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idles

2、第 2 章

　　少然
　　办完手续已经很晚了，我回到家，疲倦地躺在床上，连衣服都没有脱。
　　起先的欣喜已经过去，两道难题又摆在了我面前。
　　社会对我的目光……
　　婚姻这条大坎已经过去了，父母那里……这么多年，他们也能动摇，也能松动了吧……
　　我乐观地想着。
　　还有，我怎么面对向原呢？
　　我知道我不该这个时候去找他，但我还是克制不住地想现在立刻冲到他的面前，我想告诉他……告诉他……
　　告诉他什么呢？告诉他我想和他在一起？不，下午才伤害他，但是，我也不想让他等那么久了。该怎么说呢？
　　我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他笑着的面容，好像他就在这里，和我一起相拥共眠。
　　我将被子卷成一团，抱在怀中，用自已的体温将它捂热。
　　眼睛渐渐模糊，视野中的颜色慢慢融为一体，我终于在长夜中沉睡。
　　天蒙蒙亮，我就醒了。或许是想到向原，心里充实，起来就没有了睡意。
　　窗中那轮初日，正尽力散发着自身的光辉。
　　我看着看着，笑了。
　　我的少年是不是就住在那明亮的太阳里呢？
　　大概九点，我估摸着他已经起床了，就来到了他家。
　　我站在他的门前，踌躇着想要敲门时，却隐隐约约听到了说话声。
　　一个是向原，一个声音十分年轻，好像在叫着：“前辈。”
　　我愣住了。我想，这应该是他们公司的人吧。这时候敲门不太合适，于是我走远，靠墙等着。
　　门突然“哗啦“地打开了，有两个人出来了。我看见向原脖子上漫出一片红，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而另一人在小声地说着什么。
　　疑惑着，他突然凑近向原，带着笑意，轻轻地吻了下去。

　　易平
　　向原是我的前辈。
　　当我去这家公司实习，看到他的第一眼，心里就觉得，他真好看。他长得很标致，虽说不是完美的那种帅气，却让人感觉很舒服。
　　他话很少，公司里的人都他很高冷，但我去接触过他，我的问题，他都会很耐心的解答，他会拿他那双眸子注视着我，但又不凌厉，反倒很温和……他似乎，并不是那样的高冷,也许，他表露出来的可望而不可即只不过是他的外壳，外壳之下，包裹着的，是他那颗温热柔软的内心吧
　　慢慢地，我们渐渐熟了，我也越来越深入地了解他。
　　他喜欢穿纯色的衣服，或黑或白，很干净，也很矛盾。
　　他手指很修长，白白净净，在谁眼里都是一双好看的手。
　　他喜欢喝咖啡。
　　他……
　　不知为什么，这段时间，我脑子里充斥的全是那个修长的身影，以及那柔和的目光，那听上去清清冷冷而仔细感受有是有温度的声音....那位叫做向原的前辈，总是在我脑中盘旋，挥之不去。
　　我看到他，会心跳加速，这令我很不安，同时隐隐有一种激动。
　　我不会...我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心里好乱。
　　一夜辗转难眠。
　　第二天早上，鬼使神差般，我敲响了前辈家的门。
　　其实，在敲响门的那一刻，我有一丝丝的后悔。我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是因为听到公司里的女前辈们都打趣道“向原很少和女孩子接触，不会是喜欢男的吧？”便贸然去找他，是不是不太礼貌……
　　我恍惚之中，听见开门声，一抬头，对上了老师的眼睛。
　　他的眼睛...真漂亮，里面好像包含着复杂的情感...有惊讶，也有尽力隐藏的……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仿佛看到了一丝失望从他眼底闪过。
　　我晃了晃神，听见他说了一句“进来吧。“我便感觉身上的一切感官都不受头脑控制了。
　　我走进去，他关上门，请我在椅子上坐下。
　　“前辈。”我站着，没有坐下。“我们能相遇，是一种缘分吧……我……你可能不接受，但我，我很欣赏你……”“不是单纯的敬佩，是……我喜欢你。”

　　向原
　　易平的话仿佛惊雷，将刚刚的心不在焉赶得一干二净，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他怎么会……
　　我只不过将他当成弟弟罢了，在工作上多有帮助，可谁曾想，他竟然对我有如此情愫。
　　可是，我的心里，已经有人了。纵使那人将我的心割得支离破碎，但我还是放不下他。
　　我也没有精力将他赶走，让其他人住进去。
　　太累了，爱一个人太累了。
　　我也不能再爱别人了，我怕。
　　我看着面前这个青年，恍惚间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我不能给他希望，所以只能在这个时候……将他的感情扼杀。
　　“我们不可能的。”
　　易平顿住了，伤痛在他脸上浮现。
　　终究是年轻，看他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我以前不也是这样？
　　我在心中叹了口气，轻扶住易平的肩膀：“我能理解你的感情，但是我已经有爱的人了，所以，抱歉。”
　　我打开门：“易平，我……只能当你的前辈了。”
　　“走吧。”
　　易平面带失落，他朝门口走了几步，又站在我面前：“向原……前辈，这可是我第一次这么喜欢某个人，我觉得，要是就止于此处，”他吸了口气，又悄悄靠近些：“我会很遗憾的。”
　　他的头突然抵过来，含住了我的嘴唇。

