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种饲养指南》杳杳兮长夜

17、孤岛（五）

　　“先生！先生！”

　　耳边传来了一阵焦急的声音，还能感受到别人推搡的动作，季临暄艰难地撑开眼帘，蹿入眼中的是发白的天花板，白得晃眼。

　　他侧过头，看向了身边一脸着急的白大褂青年，神识尚未完全清醒过来：“我……发生了什么？”

　　见季临暄终于苏醒过来了，白大褂青年松了口气，“我今清早起来就看你一动不动躺在床上，怎么叫你都叫不醒，还以为你出事了。”

　　！！！

　　清早？听到了关键字眼，季临暄瞪大眼睛，意识迅速回笼，他从床上起身，声音发紧地询问道：“现在是什么时间点了？”

　　闻言白大褂青年也有点懵，他呐呐地开口：“第二天早上七点。”

　　也就是他莫名其妙睡了十多个小时的觉？

　　季临暄心底疑窦丛生，他沉默了一会才道：“昨晚你有闻到一股花香味吗？类似于茉莉花。”

　　昨晚他是在茉莉花香中逐渐失去意识的……

　　青年毫不犹豫地摇摇头，“我昨晚一直在地下室整理资料，没闻到什么气味。”

　　“……”季临暄神色凝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个岛上难道还有除异形之外诡异的东西吗？

　　“怎，怎么了吗？”看着季临暄面色不对劲，白大褂青年嗫嚅着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季临暄抬手揉了揉眉心，缓缓开口：“没事，不用在意。”

　　眼前的青年多少还是有些疑点，在没摸清对方底细之前，不适宜暴露太多。

　　季临暄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刚好七点十分钟，“现在七点多了，我们用完早餐后还是尽快上山吧。”

　　“行！”白大褂青年点点头。

　　于是季临暄二人匆匆用完简单的早餐后，便由白大褂青年带领着走向海岛的最高峰。

　　越往高处走，树木和杂草便越发茂密，仅一条人工修葺的小路歪歪扭扭地往上延伸，看不到尽头。

　　季临暄怀里抱着猫咪，眼神四下张望，不一会又放到了前方青年的身上，对方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据他所说是放了一些珍贵的资料和器材。

　　“山洞那边的同事平时挺少出来的，所以这边的路都没怎么修理过，不好走，你当心一点。”白大褂青年专注着摸索小路，他头也没回地出声提醒。

　　“嗯。”季临暄简单回应了句，便把视线从青年身上挪开。

　　实际上四周也根本看不到有什么异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无人打理，加上土地肥沃的因素，这里的杂草几乎都要盖过头顶了。

　　“冒昧问一下，山洞那边的人员平常都是多久出门一次的？”

　　闻言，白大褂青年似乎顿了一下，“这不好说，因为核心的问题，那边几乎是离不开人的。”

　　又是核心？季临暄微微皱起眉头，“可以问下核心的基本情况吗？它是不是格外危险？”

　　“不不不，”白大褂青年连忙出声，他的语气不自觉带了点莫名的兴奋，“核心其实是最安全的，它就是一个大脑，但它同时又是最特殊的，你很难想象，就算被分割了，但只要它受到一点刺激，就可以联系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其他实验体！”

　　他确实很难想象有人会丧心病狂地把这种古怪的生物给分尸做研究了。

　　季临暄默默腹诽。

　　“你要知道，研究院会把地点选在这孤岛上，其实就是看中了这岛上一种神奇的矿石物质。”

　　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白大褂青年竟是毫不遮掩地把情报给抖了出来，“这种矿物质能够有效地压制核心，所以核心就一直被关在山洞里。啧，说实话，我其实不敢想象假如核心被放出来了会是怎样一种光景……”

　　“意思就是被放出来的核心其实才是最具备杀伤力的？”季临暄顺着对方的思路接了句话。

　　“可以这么说吧，”白大褂青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核心会‘呼朋引伴’，它一旦被放出来了肯定会呼唤其他的实验体集合，假如真被它得逞了，恐怕这座岛就要沦为地狱了。”

　　话落，青年想了想，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现在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个，先不提山洞那边的同事不会做出这种蠢事，就你我之前看到的那些四分五裂的实验体的情况，核心压根就没有要合体的迹象。”

　　闻言季临暄陷入沉思，情况似乎是这样，不管是肉块，骨架，还是眼珠，几乎都是围绕那三所实验室展开活动的。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只是时有时无的搭话，似乎是总算意识到季临暄是外人的身份，再深入一点的实验话题对方也不再提及了。

