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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面具与花与鱼（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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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临暄收到了一条新短信。
发信人是同组的‘伙伴’，要求他一小时后到研究室会和。
他一边将难得犟起性子的暗潮收回，一边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除了偶尔零星闪过的脑海片段，其他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他一概没有继承，而那一点零碎的东西并不足以让他构筑世界的真相。
季临暄微微皱起眉头，视线重新放到桌面上那厚厚的一沓研究资料上。
钰礼交给他的文件或许有几分古怪，但是房间内原有的素材却可能是一个极大的信息突破口。
想到这里，他从床边起身，抱着黑猫走到桌子前，然后抽出一部分研究报告仔细浏览起来。
‘实验体203号，过渡期失败，于3.16处理完毕。’
‘实验体204号，过渡期成功，性情暴躁，具备无差别攻击性，于3.20视为实验失败。’
……
‘实验体709号，于6.19实验成功。’
……
密密麻麻的编号触目惊心，但是一路看下去，似乎只有寥寥几具成功的案例。
“实验体？”季临暄喃喃自语，然后他突地手一抖，随后立即拂上自己的太阳穴，“唔……”
一阵脑袋抽痛感猛然袭来，紧接着一些细碎的片段再次划过了他的脑海。
白光打下的实验床上，低低吼叫着的人形生物四肢被牢牢束缚住，它暴露在体表的血管时不时怪异鼓起，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血液当中横冲直撞，仿佛随时要冲破那薄薄一层皮肤。
“嘶——”季临暄倒吸一口冷气，堪堪压住一瞬间剧烈的头痛。
这个任务世界绝对不简单，看来他得尽快去收集信息，但是他并未继承之前的全部记忆，甚至连A组研究室的具体方位都不清楚。
他需要一个对环境相当熟悉的‘朋友’。
思绪到这里，季临暄当机立断从兜里掏出了手机，翻到联系人那一页，上面只有几个号码，他很轻易就找到了阿英。
季临暄斟酌着思考了一会，才缓慢发出第一条信息。
“刚才C组有人给了我一份文件。”
“哈？”对面很快就给了一个疑惑的回复。
看着阿英的短信，季临暄微微眯起了眼睛，这么看来，这份文件倒有点像是针对着送给他的了。
他抬起手指再次敲打短信：“要不你过来我这里看看？顺便一起去研究室。”
“啧，搞什么啊，你等着，我这就过去，那份文件留着。”
“嗯。”
阿英来得很快。
他接过季临暄递过来的文件夹，却没急着打开，反而挑眉问了一句：“你和C组的人有交情？”
季临暄模棱两可地回复了一句：“一般吧。”
“想不到啊……”阿英充满暗示意味地挤眉弄眼，他啧啧几声，又说道：“那你认不认识那个叫做钰礼的男人，那家伙虽然来历不明，却深得博士的信任。”
“不熟悉。”季临暄皱皱眉。
闻言，阿英有点激动的表情稍微冷却了下来，可惜道：“你就不去套个近乎？”
“我们五组不是竞争关系吗？”季临暄反问了一句，A组人对他的嫌恶还历历在目。
阿英翻了个白眼，说：“C组负责的可都是特殊的核心项目，资源心照不宣地都往他们那边倾斜，和我们四组有本质区别，再说了，竞争说白就是比研究突破速度，如果有C组助力，我们的进度会更快。”
“算了算了，”阿英瞅着他，摆摆手，“反正也不能靠你这个榆木脑袋。”
季临暄：……
被任务世界的npc内涵还是头一回。
“不过，C组给了你啥资料啊……”阿英一边小声嘀咕，一边抖开了手里捏着的文件夹。
季临暄站在阿英身侧，不动声色地跟着阅览文件内容。
上面的记叙，倒有点像是在记载某些生物的移动轨迹。
虽然配图的照片像素不高，但是从文字来看，明显是生物的活动记录。
“实验体709号……”不就是那几个成功案例里的其中一个吗？
季临暄蹙起眉头，然后又看到阿英啪的一下把文件合上，对方神情莫名有几分激动。
“是改造体的后续记录，”阿英的指尖摩挲着文件夹的封面，“这可是好东西，C组那帮家伙居然有时间帮我们跟踪改造体的轨迹，帮大忙了。”
改造体——出现了一个新的名词了。
季临暄微微敛眸，不动声色。
“走吧，我们去研究室和其他人会和。”阿英心情愉悦地甩了甩手中的文件。
……
研究院里的走道趋向于复杂，季临暄一路走过来，看见了不少分岔口。
一条条白得晃眼的甬道通往了看不见深处的远方。
