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种饲养指南》杳杳兮长夜

25、恶人（四）

　　夜色渐深。

　　季临暄皱眉看着宿舍其他两张还空着的床，他那两位npc室友至今还没回来。

　　手机打不通，出门找宿管的时候他还发现几乎所有宿舍包括宿管都早早关灯睡觉了。

　　宁臻也匆匆洗漱完就趴进被窝里一声不发，显然是被今晚那张照片给刺激到了。

　　季临暄叹了口气，他和npc室友萍水相逢，能做的他都做了，其他只能看明天什么情况，而且今天发生了杀人事件，也没见学校相关网站有什么反应……这个学校太诡异了。

　　半晌，见等待无果，季临暄默默起身关掉了灯光。

　　他躺回被窝里，临睡前抬手揉了一把身侧猫咪毛茸茸的脑袋，低声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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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透过阳台边的窗户洒了进来，温柔地流淌了一地，安静的室内只能听到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席殷恢复成人身，和季临暄挤在了狭小的单人床上。

　　他的目光一寸寸的从对方恬静的睡颜上描过，片刻他伸出修长的指尖将对方落下的发丝轻轻拨到耳后。

　　他微微凑上前，在季临暄颈侧轻嗅，没有闻到那股令他烦躁的颜料气味。

　　即使要做气味的标记，也该是由他来才对。

　　席殷眸色突转幽深，他伸手抬高了季临暄的下巴，湿热的吻落在对方光洁的额头上。

　　像是偷腥得逞的猫咪，席殷的嘴角勾起了餍足的弧度。

　　“笃笃——”一阵轻微的敲窗声突兀响起。

　　季临暄的宿舍位于三楼，此时阳台窗边上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黑影。

　　席殷抬首，眼眸凝冷如冰刃，他冷声道：“滚。”

　　闻言，黑影一抖，它动作缓慢地从窗户上爬过，在月光投影下显现出可怖的身形。

　　等黑影离开后，席殷才半阖着眼眸，一把将季临暄拉入怀里。

　　他凑上前，与对方额头相抵，呼吸相缠。

　　季临暄身上有一种魔力，从初遇起，只要靠近他，他就能感受到莫名的心安，一颗浮躁的心仿佛终于可以落地。

　　他眯了眯眼睛，想起了久远时期即将陷入休眠的同类说的一句话。

　　‘这里，是我灵魂的归所。’

　　也许……

　　“你就是我一直寻觅的安憩之地。”席殷低沉着声音喃喃自语。

　　第二天，清晨。

　　季临暄在手机震铃下清醒过来，他眸子懵了一会才清明过来。

　　昨天晚上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梦到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了，甚至现在还能回味过来那缱绻的呼吸和耳边萦绕的那低沉磁性的嗓音。

　　季临暄默默捂眼，脸上升腾起热气，他从高中起便意识到了自己的性向，但是也没想到自己在危机四起的任务世界里还能这么饥渴……

　　“喵。”黑猫挪到他身上，歪歪脑袋，肉垫贴在他发烫的脸颊上。

　　季临暄下意识抓住它软软的肉垫，捏了捏，笑道：“起床，带你去吃早饭，然后出门调查情况。”

　　他迅速从床上起身，换好衣服后便和宁臻赶往食堂与凤昕丛会和。

　　六点三十多分，食堂一个隐秘的角落里。

　　“你这宠物，什么都能吃吗？”凤昕丛喝着粥目不转睛地盯着季临暄喂食猫咪的动作看。

　　“小黑好像不忌口。”季临暄一边撕着手里的面包一边回答道。

　　昨天的晚餐黑猫从他碗里叼走了不少东西，夜间的时候甚至趁他不注意把原身之前藏起来的零食给翻了出来，幸好后续经他观察小黑没有什么不适反应，大概是双世界出品必属精品？毕竟黑猫产地就是双世界。

　　“真羡慕。”凤昕丛小声嘟囔了一句，她什么时候能够拥有这么一只小可爱，危险刺激的双世界待久了，她也想撸一撸小动物来放松身心。

　　“我们待会就计划去一趟西体育场吗？”宁臻啃着面包发问。

　　“嗯，”季临暄抬头，神色严肃的看着他们，“最好赶在上课前去查看情况。”

　　“行，待会我来带路！”凤昕丛豪迈地把碗里的粥喝完，一抹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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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时间还早，等他们赶到目的地的时候晨雾尚未完全散去，而体育场边上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照片上的树……就是那棵吗？”季临暄眺目远望。

　　远处一棵歪脖子树孤零零地伫立在那里，除了一树苍翠的枝叶，却并没有看到被吊着的人。

　　他们三人面面相觑。

　　季临暄警惕地上前，抬头打量了一遍树干，没看到任何绳子的痕迹，倒是在树后发现了一个覆盖着的画框。

　　又是画框？

　　季临暄想起了昨晚卫浴的遇袭事件，他沉下脸来，暗潮接受到他的示意，从影子里钻出来把覆盖的画框给翻转过来。

　　入目的画面和他们昨天收到的彩信图片几乎一样，画上一个人被吊在树上，深红的血液从他身上各个伤口涌出，唯一不同的是画中人这次用双手紧紧扣着绑在他脖子上的绳子，在脖颈处留下数道抓挠的血痕，他的脸朝天仰着，瞳孔翻白，脸色几近青败。

