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月下香——终 ...
-
后面的事,就是感情的事情,而谌夜渡和清平又不是月老,自然管不着。
于是第二天清平给宁亦留下了一句:“自求多福吧。”就同谌夜渡一起回了谌家。
回去后谌家的人态度倒很奇怪,见了谌夜渡就赶紧去喊长老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清平作为新来的外门弟子,除了要跟着位内门师兄或师姐,每日也要去谌家给自家弟子开的书院里学东西的。
不过谌夜渡不知道这些,清平就更不知道了,谌夜渡只好决定先带他去找符寒重问问。
不过没找到符寒重,府中人也少了许多,一下安静了下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夜渡师兄。”来者面容清丽,手里抱着一本书,书不厚,她却抱出了几十本书的架势。
她便是昨日符寒重所说破例要带清平的谌引。
女子见了清平,神色一变,忽然笑了起来,把书放到一旁的石凳上,“啊,是你。”
清平望了谌夜渡一眼,指了指自己。
女子忙点头,“就是你,就是你。”随后她又围着清平转了一圈,“我昨日掐指一算,我命里有贵人,然后我一出去就见着你了。”
说完她又对着清平双手合十,念叨了好几次,“贵人呀贵人,快把我命里的爱人带到我身边来吧。”
清平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好问,“这位姑娘,我们可以走了么?”
只要谌夜渡不是在解决事件,他是毫无做师兄的自觉的,没有急事,他就站在一旁等着。
“那你先把我命定的爱人交出来呀,”谌引弯腰看了看他的袖子里,又抖了抖,但是什么都没有抖出来,她一抬头,就又喊了句,“三长老。”
就把不远处朝另外一个方向匆匆走去的女人喊了过来。
那女人看着比较成熟,莫约四十岁,见了谌夜渡,便松了口气,走过来道:“你没事就好,昨日又死了个捉妖师,你又一直未归,家里都乱套了,早上派了不少人出去找你,你师傅也着急,直接去现场看尸体了。”
谌夜渡面色如常,朝三长老作揖,“是夜渡之过,夜渡随后会去请罪。”
“这倒不用,”三长老看了谌引一眼,“小引,你去告诉你爹,不是,告诉大长老,夜渡已经回来了。”
谌引立马去抱了自己的书,“我还有事,急着研究命理术数呢。”
三长老捏了捏她的脸,“有什么好研究的,反正也算不准,之前让你帮我算我戒指掉哪里了,说什么遇水而现,现在都没找到。”
清平倒问了句,“这位姑娘,你掉的戒指和你手上那个相像吗?”
“我今天没戴——”三长老抬手一看,还真在她手上。
“我说吧我说吧,”谌引一脸得意掩都掩不住,“找到了吧。”
“什么呀,就是我自己忘记了嘛,而且这也完全和水没关系呀。”
“怎么没关系,”谌引拍了拍并没有灰尘的书籍,“他名字里有个'清'字,那不就有水了么。”
“罢了,”三长老叹了口气,知道谌引扯这么多是为了拖时间,就是不想去见她父亲,“你不想去就算了,夜渡,你辛苦些,去明镜堂告诉你师傅你平安的消息吧。”
谌夜渡点头,道了告辞就走了。
清平忙追了两步,“诶,那我呢?”
说完就要追过去,却被三长老叫了回来,“新来的?”
清平看了一眼走得一点犹豫都没有的谌夜渡,点了点头。
而谌引朝清平扮了个鬼脸,趁机拿着自己的书就跑了。
三长老也只好望了她一眼,“这谌引。”也没管她了。
“我要去书院,一起过去吧。”三长老在七位长老中其实算得上是很没有长老架子的了,但是见了新来的弟子,作为长辈的气势还是要有的。
不过清平早已活了那么久,对于其他人而言,三长老是长辈,但在他眼中,这就是个小姑娘,于是他没过脑子,就回了句,“多谢姑娘。”
三长老有些诧异,回头看他一眼,“你刚说什么?”