而更离奇的是除了通道里一扇扇紧闭的房门，他便再也看不到其它应有的建筑构造，似乎构成这个研究院空间的只有无数的通道和房间。
不知出口，不知终点。
季临暄下意识松了松自己的衣领，总觉得空气透着令人窒息的沉闷。
走了好一会，阿英最终才在一扇房门面前停了下来。
季临暄抬眼，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房门旁边的门牌，黑色的曼珠沙华花纹盛放在金属牌子上，上面镌刻着一行‘A组，4*9’的字样。
阿英轻敲了几下房门，然后便拧开门把走了进去。
与走道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房间里面的光线有些许昏暗。
不寻常的怪异感让季临暄的心脏微微提起。
他看着阿英捏着文件和其他成员交流，似乎并没有拉他一起讨论的意思后便把视线放到别处。
略显拥挤的房间内仅有几个位置光线尚且明亮些，他很轻易就看到了写着自己姓名的牌子被摆放在其中一张办公桌上。
桌面纤尘不染，厚厚的研究资料被分门别类地整齐垒高，显示出了原主人一丝不苟的性子。
季临暄的视线从研究资料上挪到了旁边的注射器架子上，颜色杂乱的注射器液体映着灯光，透出迷离的色彩，却无端得让他感到有一些烦躁。
“……”
他鬼使神差似的走上前，伸手从架子上拿起了一支注射器。
黑猫从他怀里仰起了脑袋，它鼻尖微微耸动，反复确认自己并没有嗅错气息后，神情有些古怪。
自从那场大变故之后，应当没有寄生种维持得了最初形态了才是。
季临暄的注意力则全部集中在手里的注射器上，里边的液体呈红色半透明，不显粘稠，却有几分沉甸甸。
忽然，注射器内的液体自发且快速地蠕动了一下，快得几乎让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这液体……是活的？！
诡异的想法让季临暄轻微地打了一个颤。
他抬高手中的注射器，放在与视线持平的前方，然而愣是观察了一会，也没见着其他异象。
所以，刚刚真的是他眼花看错了？
忽然，左侧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季临暄迅速回神，转过头，视线落在不知何时走过来的阿英脸上。
“干嘛一脸严肃？”阿英挑眉，说：“我把文件交给队长了，到时候会把数据导入库里，我们昨天的实验也才进行到一半，今天继续吧。”
对方的语气平淡得似乎在问一日三餐，但是季临暄却从他难以抑制地勾起的嘴角弧度里看出了一丝莫名的兴奋。
阿英似乎从不在意他的反应，自顾自和他说完后，便转身走向了一个昏暗的角落，随后抬起手掌，熟练地放在一堵墙壁上边。
‘身份验证通过，允许进入。’
墙壁以他的手掌为中心，逐渐向两边推移，像是一扇没有把手的门缓慢打开了一道缝隙。
呛鼻的气味隐约从里间逸散而来，混杂着不知名的恶臭。
阿英从衣兜里掏出白手套和口罩，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朝着季临暄挑眉，“工作了，你还愣着？”
闻言，季临暄把抿起的嘴角慢慢放平，目光沉沉，经历过好几个世界了，他不会不知道这味道意味着什么。
只是打开了一道缝隙，但这浓烈的气味却像是从四面八方喷涌而来，不难想象里面的情景会是怎样。
“来了。”他应了一声，然后打算先把怀里的黑猫放到他的办公桌上。
意识到季临暄的想法的黑猫，伸出爪子扒住了他的袖子领口。
季临暄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它的脑袋，低声道：“你先在这里待一会，我很快就出来。”
并不想让小黑看到有可能会出现的血腥场景。
黑猫朝他歪了歪脑袋，趁着季临暄认定达成协议之际，迅速沿着他的手臂，蹿上他的肩膀。
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脸颊，季临暄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就乖乖待着。”季临暄拍了拍黑猫的脑袋，然后戴上口罩和白手套，顺着阿英的方向走去。
随着他的走近，那股黏重的刺鼻气味越发明显，让他不合时宜的想起一尾腐烂发臭的死鱼。
柔和的白光从里间倾泻出来，季临暄站在门外，透过打开的里间门扉，分毫不落地将里面的情景收入眼底。
瞳孔因震惊而逐渐扩大，久违的恶心反胃感猛地占据了他所有的想法。
办公室内的昏暗与里间的光亮，像是划开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界线，光明内却是宛如人间炼狱的景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