　　凤昕丛攥紧发颤的指尖，死命盯着那个画框，只一眼便能感受到从画卷透露出来的浓烈的绝望。

　　“这东西只是一幅画，”她沉着声音，“还是真的有人被杀了？”

　　“是真的被杀了哦。”

　　一道男音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季临暄三人迅速扭头，视线落到了来者的身上，一男一女，男的端着一张小白脸，脸上挂着一抹轻浮的笑意，女的紧紧依偎在他身边。

　　“说起来也怪可怜的，他连一天都没撑过来就送命了，”小白脸暗自暼暼了一眼画框，眼底带着几抹嫌弃，嘲讽道：“不过也是他自己的锅，线索都还不明朗，就跑去校领导的办公室，愚蠢至极。”

　　“你们认识？”季临暄心底升起警惕。

　　“不算吧，”小白脸淡淡一哂，“只是刚好开局分到了一个班，本来打算联手的，但是没想到是这种鲁莽的货色。”

　　季临暄默不作声地打量着他们，这人很清楚死者的行踪，甚至很笃定对方的死亡，怕是来者不善。

　　小白脸也没管他们三人有什么反应，搂着怀里的女生便在歪脖子树下转了一圈，倏然间他眸子一亮，即刻蹲下身拿起了树下的画框仔细观摩了一会。

　　果然和他功能卡展示的一样。他唇角笑意加深，随手又把画框给抛到地上，然后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细细擦了一遍手指。

　　“嗡——”站在一侧的女生感受到了口袋里手机的震动，她摸出来看了一眼，语气平静地开口道：“宇，晓毅那里有消息了，我们要过去汇合吗？”

　　闻言田宇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当然，宝贝，我们现在就走。”反正线索已经得到证实了。

　　说完，他还不忘再扫视季临暄三人一眼，语气恶劣地开口道：“那么，朋友们，就此别过，希望下次见到你们的时候，你们还能完好无损。”

　　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凤昕丛呲牙，对着田宇他们转身走人的背影翻了个不雅的白眼。

　　“这两个人看来是和最后一名玩家联手了……”季临暄眉心蹙成一股。

　　“我说，你们两个可千万不要被这小白脸给骗了，像这种仗着清秀白净的面容拉拢替死鬼的手段我可是见多了，”凤昕丛抿了抿嘴角，她目光意味深长地盯着田宇离开的方向看，这人的恶意还是太明显了。

　　稍后她缓缓开口道：“这人表面上过来告诫我们不要冲动行事，实际却向我们透露了校领导办公室那里有问题，稍微心急点的肯定会把这当做重要线索就摸过去，他还能坐山观虎斗，昨天死去的这人搞不好就是听了他的话才去冒险的。他真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好糊弄呢？”

　　说完，凤昕丛又想起了以前发生过的不怎么愉快的经历，补充道：“双世界什么妖魔鬼怪都有，包括人，不，应该说有时候人心还要更加可怕。你们俩记得擦亮眼睛了，不能傻傻地就往人家坑里跳。”

　　季临暄抬眸看向凤昕丛，此刻她低垂着头，落下的发丝刚好挡住了她的表情。

　　气氛一时有点凝滞。

　　宁臻深望了凤昕丛几眼，开口打破僵局：“不然，我们继续搜索一下，搞不好还能发现点东西。”他见不得凤昕丛垂头丧气的样子。

　　闻言季临暄点点头。距离上课还有一点时间，还可以再查看一遍附近的情况。

　　他不由得把视线放到那个躺在地面的画框上，刚才那个男生似乎很在意这个画框，虽然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有意要引导他们……

　　他几步上前，蹲下身从上而下地打量着画卷，到底是哪里让那个男生在意的？

　　这幅诡异的画卷完整呈现了濒死之人的姿态，就好像是有人极其恶劣地将死亡给定格了。

　　昨天这个玩家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如今死后却只能被关在画像当中，不得安眠。季临暄低沉下脸，突然间他视线被右下角一个印章的痕迹给吸引了。

　　就像是署名似的，那个印章被小心翼翼地盖在画卷的右下角，远离了可怖的主体画像。

　　季临暄蹙起眉头，仔细辨别了一会，才多少从这个扭曲的字形中辨认出这个字。

　　？！是一个‘欲’字。

　　一股寒意猛地蹿上心头，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猜想。季临暄揉揉眉心，将宁臻和凤昕丛喊了过来。

　　“这个‘欲’字，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凤昕丛神色凝重，在他们所掌握的线索里面，唯一和‘欲’字挂钩的只有……

　　素来脑力活动不够好的宁臻来回瞅着季临暄和凤昕丛，没能领悟到其中深意，“这个‘欲’字怎么了吗？”

　　凤昕丛狠狠地给了宁臻一记爆栗，无奈解释道：“我之前说过了，文字卡牌上的‘无奈人心渐开明’的下一句就是‘贪嗔痴恨爱恶欲’。”

　　“这句话刚好七个字，我们玩家也刚好七个，现在第一个死亡玩家的画框上留下了‘欲’的印章，由此联想，”季临暄顿了顿，开口道：“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剩余玩家分别和其他六个字对应上，还是说这里面会有别的深意？”

　　‘无奈人心渐开明’不会只是文字卡牌单纯的无病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