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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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姑娘，该醒了。”
沈音听着这声音，有些迷糊。
没死成？
太可惜了。
“姑娘，姑娘！”
姑娘！？
我的砚砚在一边！
沈音意识到宋傅礼待在一旁，当即要强撑着病体起来。
她儿女与她不亲，生病后，只她丈夫宋至渊常常守在身边，女儿儿子来看望都是奢侈。
今天感觉不同，身子轻快的会飞似的，连模糊了大半辈子的视线都清楚了不少。
宋至渊挺会找大夫的，也或许是回光返照。
沈音迷迷糊糊的想。
她起身，急急地视一周，但屋里除了床边扎着双髻的丫鬟之外，没别人。宋至渊都不在。
砚砚未来过。
沈音压下心里的失望，又扫了眼屋子摆设。
不是国公府。
宋至渊又送我到了哪儿？
寺庙？还是道观？
甚至巫蛊人家？
对病人就不能好点吗？
还是那么硬的床板，沈音敲了敲床铺，愁眉苦脸的胡思乱想。
“姑娘？你怎么啦？”床头的小丫鬟探了探沈音的额头，见温度正常，皱成包子的小脸才稍稍降了降苦涩，“姑娘，我们不跟严公子走啦，好不好呀？”
沈音要不是不知道什么情况，就点头答应了这个和砚砚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了。
小丫鬟早习惯了自家小姐的沉默，小嘴不停的说，“虽然忠国公年纪是比你大了几岁，但是先宋夫人说过的，忠国公没什么不良嗜好，无妾室，模样俊俏，府里人还都很好。我们没必要和严公子一起离开上慈的，是吧？”
“是吗？”
沈音听着熟悉，分明是当年她劝孝期里温家二小姐的话。
这温家老二是她左挑右挑才选中的继室。
温老二十六正议亲，谁知就先后经历了祖父，父亲，母亲的丧期，硬生生熬成了老姑娘，没得选，这是原因其一；
温家大房二房有矛盾，二房就剩温乌声一个女儿，只有祖母一人可怜着，做继室的阻力小到没有，这是其二；
其三，温家家世适当，在权贵中流，用女儿换交情值得，大房是一定答应，还保全她母家和夫家的脸面；
其四，这孩子胆小，做不了害她几个儿女的事。
当初她还庆幸有这么个标准人物，能做得了忠国公继夫人，可现在真身处这个标准里，却是大大的不愿意。
夫家难讨好，娘家又是群黑心肝，手里没钱先不说，身边还就几个洒扫的老妇和小姑娘算得上听话，忠心的也没几个。
可以说比起当年沈家，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说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情和情哥哥一起跑路的，都是心大人傻的人才。
厉害。
沈音消化完自己的已知信息，想着见面时这温家小姐的菩萨样，清清嗓子来套这小丫鬟的话。
细细一番暗询后，沈音才敢确定这身子的确是温乌声的，人际关系也是像三年前她查到的一样，简单有趣还有坑。
这位严公子是温乌声的表哥，温家打秋风的穷亲戚。在烟花柳巷中学到了不少讨女人开心的招数，就简简单单地了温家仅有的两位小姐的喜欢。
一位是已经嫁人了还和他有关联的温五小姐，一位是在寺院里待了几年还和他有书信往来的温二小姐，就是温乌声。
她和宋至渊当时只知道温二喜欢这个表哥，宋至渊说了不在意，沈音才安心定下了这个姑娘。
但是她还真不晓得这孩子喜欢表哥喜欢到要和人跑的程度，甚至选在大婚当天，趁乱逃跑，挺有心的。
不过书信往来应是刚刚开始，不然宋至渊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虽说二人互相添堵的毛病是没成亲之前就有的。
但给宋至渊添颜色这个喜好，沈音暂时还未发展出来。
两天后要是还在就管。
但若是一会儿散去了，就算了。
积阴德这种事儿，是活人做的，她是个死人并不打算多掺和。
不排除有些期待宋至渊染颜色。
宋至渊和她哥哥沈炴如今在西北战场上，三个月前是与蛮族最后一仗，大熹大获全胜，赢了西北众多部落的供奉。他们二人如今正在边关做防，不日归来。
最多半月，他们就回到了京都上慈。
再过七天，就是宋至渊和温乌声的成婚之日。
宋至渊和沈音的名字捆绑在一起的日子，就只剩下二十余天了，短短二十二天。
沈音收起心中的一抹怅然，叹了口气。
她出神半晌，小丫鬟担心到刚刚消下去的包子脸又起了褶，怕孩子起疑，沈音冲人笑了笑，道了句“无事”，就温声让人下去了。
丫鬟和砚砚差不多的年纪，只比砚砚呆了些。
