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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破晓(二) ...


  •   两年后的这天,京城家家户户都挂满了红灯笼,集市上也比往常热闹许多。

      人们来来往往,欢声笑语。

      “今天可是太子的弱冠日,不知皇宫将是怎样的热闹?”
      “听说陛下今日会大赦天下,许多外国使臣也已经到了。”
      “太子殿下为人谦逊有礼,又才华横溢,自是受多国重视的。”

      “只是可惜,沈将军还没回来。”
      “是啊!想当年,唯有沈将军一路支持太子,与太子殿下关系甚好,甚至比亲兄弟还亲!”
      “可是,自从两年前沈将军出征抗敌,就一直没回来过,是死是活都不好说。”
      “唉,不知这战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打完呐?!”

      一旁的人听到这些话,原本兴奋的神色也随之黯淡下去。

      皇宫今日也是热闹非凡,高高的围墙上,长长的回廊两边,乃至各庭各院都挂满了红灯笼。
      今日的太子府更是处处透露着喜庆。丫鬟小厮个个都穿着红色的衣服,脸上带着笑。

      卧房里,韩铭站的笔直,由着丫鬟嬷嬷往他身上套衣服,戴配饰。他眼神无定处,正在出神。

      今日便是我弱冠礼了,沈穆杰,你该回来吧?

      韩铭想着。他等了两年,日日盼,夜夜盼,总算盼到了今天。

      沈穆杰说了,今天会回,那韩铭就信他今天一定会回。
      毕竟沈穆杰从未骗过他,也从未失过信。

      弱冠礼开始了,沈穆杰没回来。韩铭一直盯着门口,无论谁进来,他都仔细看一看,然后眼中一次又一次的闪过失望,但他就是不死心,倔强的等着,期待着。

      从太阳高照等到星月当空,从宾客盈门等到宴散府空,从满心欢喜等到最后只剩埋怨与无穷无尽的思念。

      韩铭将所有下人都赶了出去,他第一次如此失态,一个人抱着酒坛,坐在正对着大门的台阶上,头发凌乱,仰头喝酒。
      月光洒在他身上,更添冷清。他手肘撑在硬邦邦的石阶上,被硌得疼了也毫无反应。
      他望着清月,醉眼朦胧,泪水无声划下,口中囔囔念着:“为何……不守信用?为何……还不来找我?”

      这边太平安逸,那边战火燎原。

      沈穆杰细细算着日子,在韩铭生辰前一天,他与大将军商议,他伪装敌军,探入敌营,杀了敌方首将,如此破敌便容易很多。
      两年打下来,敌方早已不剩多少兵力粮食,能苦苦支撑这么久,不过是因为敌方将领是个作战奇才。他利用地形优势与沈穆杰他们作战数次,每次在将要被击溃时都能及时撤回。若能杀了他,不出一天,我军必将胜利。

      可越是如此,杀他便越是艰难。

      沈穆杰知道这是九死一生的事,可他必须要去。他答应过韩铭,他要回去参加他的弱冠礼。

      大丈夫,一言九鼎,言出必行。

      这是韩铭教他的,他一直谨记。

      沈穆杰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冒着被敌方所有将士刺杀的风险,以一剑换一剑。
      沈穆杰杀了敌方将领,敌方将领也划伤了他的腰腹。

      大股大股的血流了出来,沈穆杰撕下衣袍将腰腹绕了一圈,做简单止血。他放出信号弹,两边大战再次展开,只是这次,敌方没了将领。
      沈穆杰被护送回营,军医给他做了简单治疗。他全身冒着冷汗却死死的咬牙坚持。

      有人还在等他,他得回去。

      天将破晓时,持续了两年的苦战终于结束了。
      沈穆杰带着一身的伤跟护国将军道了原由,孤身一人骑着战马率先赶回京城。
      他一夜未眠,滴水未进,却好似不知疲惫,一路前行。

      他知道,他的太子哥哥,在等着他捷胜而归。

      沈穆杰一路奔到太子府,他看着眼前的太子府,百感交集。
      沈穆杰跳下战马,伤口拉扯的疼痛直达大脑,他却顾不上了。
      正当他要开门时,大门打开了。

