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桃花》蝈蝈的叶子

4、牵挂

　　“不！”看着戴均往下滚去，许诺大叫一声。刚才，她明明抓住了他的衣服，可是却丝毫没有产生一点效果。
　　戴均的身体滚到下一个转角时，头狠狠地磕在了墙上，陷入了昏迷。但也因为这一下狠狠的撞击而停止了继续下行。她连忙追了下去，查看他有没有受伤。没有出血，也就是没有外伤。可是以前戴均告诉过他，出了车祸后，有些满身是血很恐怖的人不一定会有事，反而有些看着一点事都没有的人后来却没命了，看不见的内伤比看的见的外伤严重多了。
　　“阿均！”许诺拍拍戴均的脸，可是他毫无反映。许诺伸手试图从戴均的口袋里摸出手机，可是触到的瞬间，她发现自己根本拿不起来。
　　瞬间，恐惧绕上了她的心头。许诺的父母都是农民，上面有个姐姐，根据计划生育政策，农民如果第一胎是女孩的话是被允许要第二胎的。小时候，闲着无事时，村里的农民除了谈论东家长西家短外，最爱凑在一起讲鬼故事。记的好几个故事里都有这样相类似的情节，那就是鬼被人的一滴唾沫星子或一根稻草给压死了！现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以前，爸爸妈妈曾经说过，最受不了城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下班回家门一关，谁也不理谁，就连门对门都是不认识的。这句话一点都没说错，许诺就从没见过对门的，因此也不知那里住着何方神圣，至于楼下楼上的，就更加不知道了。大家工作不一样，作息不一样，碰面的机会少的可怜。可是，有一点可以断定的是，想在楼梯上碰到人实在是太难了。那么，现在，自己不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戴均受伤什么也不做。
　　“帮帮我，帮帮我！”许诺跑到楼下，看到一个路过的人，连忙求救。路人一无所觉，过去了。
　　“大爷，你等一等！”又一个路人无知无觉的过去了。
　　知道自己根本就无能为力，许诺只能怏怏地回到楼上，坐在戴均身边默默垂泪。是啊，自己怎么就想不明白呢？如果鬼有能力，那些害人的人怎么还敢逞凶呢？逞凶后根本就不需要警察，自己就都能报仇雪恨了。
　　“朋友，你怎么了？”一个年轻女孩从下面一层的门里开门出来，一抬头，恰巧看见了楼梯上昏迷的戴均。她连忙跑上来，拍拍戴均的脸，看他没反映，又急忙拨打了120。
　　许诺坐在窗台上默默的流着泪，她发现从自己的魂魄离开肉*体的那一天起，自己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哭泣。从自己记事起，所有哭泣的次数加起来也抵不上这几天，可是，更令她感到绝望的是，现在，自己除了哭泣好像什么也做不了了。
　　那天，戴均被送进医院，医生的诊断是脑震荡加剧了，当然，原来身体上的挫伤也多了几个。在医院观察了几天后，他就出院回到了家里。
　　看着他那苍白而憔悴的脸，许诺的眼泪更是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Oh, my love, my darling
　　I've hungered for your touch a long, lonely time.
　　And time goes by so slowly and time can do so much,
　　Are you still mine?
　　I need your love
　　I need your love
　　God speed your love to me……”
　　一阵熟悉的旋律从楼下传来，是《Unchanged Melody》，《人鬼情未了》的主题曲。大学期间，那哀伤的调子让还没有恋爱过的许诺都听得不能自已，悲从中来。今时今日，此情此景之下，再听到这首哀伤的曲子，许诺更是不能自抑地痛哭失声。
　　将脑袋埋在自己的臂弯里狠狠地哭了一场后，许诺的脑子似乎也清醒起来。在大学里的时候，曾经看过这电影，好几年过去了，细节不太记的，可是有些情节还是约略记得的。
　　好像是一对相爱至深的人，因为一次意外，男的被害了，他舍不得离开她的女友，想要照顾她，保护她，就象自己现在这样。一开始，他也无能为力，后来，后来……
　　许诺的脑袋中灵光突现，美国有巫师，我们中国不是也有从事相类似职业的吗？
　　好好想想，许诺使劲在自己大脑的库存里百度起来。影视作品里，这一类人常常是被塑造成为装神弄鬼吓唬人的小人，自己以前也曾经是这么认为的，毕竟是接受马克思主义辩证唯物主义教育长大的，自然从小被灌输的就是无神论思想。可是，现在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看起来，既然真有孟婆、黑白无常、牛鬼蛇神、鬼魂，那么这一职业必然有它存在的道理。
