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鹤雀起》敬属江上雨

3、第三章

　　“哎，苏陌，你昨晚不是一晚上没回来吗，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曹俊满手吃着烤串向苏陌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记得我不是走之前给你说了吗？是你记忆力退化了还是你记忆力退化了？”苏陌在桌子下面伸腿踹了一脚曹俊。
　　“不对啊，我真不记得你有给我说啊。”曹俊全然没有感觉到小腿上传来的疼。
　　“那行吧，我昨晚去喝酒了，结果喝懵了，早知道就让你陪我去了。”
　　“看看看，你现在后悔了吧，早就说过你喝酒不行。”
　　“来来来，我刚挑的烤串烤好了。”陈睿端着一盘满满的烤串走了过来。“我靠，你俩神速啊，都不给我留点。”陈睿看了一眼几乎空了的餐盘。
　　“你这不端着吗？放心啊，我不和你抢，我差不多饱了。”苏陌抽起旁边的餐纸，擦了擦手，又擦了擦嘴。
　　“你今是不是饱得有点太早了啊，这才第二轮啊。”曹俊说着从陈睿的盘子里刁了一根串。
　　“可能是中午吃的饭还没能消化吧，这会还占着胃呢。”苏陌拍拍手接着站了起来，“我先走了啊，回去还有点事。”
　　“行，你回去吧，你要是再饿的话，就吱一声，再给你打包点带回去。”曹俊挥挥手。
　　苏陌走了一段之后又想起了什么事，返身又往回走。
　　“你还是带点吧，多带点，今儿我们出来的时候初年他们不是都有事要忙吗？说着回去的时候让我们给带点。”苏陌突然得拍了拍曹俊的肩膀。
　　“你怎么走路又没声啊，吓得我到嘴的烤串差点掉地上了。”
　　“曹俊你是不是亏心事做的太多了啊，这都能把你吓着。”苏陌对陈睿竖了竖大拇指，表示赞同。
　　“怎么可能，我这不是心思都在烤串上嘛，哪有心思管身后有啥动静啊。”
　　“我走了，别忘了带啊。”曹俊回头看着苏陌的背影，觉得苏陌好像有什么事没有告诉他。
　　苏陌沿着回学校的路慢慢地走着，想着在暑假之前，自己应该再去找一个兼职，上一次的兼职已经做完了，想着多赚点钱能在回暑假的时候好给爷爷奶奶多买点好吃的，老人家为自己受了太多苦，自己也应该想着能再多尽点孝心。

