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她又在凹人设》歌月元

15、一夜

　　关于妖妃人设的惩罚机制，江水白已经和零零一争论过很多遍。据说崩人设的程度和惩罚的大小是有关系的，电击起步，最高死亡。

　　如果她稍微引起别人怀疑的话就是电击，这时候一般她注意一下不要继续崩就没问题了。如果崩得过于清奇以至于完全没法补救的话会发生什么，江水白不敢想。

　　妖妃从哪个角度看也不像是对小动物有爱心的，她平时对外形象又过于霸道粗犷，方才的动作明显有些过于娇气了。江水白的脑子飞速转动，收回的手在空中继续挥舞两下，一边做出扑打的动作，一边做作地大声嚷嚷：“怎么这么多蚊子。”

　　程君竹见她这样，笑了笑没有拆穿她，只像平常一样走过去道：“娘娘，在下的朋友说陛下今日喝醉了，他已领着诸位大人出宫，若娘娘想见陛下，此时便可进去。”

　　江水白偷看他脸色，觉得没什么不对劲。系统也并没有任何反应，看起来她就这样混过去了？

　　她点点头，跟着程君竹进入房间内，一边走一边提醒自己稳住别慌，只要自己不崩人设，尴尬的就是别人。

　　内室里尽是酒气，身材伟岸的男人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衣服堆得凌乱，甚至连鞋都没脱。江水白对此情此景倒是见怪不怪，但当程君竹回过头时，她还是被吓了一跳。

　　灯光之下，对方面具上的纹样格外清晰。黑色的不知名材质光滑而炫目，倒映出她的影子。上面细细密密的回字形让人看了头皮发麻，江水白莫名想到以前去博物馆看到的文物上，似乎也有类似的纹饰，似乎是叫做祥云纹之类的？

　　她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继续了，而是把全副身心放在床上躺着的刷时长道具身上。江水白深吸一口气走到床前，程君竹也并未阻止她。他实在好奇，就算是请他帮忙也要靠近皇帝，江水白究竟想干什么呢？

　　然后他就发现……江水白她什么也没做。

　　她似乎在发呆一般，站在床前眼睛虚虚盯住某一处，然后就不动了。

　　“涨了涨了。”江水白在看到数字上升的第一时间兴奋戳零零一，“你看我猜的没错。”

　　就算皇帝不知道她在也没关系，反正时长能涨就行。任务完成指日可待，回家之日遥遥可期，江水白突然觉得这个妖妃任务也没那么难。

　　然后她后退两步，退到了第一块地砖之后。江水白早就做过功课，知道皇宫的地砖边长一米，这种情况真是非常适合帮她测距了。然后又等了几分钟，在看到数值上涨的时候她再次后退。

　　一边量一边和零零一聊明天吃点什么，半个多小时之后，江水白终于测出了真正的判定范围。比她猜测的还多了一米，只要直线距离在六米之内，就能蹭到时长了。

　　而另一边，看着江水白过一段时间就后退几步的程君竹眼神越发诡异，他怎么完全看不出她想做什么？

　　因为程君竹一直没出声，存在感超低，江水白得出结论后才猛然想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此时她已经快到房间门口，可能因为刚刚经历了一次崩人设的危机，债多不愁，江水白稳如泰山，瞬间便想到了两个方案。

　　一是把刚才的行动解释为恋恋不舍，趁机挥泪离开，可是今天的收获就只能到(2.1/240)了。二是继续痴情人设，说什么也要留下，愉快地蹭一晚时长，看他醉成这样估计能破两位数，今天也算没白来，岂不美哉！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江水白越想越觉得有门儿，内心天平无限向第二种方案倾斜，干脆在房间里徘徊了几圈，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然后直冲离床不到三米的那套桌椅而去。

　　江水白直接坐到太师椅上，一副钉子户的嘴脸道：“今日陛下醉了，本宫想了想，还是该在这里照顾陛下。你先回去吧。”

　　程君竹自然不可能放她一个人在这里：“在下陪着娘娘。”

　　江水白也不意外他的决定。换位思考想一下，她也不愿意放着自己这样的人和皇帝在一起，要是出了事算谁的？自已一个蹭固然自在，但反正有时长涨就行，身边多个人啥的，想想其实也无所谓嘛。