　　易平
　　他真的生气了。他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我也不知是不是鬼迷心窍，竟然做了这么莽撞的事。
　　我居然亲了他。我承认，这是我二十几年来，最勇敢的一次。
　　可是……我看了看他的神色。
　　往常波澜不惊的前辈脸上带上了一丝怒意，他盯着我，一言不语，似在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我后退了几步。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十分严肃：“不要再这样做，听到了没有？”
　　这句话，字字敲在我的心上，情绪一下跌落至谷底。
　　我下意识地点点头。
　　他将我轻推出门外，关上了门。
　　我愣愣地在门外站着，反应过来，才走了，神色黯然。
　　我太冲动了……
　　我想，这会给他带来困扰吧……？
　　我揪着自己的头发，思考着解决方案。
　　唉，上班的时候……找他当面道个歉吧……

　　少然
　　我跑了。
　　后面传来向原的声音，我没细听，也怕去听。
　　我跑回家。
　　我把自己埋进枕头里。我没有哭。
　　我有什么可哭的呢？这个结果，不是我自找的吗………我没有勇气抵抗世俗的眼光，没有勇气收纳他的心，反而……接过，并撕得粉碎。
　　我翻了个身，目光落在空荡荡的天花板上。
　　唔……这个结果，也挺好的吧？那个男孩应该性格不错，跟他在一起，总比我好……
　　向原，向原那！
　　不过……刚刚他好像有点生气？这怎么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我习惯性地摸了摸左手，却摸了个空。
　　我的手链呢……掉在哪了……
　　手链的丢失让我能暂时将这件事放在脑后，专心琢磨着手链丢失的地方。
　　脑内的画面逐渐定格。
　　是那个地方，那个我们初见的地方。
　　怎么又是向原！又是向原！
　　我再次出了家门，到了小池塘边的树林，却怎么也找不到。
　　不会是他捡走了吧？
　　我因匆忙的寻找而有些累了，于是依靠着旁边的小树，轻轻地喘气。
　　向原啊，向原啊。
　　我抬头望着天，又觉得刺眼，就垂下头，盯着自己的手腕。
　　爷爷临终前，将这个链子塞进我的手中，气若游丝：“小然，拿着……这个，可以替我保佑你。”
　　手链里藏着我的记忆，也是我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拿出手机，盯着拨打界面却迟迟不动。
　　万一想错了呢？他并没有拿到手链，这样打过去，太唐突了吧？他也会知道昨天下午我来过这里……
　　而且……我产生了一丝担忧，他……会不会嫌我矫情？
　　手机屏幕暗下来，并彻底黑屏。
　　我盯着手机屏幕直到手臂酸麻。
　　我叹了口气，正欲将它放回兜里，手机却突然响起铃声，震动着，催促着我赶快接起。
　　我一看来电信息，是向原。脑海里成了一团乱麻，我接也不是，挂也不是。
　　僵立许久，我小心翼翼地按下了接听键，放在耳边。
　　“少然哥哥……”向原的声音传来,“昨天，我捡到了你的手链。”
　　他听起来好像有点高兴？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心中有了答案，却不敢相信。
　　他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听见我的回答，就斟酌着继续说道：“遇到了一点事，所以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给你送过去？”
　　“嗯……谢谢。”我嗫嚅道，“我……”
　　双方都沉默着。
　　我还是艰难地开口了：“向原，我嘴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我也知道，再多的甜言蜜语，也挽回不了你的伤口……”
　　向原安静地听着。
　　“我希望……那个男孩子，能带给你快乐而不是痛苦吧……”
　　“……什么男孩子？！”他喊破了音。
　　我愣了愣，没有发觉自己的嘴角上扬了许多：“你，今天早上……”
　　“他是我带的实习生！”他大声说道，随即觉得不妥，声音又低了下去：“他是跟我交往最密切的实习生了。但是我不知道，他喜欢我。今天早上他来找我，就是要告诉我这件事，被我拒绝，一时冲动……我，我其实……”他的下一句话呼之欲出。
　　我紧紧抓着手机，刹那之间，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涌上心头，我觉得，什么东西都无所畏惧了。这么多年的伤痛都能忍受过去，区区他人的眼光也无所畏惧了。
　　只要，他还爱着我……
　　“向原……我离婚了。”
　　“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能不能，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说他才能……
　　电话那边传来啜泣声，向原呜咽着说：“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久，你知不知道，我等这句话，等了多久……”
　　我的心软了，喉里涌出一股酸楚的味道：“向原，我来找你，好么……？”
　　你的伤口，就让我用余生去填补。

作者有话说

　　感谢您的观看。
作者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