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巅峰，与师同居》阳月十四

2、南一

　　三年不过一转眼。

　　后山的小破院里，一个粉嫩嫩的小娃娃推着一个快比他还高的水桶进了屋。

　　“娘，桶桶里有水。”

　　曲莹放下手中的正捡着的菜赶紧提过那桶水。

　　“娘的南一长大啦，知道给娘帮忙了，瞧这小脸儿，来娘给擦擦。”拍了拍手，拿围裙给南一擦了擦小脸，眼中满是温柔。

　　他姓曲，叫曲南一，东南之秀，万中无一。

　　毅南，南一，曲莹希望他以另一种方式替他爹活下去。

　　毅南，每想到这两个字，曲莹总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曲南一看着他娘眼中有了泪光，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先在身上抹了两下，才过去摸了摸曲莹的面庞道:

　　“娘，不哭不哭，乖。”

　　曲莹楞了一下，破涕为笑，这是往日里她哄南一时说的话，这小子倒是学的快。

　　见曲莹笑了，曲南一也弯起了眉眼，那黑亮的眸子中似乎有星辰。

　　“南一乖，娘不哭。娘给你做饭饭吃，南一想吃什么啊？”

　　小脑袋歪了歪道:

　　“南一想吃草草，娘等着，南一去拔。”说罢，两条小腿儿倒腾的极快，跑出了院门。

　　草草？曲莹愣了一下恍然大悟，是结草？

　　结草是后山上长得最旺盛的一种草，也可以说是一种菜，总之是没有灵气的植物。结草的味道苦涩，难以下咽，不过多吃对身体总没害处，为了能让南一吃的好些，她便用结草来填饱肚子。

　　刚来后山时，还有迟府的人来给他们娘俩送食材，为什么？因为迟家家主为了以防万一将曲莹的灵脉毁了。

　　孤儿寡母一点灵力都没有，别说打猎了，纵使是低级兽二人都抓不住。

　　但迟家送食材没坚持到半年，便停止了，不知是被私吞了还是下人们懒得送了，总之，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没办法，曲莹开始在附近找能吃的植物，也幸亏她年幼时多看了几本与药材、灵植有关的书籍，这才能不抓瞎。

　　说起来娘俩住的小院儿实在突兀，在一片空地上孤单的立着，四周什么都不倚什么都不靠。

　　朝东走过一个坡是迟府后门，朝西是悬崖，那下头是令人闻声变色的【无底涯】。朝南是一片林子，出了林子依旧是悬崖，往北是大片的结草地，也掺杂着其他的灵植，不过结草最多。

　　因此这三年来，曲莹与南一只往北。

　　曲莹看着小小只的背影高声道:

　　“娘说的都不能忘哦。”

　　说罢笑着摇了摇头，起身继续切菜做饭。

　　南一这孩子叫她无比放心，一岁时刚学会走路时便不论她去哪都爱跟在她屁股后面，无奈之下只得领着他去那片结草地里摘菜。

　　大概是上天对南一的补偿，不知为何这孩子记忆力极好，只要是她说过一遍的灵植名字，他都能记得，哪不能去哪能去，哪一个植物有毒哪一个没毒，不过几日小南一便记得一清二楚。

　　若不是灵脉被损，她还真是想探一探南一的识海到底是怎么样的。

　　这边曲南一提着一个小竹筐在离小院儿不远的结草中穿行。

　　走着走着便蹲下身子拔下几根放到小竹筐中，口中还念念有词道:

　　“草草娘爱吃，南一也爱吃。粉花花好看不能吃，灰花花有营养。拔花花不能拔根，拔完要埋好，花花继续长，南一才有饭饭吃。”

　　曲南一所说的粉花花，是一种附有轻微毒性的花，与结草同生，凡有结草生长的地方必有此花；而那灰花则是另一种类似结草的植物。

　　就这么边念叨边拔，不大会儿功夫小竹筐便满满当当的了，南一伸手从小兜里掏出一块不小的石块，压在了筐里，以防采好的花草被风吹掉。

　　拍了拍手，曲南一拎着小竹筐往回走，快走到小院儿时，他忽然听到从东边，就是小院儿背对的方向传来了闹哄哄的声音，细听都是小孩的声音。

　　曲南一顿住了脚步，既慌张又兴奋，他自记事起除了娘就从未见到过其他人。娘之说过南边不能去，他便没去，原来南边还有人住啊，那娘为什么不让他去呢。

　　小孩子便是小孩子，玩心是与生俱来的，内心的向往催使南一将小竹筐放在了院子外，抬步向南走去。

　　闹哄哄的声音越来越近，南一只觉手心出汗，心如擂鼓，他跑了几步，藏身在一块半人高的石头下。

　　那群小孩的声音近了，南一已经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了。

　　“大哥哥，不然咱们还是回去吧，若是被我娘知道咱们来了后山，定要跪祠堂的。”是个女孩子的声音，音色中流露出胆怯。

　　“无碍的，你瞧这后山空旷无人，只要咱们不说出去，没人知道。”

　　被称为大哥哥的男孩安慰着女孩，其他孩子也附和着。

　　“对啊对啊，咱们不说出去就好了。”

　　“可是…”女孩犹豫了一下接着道:

　　“可是听我娘说，后山住了怪物母子，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哈哈哈哈哈，才不是，三长老说了那是一对废物母子。”一个男孩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那个大哥哥又说道:

　　“别怕，若真有危险，大哥哥将她们打跑。”