　　“我的好班长，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在这呢？想什么呢？”苏陌没注意沈墨衍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面前。
　　“你管我想什么，反正不会是你。”
　　沈墨衍仗着自己比苏陌高出一点，把胳膊撑到了苏陌的右肩上，“我知道，也没指望你现在就能想我。”
　　苏陌矮了一下右肩，沈墨衍突然没有了能支撑的地方，一下子落了空。
　　“那你可省省吧，这辈子都不可能。”
　　沈墨衍随手又勾过苏陌的左肩，搭在了上面，苏陌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好看。
　　苏陌觉得就算他推开，这人也还是会把手不知道下次又会放到哪里。
　　“那可不一定，来日方长嘛，总会有那么一天的。”沈墨衍攥攥自己的手，又松开。
　　“你怎么会在这？看你这样子不像是会来街边小摊的人。”
　　沈墨衍偏头看了看苏陌“我为什么看起来不像？”
　　“就是看起来不像，你怎么总要问为什么。”苏陌不耐烦的皱皱眉头。
　　“我来这是因为你们班主任要感谢我啊，毕竟我这不要钱的代班也只此一个了，你说呢？”
　　“你和李老头关系很好吗？”
　　沈墨衍听见“老李头”这个称呼，颇为新奇好笑。
　　“那是当然，我和他啊可是老朋友了。”沈墨衍歪头看着苏陌。
　　沈墨衍之前就觉得苏陌的鼻子真好看啊，现在路边的阴影打在苏陌的鼻子上越发衬得好看，沈墨衍静静地看着苏陌的侧脸轮廓，想着“果然是从小帅到大啊，可惜啊，也只有我单方面的记得他”。
　　“那怎么办只有你一个人出来？老李头呢？”
　　苏陌感觉旁边的人很久都没有说话，微微转了转头，看见了沈墨衍的的脸上好像铺着一层黯然，眼尾有点泛着红，苏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会觉得这个样子没由来得熟悉。
　　“喂，你怎么了，干嘛不说话啊。”
　　沈墨衍沉浸在小时候的记忆中，没有发觉苏陌已经转过了头，也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感情已经肆意了出去。
　　“没怎么，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苏陌看着沈墨衍有点泛苦的笑，本想问问你小时候是发生过什么吗，又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外人向别人打听伤心事好像不太好，听见沈墨衍的话“原来你叫苏陌啊，陌是墨水的墨吗？”
　　“不是，陌上公子如玉的陌。”
　　“那这字可跟你一点都不搭，你一点都没有如玉的气质啊。”沈墨衍啧啧啧几声。
　　“那我是什么气质？一身大浓墨水吗？”苏陌没好气的停下来看着沈墨衍。
　　“你这浑身上下散发的气质都在说，不要和我搭话哦，小心我宰了你。”
　　“差不多吧，我以前不叫这个名字，后来是我太爱打架了让爷爷奶奶实在没办法，找了个算命先生给我换了名，希望我以后能收敛点。”
　　“你小时候…”
　　“我要回宿舍了，我还有事。”
　　苏陌错开沈墨衍还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膊，招呼也没有打的大步回了宿舍。
　　沈墨衍的话被苏陌打断了，沈墨衍能感觉到苏陌并不想和自己谈论那些他小时候的事。
　　沈墨衍看着苏陌急匆匆的背影想，他都记得小时候的事，唯独不记得自己。
　　沈墨衍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对苏陌产生了不可描述的感觉，他觉得很害怕，很无助，他知道自己产生的那些想法不切实际之后，他在也没有主动的去找过苏陌。
　　有一段时间他甚至对别人惧怕对上别人的眼睛。
　　他在网页上曾小心翼翼的搜过这些问题，当他看见网上的人都说这叫变态之后，沈墨衍内心独自防守的防线奔溃了。
　　他在青春的年纪背上了一个沉重的包袱，有一天他实在是扛不动了，他放声大哭得告诉了父母，让沈墨衍惊讶的是，父母并没有责问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没有听到“变态”这个词。
　　沈墨衍还清清楚楚地记得父母轻声细语的安慰他“衍儿，没关系的，你做你自己就好了，为什么要去在意别人的看法呢，幸福是自己的不是别人同情给你的，你永远是我们的宝贝，爸爸妈妈一直都在你身后。”
　　沈墨衍回过神之后冲自己摇摇头，笑着说：“沈墨衍，没想到你都这么大了，还是如此想念以前。”
　　苏陌回到宿舍躺在床上之后，想来想去又想到沈墨衍的那个眼神，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他能看出来沈墨衍眼里的落寞，一想到自己因为听到了“小时候”而大步离开，可能让沈墨衍心里不好受吧，这么想来想去，苏陌干脆的对自己说“苏陌，你真是越长越出息了，你管他什么心情呢，睡觉。”

　　“曹小俊，醒醒，还要不要去上课，你昨晚到底吃了多少，能让你睡到现在都不起？”苏陌起来洗漱后发现曹俊还在睡，一条腿搭在床边，像屠猪场里倒挂着的猪。
　　“我操操操操，几点了，还有时间洗脸吗？”曹俊如惊弓之鸟从床上一下跳了下来。
　　“给你三分钟，快点。”苏陌将洗漱用品摆好之后，看了看贴在柜子上的课程表，“哟，怎么第一节课就是他带的课？”
　　“苏陌，你怎么还是记不住课程表啊，好歹在学校都好几个月了，你忘了你上次记错课程，害的咱宿舍全拿错书了吗？”陈睿看了看手里拿的书确定没有拿错。
　　“就是，因为那一次，咱宿舍没办法集体往后坐了好几大排呢，老师还以为咱宿舍的没来呢。”徐知新拿起手里的书。
　　“我先和徐知新走了啊，还要给你们占座呢。”何跃对宿舍的人说。
　　“曹小俊，你还没好吗？能不能再快点。”苏陌看着曹俊催促.
　　“好了好了，可以走了，走吧。”曹俊一手拿书一手穿鞋。