“多谢你了,姑娘。”他又重复了一遍。
显然三长老对于这话十分受用,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我看你资质不错,过几日是要把你们分到各个长老门下的,不如你就跟着我好了。”
“多谢。”
“不必这么客气,”三长老带着他往书院走,“记着些路,以后要常去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清平答:“四十九。”
“嗯?”三长老回头看了清平一眼,“你叫四十九?刚才那丫头说你名字里有水,”她摁了摁太阳穴,“得了,又被她骗了。”
清平本想说其实她也没骗你,但是他登记的时候就写的化名四十九,这会儿再说真实姓名实在不太合适。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呀?”三长老问他,但没有第一时间得到答案,而被问这个问题的人还停了下来,脸色有些难看。
本来她以为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但清平没一会儿就面色如常,又跟着她走着,“家里兄弟姐妹多,我排行四十九,就以此取名了。”
“可真是随意。”
“但我心存感激。”清平自己都觉得自己这话有些莫名其妙。
明镜堂。
谌夜渡仍跪在地上,但是他的师傅正和崔南争吵,为此次事情是否要惩罚他而争吵。
其实这事本来和谌夜渡也没关系,出去捉妖没能回府本就是件正常事情,只是这次正好和死人的事情撞上了,破例安排了谌家大部分捉妖师出动寻他,明镜堂也动用了不少力量,还引发了三大家族的骚乱。
因此,大长老主张他这个徒弟是要罚的。
但是崔南向着谌夜渡,又认为谌夜渡行事本就没有违反任何一条规矩,哪里应当罚。
其实无论吵不吵结果都是一样的,谌夜渡跪在地上,挺直了背脊,只等一个最后结果——究竟罚什么。
后来还是姜家家主姜风出来调节,最后罚了谌夜渡一年的月钱。
这样的惩罚实在是不痛不痒,因为对于谌夜渡而言,除了日常支出,他本就无需花钱。
他也终于不必跪在那处,大长老和二位家主要议事,他们这些闲杂人等自要离去。
刚走两步,便有人追了过来,这人容貌与崔南无异,但他看着,偏就与崔南不同,一副老实人的模样。
这就是崔南的同胞兄弟,名叫崔北。
“谌公子,”他讲话很有礼貌的,纵然和谌夜渡相识的时间与崔南相同,也尊称他一句公子,“你也不必担忧,阿南和姜三公子会伸援手的,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原来是来安慰他的,于是谌夜渡朝他笑笑,“多谢崔大哥了。”
“没有没有,”崔北忽然扭头去用袖子遮着咳嗽了两声,“你老是帮着阿南,他应当与你互帮互助的。”
“今后,”他的脸稍微有些红,说话也结巴了些,“今后,希望你同阿南,能够一直是很好的朋友。”
却是为了他的弟弟拉拢盟友,只是他真的不擅长这些,只是一时想起就来与谌夜渡这么一说,都不知道谌夜渡究竟有没有听明白。
谌夜渡颔首,“这是自然。”
崔北这才松了一口气,“我还有几个崔家接了的妖怪没收,先告辞了。”
谌夜渡点了点头,“再会。”
崔北快步离去时,直挺挺地撞到了门框上,惹得几个当差的没忍住笑了他几声,羞得他连撞着的地方都没摸一摸,就赶紧跑开了。
三日后。
谌夜渡正要去藏书阁看书,刚走到门口,就被清平拉了出来,“你忙吗?”
谌夜渡摇了摇头,清平就把他往外面拉,“那我们出去逛逛吧。”
“我们没什么好逛的。”谌夜渡人是被他拖着往外走了,但是态度却一点点的改变都没有。
清平捏了下他细瘦的腕骨,“你该好好锻炼锻炼身体了,别光读书,不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我打架。”
“我不打架。”谌夜渡的这句话却被女子的喊声遮住,“小师弟,你快把我命定的爱人交出来呀。”
清平正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个女子,倒是她见了谌夜渡,减小了不少音量,“夜渡师兄,你们有事呀?那你们先去办事。”
说完又对着清平说,“那我等你回来再找你。”
清平拉着不情愿的谌夜渡一出了谌府,就看见角落里躲得并不隐蔽,一眼就被看见了的白晓。
白晓见清平真带了谌夜渡出来,才松了口气,也不顾忌谌夜渡,对他说,“算你有出息,把人带出来了,自己自觉点不好吗?每次都要我提醒你,敢情那个喝高了在我面前哭着说要生生世世和夜渡在一起的不是你呀?”