　　一群孩子的声音渐近，曲南一歪了歪小脑袋，怪物？废物？是在说他与娘吗？南一和娘才不是。

　　小脑袋探出看了一眼，那几个孩子已经快到跟前，他们穿的可真好看，黑的白的粉的，鞋子的样子他没见过，头冠也极好看。

　　不行，曲南一想，得告诉他们自己和娘才不是怪物和废物。

　　鼓了鼓勇气，他向外迈了一步。

　　小孩群中有眼尖的瞧见了曲南一。

　　“快看那是什么。”

　　一群孩子停了步，为首的一个孩子年长些，承保护状将其他几人护在了身后，警惕的看向曲南一。

　　“南一不是废物也不是怪物，南一是人。”南一小脸都憋红了，才说出了这句话。

　　那些孩子这才仔细瞧见了曲南一，心中都有同一个感想:好漂亮的瓷娃娃。

　　为首的男孩将手放下走近了些道:

　　“你是谁家孩子，怎么在这玩耍？”

　　曲南一想了想，谁家孩子？他是娘的孩子啊。

　　“我是娘的孩子，我家就在这儿。”伸出小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小院儿。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哦原来你就是那个小怪物啊？”

　　曲南一皱了皱眉头道:

　　“南一不是怪物。”

　　另一个孩子接着道:

　　“对，不是怪物，是废物。”

　　接着孩子们哄然大笑。

　　曲南一不懂“废物”是什么意思，只觉这些人没什么好意。

　　“不与你们玩了，南一要回家了。”说罢转身要离去。

　　忽然不知谁扯了一下他的胳膊，又踢了一脚他的小腿，拽了他的头发，南一被这些孩子扯得生疼，坐倒在地。

　　那群孩子有捂嘴偷笑的有放声大笑的，为首的那男孩蹲到南一跟前道:

　　“你叫南一？”

　　曲南一点头，一双眸子眼泪儿汪汪，他被扯疼了。

　　那个唯一的女孩露出友好的笑容道:

　　“你是男孩还是女孩，怎么长的如此好看。”

　　“南一是男孩。”

　　人群中有人道:

　　“大哥哥，和他说那么多做什么，一个废物大概也听不懂。”

　　南一红了眼眶，小手抓住地上的草恶狠狠道:

　　“南一不是废物！”可以他长得过于可爱，年岁又小，发起狠来奶凶奶凶的，没有丝毫威胁。

　　那大哥哥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

　　“说你是废物你便是废物。”

　　身后的女孩咬了咬嘴唇，大概是觉得男孩说的太过分，却又不敢反驳什么。

　　一群坏小子像是得到了某种指示一般，围着曲南一一口一个怪物废物的叫嚣着。

　　“南一不是，南一不是！”曲南一抱着头坐在地上，豆大的泪珠朝下落。

　　然而，这群孩子却以此为乐趣，围着南一不停的转着叫着。

　　直至曲莹发觉不对，出门瞧见了满满当当小竹筐孤零零的立在墙角，又听到院子后头吵吵嚷嚷的，闻声朝这边过来。

　　“南一，南一你在这吗？”怎么会有这么多孩子的声音？

　　曲莹走到小院后头，瞧见了一群孩子围着什么转着跳着，太吵了她有些听不清他们说什么。

　　仔细一瞧，被这群孩子围住小小身影不正是曲南一！

　　“南一！！！！！！你们在做什么！”

　　恐惧感攀上了曲莹的心头，嘶吼一声，她冲了过去。

　　那群孩子后知后觉的瞧见一个女人向他们冲来，不知谁喊了一句“大怪物来了！大家快跑！”。

　　一群孩子一哄而散，跑的无影无踪。

　　只剩下地上的南一抱着小脑袋口中还在念叨:南一不是怪物南一不是怪物南一也不是废物。

　　曲莹红着眼眶小心翼翼的将南一从地上抱起。

　　“南一不怕，娘来了，娘来救你了。”

　　小小的身子瑟缩了一下，曲南一眼中有了神色，怔怔的看了曲莹许久，才轻轻用小手环住了曲莹，将小脑袋埋在了曲莹的脖子上，小肩膀一耸一耸的啜泣起来。

　　“娘，南一不是怪物。”

　　曲莹心疼的拍打着南一的后背，柔声道:

　　“南一不是怪物，娘的南一怎么会是怪物呢，走，咱们回家，娘给你做饭饭吃。”

　　“嗯。”

　　小孩子便是小孩子，哭累了便伏在母亲的怀中睡了过去，一觉醒来便忘了此事。

　　可是从那日起，后山“热闹”了起来，每隔几日那群孩子便要来捉弄南一一番，起初南一每被捉弄就哭着回家，后来慢慢学会了躲避和逃跑，再后来南一大些了，便学会了反击。

　　曲莹知道，叫那些孩子不来后山是不可能的。

　　她想了一个法子。因为迟毅南喜爱书，当初来时为了有个念想，她将书大部分带着了，那些修炼的书籍南一用不到，但是有些讲述知识与心法的书南一能看。

　　曲南一学什么都快这点她一直清楚，但当南一看完第一本书时，她才真正知晓什么叫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知识的填充让曲南一学会了反击，设陷阱，使兵法，他以一敌十竟然慢慢与那群有灵力的孩子平分秋色。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

　　时光荏苒岁月蹉跎，十年匆匆如白驹过隙。

　　转眼曲南一已经出落的唇白齿红清新俊逸，而曲莹却因为多年的辛苦病倒了。

　　她的灵脉并非南一一样先天损坏，后天损坏灵脉本就伤及人的根骨，加上没有灵脉身子比平常人弱一些，积劳成疾下，曲莹竟然卧床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