如何让他们接受这笔钱呢?还有,就算他们接受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爸爸妈妈姐姐姐夫肯定会一心归还自己这个外人的钱。那样子,他们不就成了《项链》中那一对可怜的夫妇了吗?
晚上,许诺愁肠百结,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怎么办?怎么办?
报警?不行。那些干高利贷的往往是有一定的□□背景的,除了那个被吊了一夜的,许诺还听说有另一个人因为还不了钱而被剁了一只手指头,最后只好逃到外地去了。爸爸妈妈和姐姐姐夫都是本分人,绝对冒不起这个险。
许诺起了床,在厨房里灌了一杯又一杯冷开水,她觉得自己就要炸了,她不知道自己怎样才能最好地帮到家人。
第二天,许诺顶着一对熊猫眼起了床,即使是灌了很多杯凉开水,嘴角依旧烂了起来。
烧菜忘了放盐,菜刀差点切掉自己的手指头,这一天,她意外频出。
“肉肉,我是许妈妈。”晚上,看着手机上那个熟悉的号码,许诺一阵心跳,难道是妈妈要向自己求救了?
“许妈妈,有什么事你尽管开口,我一定会帮忙的。”许诺生怕妈妈后悔,连忙表态。
“是这样,许妈妈想要好好谢谢你老公,抽个时间,我们一家人想请你们吃顿饭。”许妈妈的声音里满是感激。
问题解决了?是展凌宇帮的忙?许诺愣愣地放下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