　　季临暄百无聊赖地观察着四周，依旧是没有其他动静，反倒是他怀里的黑猫像是刚刚睡醒了似的，它晃了晃脑袋，有点懵地看着杂草丛生的林子。

　　半晌，它翻了个身，懒洋洋地举起两只爪子扒拉住季临暄的衣领，由此借力抬高了半边身子，用毛茸茸的脑袋不断蹭着他的脖颈，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季临暄柔和了面部表情，脖子被猫咪蹭得有些发痒，他忍不住低笑一声。

　　捕捉到季临暄轻微的笑声，白大褂青年不明所以的回头看了一眼，刚好就看到季临暄嘴角噙着笑意地抚摸怀里的黑猫。

　　阳光透过叶缝落到他的肩上，带着微风，竟是透出了一股岁月静好的味道。

　　但是……青年微微暗了眼神，有些意味不明，岛上究竟什么时候有过黑猫这种生物的？

　　似乎是察觉到别人的视线，黑猫回头，淡淡看了一眼前方的白大褂青年。

　　！

　　青年匆匆别过眼，重新专心致志地带起了路。

　　他下意识握紧双手，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指尖在不停地颤抖。

　　黑猫那一眼，仿佛是来自远古的可怖生物斜睨着他，连空气都带着杀意，只稍片刻便让他全身浸透冷汗。

　　白大褂青年默默走在前面，他低垂着头，在无人可见的暗处缓缓勾起了一抹笑容，然后又迅速收敛。

　　事情似乎变得愈发有趣起来了。

　　……

　　季临暄随着青年走了大半天的山路，眼前的小道变得越来越窄，要不是顶峰就落在视线前方，他都要怀疑对方会不会带错路了。

　　青年拨开前方的草障，总算露出了一片光秃秃的土地。

　　红褐色的土地碎石遍布，其上有几把遮阳伞孤零零地开着，下方遮挡着的则是几个看不懂的巨大机器。

　　他们视线前方是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附近也没见着一个人影。

　　季临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那个幽深的洞口盯久了仿佛会将人的意识吸进去一般，充满着不详。

　　白大褂青年皱起眉头，他四处张望，确定一点动静都没有后才蹑手蹑脚靠近了遮阳伞下的机器。

　　他熟练地操弄着机器的按钮，不多时就见山洞亮起了一串惨白的灯光。

　　季临暄这才看清了山洞隧道的景象。无数一点点的灯光由近及远地亮起，缓慢地照亮了洞中隧道。

　　他看到了瓷白的地砖铺往山洞深处，但是此刻洁白的地砖上却有无数凌乱的泥泞脚印，时不时还穿插着点点干涸的血迹。

　　季临暄和青年面面相觑，就眼前景象而言，恐怕山洞里的研究人员也已经出事了。

　　“我，我们进去吗？”白大褂青年下意识托了托自己的大背包，他抬眼看向季临暄发出疑问。

　　“进。”季临暄毫不犹豫，搞不好这次任务世界的契机就在山洞里，他是无论如何都要进去的。

　　青年随着季临暄走进了山洞，他像是害怕极了，进入山洞后就有点哆嗦。

　　季临暄神色沉重地打量着隧道的情况，仅他脚下这一条隧道直直的通往了看不到底的深处，空气似乎有点冷，除此以外暂时没有其他异样。

　　就在季临暄慢慢考虑着洞内的条件之际，一直默默走在他背后的白大褂青年突然惨叫了一声。

　　季临暄迅速回身，恐怖的是后面跟着的青年居然凭空消失了。

　　而且……明明他们才刚进来不久，按理来说还可以看到洞口，此刻望过去，来时的路竟是一眼望不到底。

　　他又扭头看向了隧道的终点方向，那边也同样是一眼望不到底，就像是镜面的两端似的，他被孤立在了隧道的中央。

　　季临暄眸色幽深起来，说没人搞他，他都不会相信。

　　不过都进来了，他一定要揭开核心的面纱。

　　想到这里，季临暄便心一横往隧道终点方向走去，惨白的灯光拉长了他的影子，整个隧道当中只能听见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突然他敏锐地捕捉到除了他脚步声以外的奇怪声响。

　　他停下脚步，那东西的声音也随着停了下来，仿佛是有意识似的随着季临暄的步子而响动。

　　季临暄默不作声地继续往前走，他内心掂量着，那东西的声音由远及近，不一会儿便像是来到了跟前。

　　他掐点停下了脚步，沉声唤道：“暗潮！”

　　灯光下的影子暴涨而起，化作黑色的水涡利落地将袭来的东西狠狠卷住，并摔打在地上。

　　季临暄这才看清袭击他的是什么东西，是一块块蠕动着的、带血丝的肉块。

　　居然是老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