清平看都没看那个比他还着急的妖怪,十分敷衍的回答,“好的,知道了。”
清平也不说去哪里,也不像逛街的样子,就拉着谌夜渡往前走,走着走着,倒路过了之前那家香粉店了。
本来清平都拉着谌夜渡离开了香粉店门口,清平又忽然倒转了回去。
从外面往里面看,谌夜渡竟看见了宁亦。
清平朝里面瞥了一眼,“去道个谢?”
谌夜渡点点头,他们就一起走了进去。
宁亦有些忙碌,不停地拨着算盘,一边拨算盘一边用毛笔敲自己的脑袋,伙计一边给小姐们拿香粉,一边劝他,“老板,要是心情不好就休息休息,你平时也不是今天算账呀。”
宁亦很狂乱地呼噜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总得找点事情做呀。”
“原来你是这里的老板。”清平走了过去,有些诧异。
而谌夜渡则十分实诚地指了指宁亦的账本,“你这里算错了。”
宁亦放下毛笔,干脆不算帐了,“来都来了,去后面喝一口茶吧。”
仍是不容拒绝的态度,宁亦把他们二人拉进到了店子后面的小房间里。
清平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拳头大小嘴里衔着一枚铜钱的金蟾蜍雕像来,“正好,之前就想要感谢你,想把这个东西送你,你还是开店的,正合适。”
宁亦有些丧气,都没仔细看那东西一眼,就有些丧丧地说:“谢谢啦。”
“你怎么会是香粉店老板呀?”清平问他。
“我怎么就不能是香粉店老板了,”宁亦一脸痛苦,随后他捂住了脸,“我既是在路边帮了小霜一把的宁亦,也是每月十五,在月圆之时等着只为了卖给她一个妖怪香粉的老板,这不冲突呀。”
“的确。”
“其实我早就知道她是妖怪来着,第一次我晚上算账,她来买香粉就忘记把自己的手忘记变成人手了,我还偷偷看了一眼呢,借着月光没太看清,但也看得出来绝对不是人。她来买东西都是夜里没人的时候买,连人形都懒得化的。”
“也不一定是懒,”清平摇了摇头,给他解释,“可能只是妖力不太够。”
谌夜渡不言语,默默喝了一口茶。
“可能吧,”宁亦把脸露出来,“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怎么才能告诉她,我真没嫌弃她,我自己又不是什么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她能看上我,那都是我高攀,我真就只是在说口脂,口脂呀,结果这样了,唉。”
“爱莫能助。”清平看了桌上的金蟾蜍一眼,拍了拍谌夜渡,“我们走吧。”
“再会。”谌夜渡一如往日,规规矩矩地道了别。
宁亦无精打采地也说了句,“再见。”
谌夜渡走出去的时候,回头正看见那个在桌上的金蟾蜍似乎低低地笑了一下,但他没有在意,直直走了出去。
“那个,有没有男人带着也不会很奇怪的香粉呀?”见店里人不多了,伙计不太忙,清平问他。
伙计转身拿了一盒看着看着朴素,但又并不廉价的香粉来,“当然有了,这就不错。”
“你们可别看不起男人用这东西,”伙计谈到这些东西就话很多,“以前那些美男子,不是照样脸上擦粉,嘴上涂口脂,还有,那见重要客人之前,都要沐浴更衣熏香,那都是要把身上弄得香香的见人。”
清平掏了些碎银子点了点头,“我书读得不多,你别骗我。”
“哪能呀,”伙计收了银子称了,又退了些,“用了好再来。”
结果二人刚走出香粉店,清平就把那盒香粉放谌夜渡手里,“给你。”
“不用。”谌夜渡没有接,而是放回了清平手里。
“不是,”清平拿着香粉给他解释,“你知道吧,不管是人还是妖怪,他身上都有自己的味道,时间越久,这种味道就越强烈。”
“嗯。”谌夜渡快步往回走,而清平本就是来给宁亦送东西的,此时也没有什么别的地方想带他去。
“这个味道吧……”一路上,清平就在解释这东西,谌夜渡一句话都没说,一直到回到了谌家,他都还在解释。
“所以,人和妖怪的味道千奇百怪,但是要在短时间内记住一个味道又不被其他味道影响,挺难的。”清平刚说完这句,就被走回自己房间的谌夜渡关在了房门外。
“怎么了?”清平敲了两下门,见里面没动静,只好离去。
而房门之内的谌夜渡,把手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虽然没有闻出什么来,但他还是看了房里的浴桶一眼,拿了打洗澡水的木桶,去澡堂打热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