　　苏陌刚进教室，就看见沈墨衍已经站在了教室里，正在和前面的女生有说有笑，苏陌想找何跃坐在了哪里，看见何跃抬起胳膊朝他招招手。
　　“今天怎么坐这么后，是我们今天来的太晚了吗？”苏陌和曹俊坐在何跃的旁边位置上。
　　“本来我们是在前面，这不是因为前面那个人太帅了，好多女生都要换座位。”何跃看着前面的女生给苏陌说。
　　“苏陌你那一出面就帅到八百里的风头被人给抢了啊。”曹俊拍拍苏陌的肩膀，替苏陌感到惋惜。
　　苏陌想着“可不是嘛，我都交代在他那了。”
　　沈墨衍听见上课铃声一响，回到了讲台上。
　　“大家好，我是你们新来的代课老师，沈墨衍。”沈墨衍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我们开始上课，今天我们要讲……”

　　苏陌看着沈墨衍写下三个漂亮的字，怪不得昨天晚上要问自己的陌是不是墨水的墨。
　　“老话说的真是一点都没错，真是字如其人呐。”苏陌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
　　“啊？刚苏陌你说什么？”曹俊一脸没听清的问。
　　“我刚才说话了吗？”苏陌转过脸一脸疑惑的看着曹俊。
　　曹俊一脸嫌弃地说“你自己又在自言自语啊。”
　　苏陌看着沈墨衍在讲台上笔劲有力的写下一行行字，流利得回答着底下女同学的问题。
　　“哎，你看这些女生可真够积极的啊，平时也没见她们这么能问问题。”曹俊拿手肘捅捅苏陌。
　　“再积极有什么用，反正他也不喜欢女的。”苏陌手撑着下巴，笔一下一下敲着书，不假思索的说。
　　“什么？”曹俊又一次成功的破了音，也成功的吸引了全课堂的注意。
　　“这位同学，你有什么要问的问题吗？”沈墨衍看起来很和蔼的问着曹俊。
　　曹俊一脸尴尬地站起来“老师，没问题。”
　　“没问题就坐下吧，不要开小差。”沈墨衍歪头看了看苏陌。
　　苏陌看着沈墨衍挑了挑眉。
　　没等曹俊坐下苏陌就说“曹俊，你这心理承受能力不行啊，这么个事就这么值得惊讶吗？”
　　“这不是我承受能力行不行的问题，主要是你这说的太突然了，猛一听见就觉得很不可思议好吗！”曹俊惊魂未定地坐下来。
　　“当你知道我也是这样的时候我没也见你惊讶成这个样子啊。”苏陌颇为好奇得瞥了一眼曹俊。
　　“那不一样好吗！”曹俊压着声音朝苏陌耳边靠了靠。
　　“怎么就不一样了，不都是这事吗？”苏陌盯着黑板用手捂着下半脸说。
　　“你当时是，哎呀，反正就不一样。”
　　苏陌没有在说什么，因为他知道曹俊无论会怎么样，都在站在自己这边，就算是苏陌有一天和家人坦白了，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曹俊也还是帮着自己说服所有人。
　　“好，同学们下课吧，祝大家愉快。”沈墨衍拿起纸擦了擦手指上的粉笔灰，整理了一下书本，抬头看了一眼苏陌所在方向，发现苏陌早已经收拾好书包，从后门离开了教室。
　　“这小子是急着去投胎吗？走这么快。”沈墨衍看着学生一个个离开教室，等到教室空无一人的时候，慢慢的一步一步走向了苏陌坐的方向。
　　苏陌和曹俊走向下一课要去的教室，想着一周了好像没有给爷爷奶奶打电话，想趁着在路上这二十分钟给家里打一个电话，伸手摸向自己的口袋。
　　“曹俊，你先走，去占座，我手机落在教室里的课桌里了。”苏陌拍拍曹俊的肩膀，转身跑了回去。

　　苏陌从教室后门准备进去的时候，看见沈墨衍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抬头静静地看着前方顿时停下了脚步。
　　苏陌原地看着沈墨衍的坐直的背影，想着的不是自己的手机现在无法拿到，也不是没办法给爷爷奶奶打电话了，苏陌一瞬间想，要是有这么个人一直愿意陪着自己也挺好的。
　　苏陌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没管手机，从后门悄悄的退了出去。
　　曹俊看着苏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坐在了自己旁边“你什么时候来的啊，连声都没有，你手机拿到了吗？”
　　“没拿，有人在上课。”苏陌拿出书放在了桌子上。
　　“什么时候那间教室开始有人上课了，我怎么不知道。”曹俊一脸茫然。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还差这一件事吗。”苏陌搓了搓脸，准备认真听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