　　影视作品里，胆小鬼可以演盖世英雄，无耻荡*妇可以扮贞洁烈女，只要导演能首肯，并不需要谁的本色演出，因此，从这一方面去找肯定是空的。那身边的，好像曾经听说过有人因为想念自己死去的亲人，去做过这一类当时在自己想来很可笑的事的。好像这事俗称“问阴间”，而能搭起阴阳两界桥梁的人男的叫神汉，女的叫神婆。可是，现在自己该到哪里去找这种人呢？
　　找个人问问，绝对没指望。都说对牛弹琴是件痛苦的事，可现在，许诺发现这鬼要对人喊话的难度绝对不亚于此。如今，她是万分思念万能的网络与百度了。不能问人，不能百度搜索，那么就只有最原始的方法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就靠着两条腿四处去寻访吧。
　　已经是第四天了，许诺躲在当初黑白无常带着她去阴间的那条必经之路上。以前好像恍惚听说，问阴间时，死去人的灵魂会附在神婆神汉身上。既然是这样，那么，必然要有鬼魂是要从阴间前往阳间的。那么，剩下的所有问题，就是自己要在这儿等一个去阳间的应召鬼魂了。
　　守株待兔虽然是一个笨办法，可是无法可想时，还是很具有实用意义的。许诺侯在路边，可是她又不敢明目张胆地站在路边等。虽说，那天听黑白无常的意思是放过自己了，可谁知他们会不会临时变卦，到时候落在他们手里就不好了。因此，这四天里，她就一直藏身在路边的灌木丛里。可不走运的是，她没能看到一个从阴间赶往阳间的鬼魂，熙熙攘攘的鬼流都是从阳间赶往阴间的。
　　“唉，刚才我们到阳间走的不是这条路吧！”一个高亢的声音响起来。已经昏昏欲睡的许诺被惊醒了。
　　“那是自然，这里行的都是单行道，这只是阳间去阴间的路。”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回答。
　　“靠！”许诺忍不住爆了在阳间时都没爆过的粗口。是单行道，难怪自己一直等不到。
　　“两位大哥，等一等！”许诺从草丛里跳出来，一脸谄媚的看着眼前一高一矮两个鬼，“小妹我迷路了，我本来是要往阳间去，可是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这条路上，能帮个忙吗？”
　　“小姑娘，你是个路痴啊！”矮个鬼还真是个乐于助鬼的好鬼，带着许诺一路前往通往阳间的路。
　　一路上，许诺把两位鬼大哥的马屁拍得溜溜的，因此，他们解答了不少她心中的疑惑。
　　比如，既然喝了孟婆汤，为何还会记的前尘往事，可以通过神婆神汉和阳间的亲人交流。两位鬼哥哥无比吃惊地看着白痴的鬼妹妹，说这是自然的了，因为奈何桥上孟婆捧上的只是一碗迷魂汤，是药引，根本就不会让人忘了前尘往事。
　　只不过是，喝下那碗汤后，就犹如孙悟空被唐僧下了紧箍咒，没有神婆神汉的召唤，没有阎王殿进出司颁发的出入证，就不能随意离开冥界，否则魂魄就有可能灰飞烟灭，无法再次超生。
　　而且喝下那碗汤后，以后每年的那一天都必须去阎王殿医药司以重金买上一颗解药，否则就会痛得求死不得求生不能。而据说，只有到要投胎的时候，黑白无常会依照改鬼魂最后的财力为他选一户相应的人家，并塞进一颗忘情丹。
　　而之所以大家会以为孟婆给的是忘情水，这全是因为投胎去了的已经吃过忘情丹，忘记了一切的一切。而孟婆汤之事，又是冥界的一大禁忌，是不能说给阳界的人听的，否则立刻就会灰飞烟灭，因此，阳界的人自然对此真相一无所知。以讹传讹，孟婆汤就被人当成了忘情水。
　　初一听，许诺不禁佩服起了阎王的智慧，有了这一碗汤，冥界就很容易管理了，实在是高招。可是，再一听，那孟婆汤竟然还是用来敛财的药引，许诺扎扎实实地被吓了一跳。这几日来，自己从没有吃过东西，可是也不觉得饿，没换衣服也没有脏，还在想阳世的人总是给在阴间的亲人送钱实在是多此一举，哪里晓得在这里钞票竟然派的是如此重要的功用。
　　既然饮用过孟婆汤，被下了紧箍咒，离了一年一次的解药鬼魂根本就无法生存，因此黑白无常和牛鬼蛇神根本就不会到这条路上看管他们。听说这些后，许诺就放心大胆的在这条路上等着应召去神婆神汉那儿的鬼魂了。
　　“你是去舒服舒哥哥那儿吗？我最喜欢去他那里了，只要一看见他，我就开心地很！”一个年轻女鬼羡慕地看着一个中年女鬼，“可是，今天我妈妈让我去三癞头那儿去等她。下次，下次，我一定要让她去舒哥哥那儿，否则我再也不见她了！”
　　“是啊，我也最喜欢去舒服那儿了，一想到能去他那儿，我心里就非常舒服。”中年女鬼一脸向往，“如果不是为了看舒服，那个臭男人，我根本就不想再看见他！”
　　“大姐，你知道吗？最近这次最受欢迎的神汉评选舒服哥哥又是第一哎！”年轻女鬼兴奋地说，“听说这已经是他连续第九年得第一了哎！”
　　“那是，只要有舒服在，其他的人通通靠边站，不对，连靠边的资格都没有，直接闪人得了！”中年女鬼也笑着说，“所以，现在愿意投票的鬼也越来越多了！”
　　“……”
　　舒服？是什么玩意儿？好像有那么点意思，或许是神汉吧。即使不是，既然如此有人气，去看看也没什么损失啊。许诺匆匆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