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玉》椰离

8、承诺

　　小雪扶着玉曦没走多远，她就脚下飘忽得厉害，“不行不行，眼睛和腿脚都不听使唤了，我得坐会。”
　　“我看您下次还敢这样给自己灌酒不？这下好了，醉得都走不了路了。”小雪扶着玉曦坐下，一边嘟囔一边替她拢了拢衣领。
　　“能把人唬得五迷三道的来找我要钱就说明还没醉。”云时一屁股坐在玉曦身边，斜着眼看她。
　　玉曦伸手指指自己的头，“刚刚还没醉，现在醉了。”
　　而小雪就像看见了救星，“平王殿下，您快把我家小姐送回去吧，她一直坐在这里会着凉的。”
　　云时把玉曦拉起来，嫌弃的说:“等什么时候你摔在地上不能走了我再抱你回去。”
　　玉曦点点头，“好。”
　　云时刚转过身，步子还没迈开，玉曦一下跳到了他背上，“你可没说现在不能背我。”
　　转了两圈，玉曦就是不下去，云时把她往上颠了颠，向齐王府走去。
　　走了没多远，玉曦就对着他的脖子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玉、曦。”云时气的咬牙切齿。
　　玉曦嘿嘿笑两声，“我不是故意的，我保证真的不是故意的，一时没忍住。”
　　连借口都懒得找，看来她果真是有些醉意的。
　　到齐王府的时候，云无涯正站在门口，玉曦看见云无涯立刻从云时背上跳下来，摇摇晃晃的走过去，嬉笑着问:“这是谁家的姑娘啊？长得这么好看。”
　　玉曦脚下不稳，云无涯伸手扶住她。
　　面对她，云无涯是完全没脾气，“曦儿。”
　　“嘘！”玉曦伸出纤白的食指抵在云无涯唇上，“我知道你是谁，你是云无涯。”
　　玉曦的手冷得厉害，云无涯抓住她的手包裹在手心里，疼惜的说道:“外面冷，我们先进去。”
　　“云无涯，你给我站、站好了别晃，我都看不清你的脸了。”
　　玉曦断断续续的说完就靠在云无涯怀里没声音了。
　　闻着玉曦身上的酒香，云无涯陡然转向云时，“你给她喝浮生了？”
　　一向宽和的齐王此时的表情竟然有些阴鸷，小雪站在一旁不敢说话也不敢抬头。
　　“没有人给她，是她自己喝的。”云时一脸的无所谓，还是平常那种闲散的口吻却让云无涯心里一惊，他说:“你别忘了，浮生这个名字当初还是她给取的。”
　　“三哥身为大理寺卿，平时公务繁忙，可玉曦偏偏是个安静不下来的性子，自然就会和我这个没职没差的闲人厮混在一起，而我就早就没了怜香惜玉这种心思了。”
　　云时转过身，一句话飘在寒风里，“三哥若真的担心她，不妨多陪陪她。”
　　“主子这是在关心玉姑娘？”黑暗中，不知何时陌七已经到了云时身边。
　　“为什么这么问？”
　　“主子说的那番话不就是想让齐王多陪陪玉姑娘吗？”
　　“就是因为不想看见她，才会说那么多废话。”
　　云时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也没有丝毫情绪，让人听不出真假。