沈音藏好满腔母爱，看着墙面发呆。
她那时还能勉强视物，但总看不太清。
但她见过温二的，应是谁家婚宴上，一群夫人时不时提起温二，像是想膈应早早毁了容的沈音。她其实入宴前就见过了，觉得温家姑娘长得是真好，雪肌腻理，身段妩媚，长得就是讨喜的模样。现在希望宋至渊不再是大熹不解风情第一人，能好好善待这个谁都会心动的小美人。
你要是暴露了就被烧死啦，还关心这个吗？
沈音摇头自嘲，我算是真有闲心。
沈音从小就被沈炴吓唬着神鬼可信，如今她在死后三年里附了丈夫继室的身，定是会判个善嫉的罪名。只希望菩萨保佑，是自己乖乖散去，不然还坏了她孩子的名声可不好。
至于丈夫，无所谓名声不名声的，反正他又不在意这些虚名。
他是真凶煞恶神。
她死了近三年，也不知道国公府里成了什么样子，她的小砚砚擅长又喜欢管家之事。
说不定还会嫌弃府里不够乱，不能让她大显身手。
沈音在厢房里呆坐了近一个时辰，期间丫鬟檀香叫了几遍吃饭都没应，但她还是没自行散去。
是为了执念？
在话本子里浸了大半个病期的沈音也没什么想要的，要说非要有的话，也就是想再吃口慈安寺的素斋、朝天居的糕点、民安楼的八珍鸭、草阁的特卖栗子,湘语楼的竹青酿……
这都是生病期间宋至渊不让吃的珍馐美味，为了一口吃的残留至今，太值得了。
沈音列好下午若是她还在的话，要出寺寻的美味，兴高采烈的要小丫鬟檀香上了素斋。
活着真好，吃撑抱着肚子消食的沈音想。
下午，檀香带沈音去大殿礼佛。
为在病中的温老太太祈福。
沈音一路低着头，心情恍惚，到大殿里才抬起一张美人面，见佛祖低眉敛目，唇眼带笑。
这时沈音忽然有想要借尸还魂的坏想法，终究贪欲难断。
她还是想活着。
沈音打消这莫名的主意。
她没干过什么坏事，心中不怕在这寺庙里，甚至，有些怀念生病之前在这寺里发生的趣事。
沈音低下身，虔诚地跪在地上，默念着早已滚瓜烂熟的佛经，为温老太太祈福，为远在边疆的哥哥，丈夫祈福，为大熹众多将士祈福。
男人在边疆时，女人在寺庙里祈福，这是沈家的传统，后来沈音嫁到宋家，也成了宋家的习惯。
本为一体，生死同存。
是夫妻，更是家人。
战争早已结束，求了二人平安后，沈音又许了些杂七杂八的愿望，大到江山社稷，小到她熟识旧人及其后人的平安。
实现哪个都好，最好全都实现。
沈音控制不住的奢望，也求佛祖听见。
她又磕了三个头，怕佛祖觉得不真诚，又连磕了几次，脑门上的红印子看着都疼。
沈炴说过的，头磕得越多，佛祖就觉得人的诚心越大，就越会帮助这人。
绝不是穷到掏不起香火钱。
当时同样贫穷的忠国公宋至渊也这样说。
“那是温家子吗？”
大殿外正强行拉住小沙弥交谈的几个公子哥儿指着跪在佛祖面前的美人问。
“正是温家二小姐。”
俊俏温和的小沙弥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温家二小姐与先忠国公夫人是手帕交，忠国公也认得她。”
他言语间透露出温乌声与忠国公府关系亲密。
在场的哪一个不是猴精儿般的人物，听明白小沙弥的警告之意，遂收了声，只眼神还不时瞟去，个个带着贪婪。
小沙弥拦不住这群纨绔的眼神，远离这群人后，唤了周围的护院，让他把人送到后院里，别被人给误伤了。
那人得令，低头快步走到温乌声面前，交代了沙弥的吩咐。
沈音想到了吩咐的这位是从前会来忠国公府祈福的小和尚，对着佛像又磕了几个头。
小和尚与她大儿子宋观礼关系甚好，沈音未病时已把他当成半个儿子看待，如今得了帮助，更是心里喜欢极了。
心中的欢喜也浮在了脸上，众多关注这美人的香客都看到了温家二小姐面容在这一刻开到最盛，温婉妩媚，惹人喜爱。
众多贬褒不一的谈论声处处浮现，沈音这才想起来温家子这张脸有多招人喜欢，向佛像匆匆行礼，又原路返回，回到禅房。
温二这张脸太招人了，要让檀香提醒温二。
上辈子毁容的沈音想。
不过宋至渊一定会喜欢，因为别的男人都喜欢。
我可真有眼光。
上辈子定下温乌声的沈音又想。
此时还未注意自己已经停留许久的沈音窝在禅房里，手里翻着经书，又懒了一下午。
荒废时光，浪费光阴，虚度偷生，唾弃自己，不可学习。
先宋夫人骂完自己后，又心安理得的让檀香叫了慈安寺素斋。
活着真好。
沈音再次感慨。
依旧没在意自己已经快留到午夜的沈音逐渐困倦，到最后没撑住，一头猛扎在床上，虽委委屈屈的皱着眉头，却难得一夜好梦。
梦里见了许多旧人，沈音和他们打了一通招呼，说着故人才说得出的话，却用着温乌声的脸。
能再见着这群人真好。
如果这群人的脸上的惊异消失的话就更好了。
第二天依旧存在的沈音想。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