　　抱着一心任务、其他都是浮云的敬业态度，江水白无可无不可地道了句“随你”，就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和零零一确认了未来一周的菜单。此时已过亥时，皇帝夜不归宿算是常事，含光殿作为昏君的书房利用率低，向来人少，因此竟然根本没有人想起把醉酒的皇帝接回盘龙殿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灯花噼啪作响。江水白说要“照顾”皇帝，可根本没有动作，程君竹也丝毫不奇怪她的行为，毕竟她平日里没少做言而不行的事。随着时间的流逝，江水白头越垂越低，在第六次往前倾把自己弄醒之后，她终于是没有忍住，把手戳在桌面上，托着头光明正大地闭上了眼睛。

　　程君竹安静地看着她，气息是习武之人特有的绵长，在他刻意降低存在感的时候，就好像这间屋子里的一株植物。他其实很少有这种闲暇的时候，往日里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以至于一闲下来，他都不知道做什么好了。

　　这含光殿他是熟悉的，没什么可看，唯有身边的女人让他多少提起些兴趣。他看着江水白从神游到发困，脑袋一点一点的，自己把自己吵醒的时候眉头皱成一团，呆滞的脸上带着一丝没睡醒的委屈，和那张妖艳得不似凡人的脸一点也不搭。他没由来就觉得有点好笑，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面具后的嘴角已经弯了起来。

　　夏天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意。程君竹看她就算困到这个地步也不离开，便明白她今天是真的想宿在这里了。椅子上很凉，娇滴滴的大小姐这么睡上一晚，恐怕是要生病。程君竹想了想，还是决定叫醒她：“娘娘？娘娘？”

　　江水白今天白天赴了鸿门宴，晚上又连续加班工作，可以说是心力交瘁了。她睡得非常香，程君竹的声音又温温柔柔，就算提高了些音量也根本叫不醒她。

　　程君竹无奈，只好道：“娘娘，陛下醒了。”

　　“啊？谁？谁醒了？”江水白垂死病中惊坐起，瞬间清醒，来不及多想就从椅子上蹦起来往外走，“陛下醒了？快快快，赶紧……”

　　快跑吧，那个天天害她做噩梦的狗皇帝又要来掐死她啦！

　　这次程君竹是真的没忍住，觉得这反应实在可爱得紧，直接笑出了声音来。江水白往常只听过他轻笑，朗润的声线和他本人一样克制而温和，但这样大笑的他还是第一次见。仿佛是冲破了什么束缚，那笑声肆意而狂放，江水白定住了脚步，机械地转过了头。

　　不远的拔步床上鼾声震天，很显然皇帝短时间之内是不会突然醒来掐她的。

　　江水白突然有点生气，但靠系统续命的她毫无尊严可言：“……赶紧叫人打水来伺候陛下洗漱，陛下这样睡不舒服。”

　　谁管他舒不舒服，要不是他是任务对象，她至于今晚通宵加班吗？

　　“抱歉……”程君竹看她说话时连表情都懒得做了，知道她心情不太好，原本不知从何处来的欢快心情也沉寂了下去。他收敛了笑，解释道：“娘娘千金之躯，在椅子上睡着恐会惹了病气，在下只是想叫醒娘娘，外间有小榻，娘娘若不放心陛下，可去那里暂歇一阵。”

　　江水白听他道歉，气倒是消了一些。说也奇怪，她穿越之后遇到的人大多对她带着恶意，可尽管如此她也并不觉得有什么，更遑论为这些事生气。可是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只是开了个小玩笑而已，她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大？

　　还是因为对方一直对自己太温柔了吧。温柔到就算不了解他，自己也把他当成了朋友，所以对他有了过高的期待。

　　可是凭什么呢？人家凭什么和她做朋友？就凭她脾气坏语气差？凭她将来要做妖妃祸国殃民？

　　江水白在心里反省自己，这样一想她倒是不生气了，但是不知为什么更丧了，丧到不想加班，只想回去好好睡个一觉直到天亮，然后明天中午吃她的卤煮卤鸭酱鸡腊肉。

　　既然知道了皇帝没醒，她自然不可能真的去叫人打水伺候狗皇帝，只是懒洋洋回到了座位上，靠在椅子里回答了程君竹的话：“不去。”

　　小榻虽好，但扣工资。上班时间眯一会儿得了，把时长搞到手早点回家，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程君竹见她心情似乎更差，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话。但她既然不想去，程君竹便作罢了。江水白半阖着眼试图继续小憩一会儿，但可能是因为刚才被吓得狠了，她努力了半天都毫无睡意。

　　“娘娘？”

　　江水白睁开眼，目光如炬：“又什么事？”

　　“娘娘很怕陛下？”程君竹回忆了一下江水白之前的反应，觉得她的情绪变化可能还是因为周令济，便不由得与她多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