　　玉曦翻个身，手指捏捏眉心，眉头紧紧皱起，一副很难受的样子，喉咙也火辣辣的，闭着眼哑着声音说:“小雪，帮我倒杯水。”
　　感觉到有人在扶自己，玉曦配合的坐起身，顺势就靠在那人的怀里，有碗递到嘴边，玉曦本能的就去喝，刚喝了一口就偏过头不想再喝了。
　　“这是醒酒汤，怕你生病，特地在汤里加了姜沫。”云无涯轻轻的解释，哄着玉曦:“曦儿乖，再喝些。”
　　玉曦睁开眼，看见这个时候本不应该在王府里的云无涯，问:“今天怎么没去大理寺？”
　　“今天没什么事，可以歇一歇。”云无涯又把碗递到玉曦嘴边，柔声道:“再喝点儿吧，你喝酒后又吹了风，肯定头疼。”
　　玉曦低下头，直接就着他的手一口气喝完了整碗汤，然后拽着他的袖子擦了擦嘴，问:“你生气了？”
　　云无涯把碗放下，又端起一杯温水，“我何曾对你有过脾气？”他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带着满满的宠溺，玉曦听了感觉头痛都轻了一些。
　　玉曦摆出一副努力回想的样子，笑着说:“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
　　“以后也不会有，我永远都不会对你有脾气。”
　　云无涯拢拢玉曦的头发，状似不经意的问:“昨天怎么喝了那么多、”云无涯顿了顿，“浮生”两个字梗在喉咙里就是说不出来，“那么烈的酒？”
　　“那么好的酒浪费了怪可惜。”
　　玉曦的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玩儿，轻笑一声，说道:“那酒喝完以后，大梦一场，睡一觉醒过来，感觉好像真的在梦里就过完了一辈子，也不知道浮生这么妙的名字是谁想出来的。”
　　云无涯顿时全身的血液都凉透了，好半天才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努力用一贯的口吻说:“那酒太烈了，你要少喝。”
　　一开口才惊觉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嘶哑，好在宿醉的玉曦并没有发现。
　　云无涯端起一旁的温水润了润嗓子，又道:“之前不是答应了让你骑马吗，等天气再暖和一些就带你去马场。”
　　“真的？”玉曦睁开眼看向云无涯，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我何时骗过你？不过这段时间你要待在府里好好休养，不能再出去胡闹了。”
　　“好啊。”玉曦一口答应下来，云无涯正要纳闷她这次这么听话就听她接着说:“那我不去逛青楼也不去赌钱，我去听说书看戏总可以吧。”
　　云无涯微微叹气，“你呀，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大家闺秀要守多少破规矩啊，我宁愿做个自由自在的野丫头。再说了，你不是说我是孤儿嘛，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
　　“可以听书看戏，但是要让肖泽跟着你。”云无涯答非所问。
　　“不能换个人吗？算了，跟着就跟着吧。”
　　玉曦直直的看着云无涯，忽然抬手去摸云无涯的脸，好看的娥眉蹙起，“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脸色不好。”
　　云无涯睫毛动了动，最后佯装责怪道:“你还问？还不是因为守了你一晚上。”
　　“辛苦了辛苦了。”玉曦往床里面挪挪，拍拍床对云无涯说:“快躺下睡会吧。”
　　云无涯怔愣之际玉曦已经拉着云无涯躺下，然后自己也躺好给两人盖上被子，“睡吧睡吧，睡醒了直接吃晚饭，然后看星星，吃夜宵。”
　　说完玉曦就闭上了眼睛，可能是因为醉酒的原因很快就睡着了。
　　云无涯侧过身来看着玉曦，回想刚刚她摸自己脸时的感觉，她的温柔让他贪恋至极。云无涯突然发疯一样想拥抱她，亲吻她，想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最后却只是克制的轻吻了一下玉曦的额头。

　　“云无涯云无涯！”玉曦坐在树上冲着他招手。
　　云无涯走到树下，问:“什么时候醒的？”
　　“大概一个时辰了吧。”
　　“大半夜的坐在这里你也不怕着凉，快下来。”
　　玉曦坐在树上低头对着云无涯笑，“真的要我下去？”
　　云无涯启唇， “下来。”
　　玉曦挑挑眉，笑眼如花，“遵命。”
　　说完玉曦直接就跳了下来，云无涯忙张开胳膊，将她稳稳的接到怀里，责问道:“真是胡来，万一摔了怎么办？”
　　玉曦搂着云无涯的脖颈，头在他肩上蹭蹭，“有你在怎么会摔呢？你一定会接住我的，我知道。”
　　云无涯抱着玉曦就像抱着一件稀世珍宝，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回床上，“现在还冷，夜里寒气重，你若想早日骑上马就乖乖听话。”
　　“云无涯你真啰嗦，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玉曦抱膝坐在床上，仰头看着云无涯。
　　云无涯猛的俯身，抓着玉曦的肩膀将她推到在床上，一条腿曲在床沿撑着身体，眼睛对上她的眼睛，“玉曦，这天下再找不出像你这样大胆的人。”
　　“我知道，他们也说我不知天高地厚，迟早要闯祸，要被砍头的。 ”
　　云无涯伸手抵在玉曦唇上，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然后又把玉曦的碎发拢到耳后，“不许胡说。有我在，我会护一直守着你，你一世周全。”
　　“知道了，齐王金口玉言，这句话我可记下了。”然后伸手推开云无涯，“你明日还要上朝，还是早点回去睡觉吧。”
　　一路把云无涯推出门外，“砰”一声关上了门。
　　云无涯隔着门对玉曦道:“你也早点休息，还有我明天会把肖泽留下。”
　　玉曦没说话，直接吹灭了屋里的灯，云无涯在外面失笑摇头，然后朝自己的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