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下山》文炉

9、道人思徒

　　按理说，正事都弄好了，择风和艾寐两个人，也该各回各家，各干各的事儿了。然而两人走了片刻后，齐齐转了方向。既然发现了有蹊跷，就这么离开，也太折腾人的好奇心了。

　　与此同时，顾阳山巅。皑皑白雪笼罩的小木屋下，一个白袍道人正在和一个蓝袍道人，边烤手，边饮茶，边谈徒弟。

　　这位白袍道人就是顾阳山的游山道人，这位蓝袍道人就是问天道馆的逢阳道人。

　　游山道人的徒弟很多，他几乎是每下一回山，都能领回来一个徒弟，更有甚者，下一回山，能领回七八个徒弟。所以徒弟多了，他也就学会了批量教学，以及批量轰徒弟下山。

　　逢阳道人则是个喜欢清静的，无事他就喜欢在问天道观待着，有一次，实在是寂寞，才发疯般的找了个娃娃，带回了问天道观。如今，这个娃娃已经十六岁了，他不确定是否还让择风待在他的身边。

　　说来也巧，那日刚好刮大风，吹坏了道观，心乱之下，他索性将择风推了出去。

　　孩子大了，总在他身边绑着也不是一回事儿。

　　然而，待择风这小兔崽子真走了以后，他就愈发得感觉寂寞如雪。以前，道观里有个择风，也没感觉这小子有发挥多大的本事儿，可是等他走了，道观四周，好像一下子就空了，空空荡荡、无限寂寞。

　　实在是耐不住这份寂寞，左想右想，逢阳道人还是来找自己的老友了。

　　“你家那小徒弟就这么走了，你真不担心？”游山道人眯眯眼睛，看向对面的逢阳。

　　“他都那么大的，我有什么好担心的。”逢阳道人说完就喝起杯中的茶，嘴上硬得很，心里却有些发虚。

　　说不担心是假的。

　　“得了，得了，你也别装了。”游山道人看透他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使个玄光镜，你看看他不就得了。”

　　“呵~”逢阳道人继续嘴硬，“我才不会那么无聊呢。”

　　“啧啧啧~”游山道人边咂嘴，边摇头，挥手，弄出个玄光镜，“逢阳老儿，真不想看看？”

　　逢阳道人的目光开始躲闪，既想看，又极力克制。

　　这一幕落在游山道人眼中，可谓是好玩得很。

　　“你啊，我看你就是徒弟收得太少了。生生把小徒弟养成了小儿子。”游山道人轻松道，“你看我，就不会为了一个徒弟牵肠挂肚。俗话说的话，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听着他这套说辞，逢阳道人不禁在心中暗讽：游山这厮就是个没良心的。

　　讽完，逢阳就将头转向了空中的玄光镜。

　　六边形的玄黄光幕，直直地飘在空中，映出择风的身影。

　　待游山看清择风身边的人后，他当即将眯着的眼伸展开——

　　艾寐？

　　他家小徒儿是怎么跟逢阳老儿的小徒儿混在一起的？

　　瞥眼，发现游山的异样后，逢阳急道：“怎么了？有异常吗？”

　　“异常？”游山盯着玄光镜开口，“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异常，你的徒弟，竟跟我的徒弟混到了一起。”

　　听完，逢阳即刻放下心，“那就是没异常，毕竟你的徒弟，就跟不要钱似的，遇上一个，也很正常。”

　　“怎么说话呢？”游山不满，“我家徒弟，怎么就是不要钱的徒弟了？”

　　游山和逢阳正要就“徒弟”问题，进行争吵，忽的，两人都闭住了嘴，目不转睛地盯向玄光镜。

　　这回是真有异常了。

　　择风和艾寐两个人站在梧桐小院前，先是敲门，结果敲了半天没响应。于是两人直接推开黑色木门，就进了小院。

　　梧桐树的旁边，是一口水井，至于院内的房子已经破败，一看就是被荒废了很久。

　　两人走至水井旁，却意外得发现，这水井里还有水，而且这水井上的轱辘，好像是新换的。转一下绳子，两人很轻松地就提上来一桶水。

　　仅此两点，就可以表明，这处小院的房子虽是许久没人居住，但是这院里却是时常有人来的。

　　带着满腹疑问，两人纷纷退后，坐到小院西侧的石桌石凳上。随后他们就坐在凳子上，静默无声地审视起东侧的梧桐树。

　　梧桐树的绿荫，几乎遮蔽了整个院子。也不知是因为树叶遮蔽了阳光的问题，还是这个院子本身的问题，总之他们一进院，除了闻见混着草木香的陈腐气外，就是感触到了寒冷。

　　这个院子有点儿冷啊！

　　按理说，即使有阴凉也不至于冷啊。

　　艾寐倾身询问起择风：“小道士，你有带什么能照妖的宝贝吗？”

　　“忘了。”择风皱皱眉头，“你等我翻翻啊。”

　　与此同时，已然开了天眼的游山道人和逢阳道人则是看得明白，那棵梧桐树上可是缠了不得了的东西。

　　一团黑气犹如披黑大蟒，曲折盘旋，将那棵梧桐树禁锢得死死的。

　　而所有禁锢的重点，都在梧桐树树冠的中层树洞处，很显然，那里面困着东西。

　　看明白情况后，两位老师父纷纷为自家小徒儿捏起一把冷汗。

　　两个穷孩子，你说你们也是的，没事儿去那地方干嘛！

　　顾阳山巅，两位老者的心，正如飘飞的白雪，晃晃悠悠。

　　巷中小院，两个充满好奇心得小徒弟，则正在研究危险是怎么发生的。

　　翻了许久，择风总算是在乾坤袋里翻出一样，还算能用的东西：一个破旧无比，罩着翠绿纱罩的长圆形烛灯。微风吹过，灯罩处破的那几块儿，沾风即动，颤悠起舞。

　　艾寐有些嫌弃得瞥向这盏破灯，“这、这东西，干什么用的？”

　　“破影灯~”择风端着破影灯，解释道，“破除迷幻用的。”

　　“破-除-迷-幻-？”艾寐拉长尾音道，“我们这里有迷幻吗？”

　　“呃……”择风犯难，与此同时，他清俊的双眼，不由地开始打转，“算了，算了，先试试~实在不行，我再换新东西。”

　　“好吧。”艾寐点头。

　　随后两个新手，就按照破影灯的操作说明，点燃了破影灯。

　　幽绿的烛光，即刻燃起，跳动的火焰犹如曼舞的少女，掂着脚尖在柔翠的烛芯儿上旋转片刻后，腾得凌空，朝着那棵翠绿遮天的梧桐树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