      他心心念念的人,正一身酒气,披着星月,怔怔的看着他。
      酒坛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沈穆杰再也等不及,他一把向前拥住眼前人。
      他们抚摸着对方的头发,抱着对方身体,感受着对方的体温,悬了两年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我以为你不来了。”韩铭声音颤抖着说。
      “不会的,既答应了你,就一定会来。”沈穆杰嗓音沙哑道。
      “太子哥哥,我回来了,生辰快乐。”沈穆杰紧紧搂着怀里人,在他耳边说着。
      韩铭趴在沈穆杰肩膀上,第一次哭的泣不成声。

      两年的牵挂,两年的思念,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过了好一会,韩铭终于止住眼泪。两年过去,沈穆杰已经比他还高了。
      一通眼泪下来,酒也醒了大半。韩铭默默低着头,把眼泪擦干,不让沈穆杰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沈穆杰好笑的也低头看着他,简直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

      “行了行了,赶紧进去,站外面算怎么回事?”韩铭哭够了就翻脸不认帐,喊过下人把战马牵回府里看好,自己拉着沈穆杰进了屋。

      “饿不饿?”韩铭问。

      抹掉眼泪,又恢复往常细致体贴的兄长形象。

      “饿。”沈穆杰在韩铭面前从不掩饰。
      “累不累?”韩铭又问。
      “累。”

      “泡个温泉?让他们把吃的送去,可否?”
      “好。”沈穆杰毫不犹豫的答应。

      待到了泉水边,他才忽的想起自己腰腹上的伤。
      小的委屈难受可以告诉韩铭让他心疼自己,这种几乎要人命的伤,沈穆杰就不愿意了。怕他难过,也怕他难受。

      沈穆杰看着韩铭,想让他出去。谁知他还没张口,就发现韩铭已经将自己脱的只剩里衣了。
      看着韩铭纤细欣长的身子,沈穆杰喉结滚动,突然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韩铭将自己的里衣脱下,露出洁白的胸膛。他一转头,发现沈穆杰脸颊通红,正直勾勾的盯着他看,身上来时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韩铭又羞又怒,偏偏他还虚张声势,不能落下面子,他瞪着沈穆杰,说:“怎么还不脱?不愿意跟我一起泡?”
      沈穆杰回神,有些尴尬,眼神不知该往哪看,他说:“怎么会?这就脱。只是……你得答应我,你看见什么,都不可生气。”
      韩铭听了他的话,眉头一皱,说:“你先脱。”
      “那不行,你得先答应我。”
      “你……行,我答应,你赶紧。”

      原本屋里的旖旎氛围,这会消失的一干二净。

      沈穆杰一点一点的把衣服脱下来,两年下来积攒的大大小小的伤疤一点一点的全暴露在韩铭面前。腰腹间裹着的白纱已经被鲜血侵染。
      韩铭看着那刺眼的红,泪水又忍不住落下来。
      他走向前,摸着对方胸前一道狰狞的疤,心疼的久久不能言语。

      沈穆杰不忍看他这样,低声哄着:“没事的,太子哥哥,别担心我,已经好了,不疼了。”
      “不疼了?这呢?这也不疼了吗?”韩铭双目通红,手停在他腰腹上的伤口处。
      沈穆杰“嘶”了一声,又很快镇定,说:“不疼,没事。”

      “从小到大,我不舍得让别人伤你分毫,这才两年,才两年!!你看看你身上还有块全乎肉吗?”韩铭冲他吼着,往日的冷静自持全然不见。
      他当做心肝宝贝护着的人,才两年没在身边,就落的混身是伤。韩铭不敢想,若是胸口处的伤再深点,他是不是就见不到沈穆杰了?!

      “我知道你想报国,你心怀天下,可你不能让自己没了命!!你走时怎么答应我的?照顾好自己,你就是这样照顾的?!”
      “……太子哥哥,我错了,真的错了,你别生气。”沈穆杰看着韩铭通红的眼,也一样心疼。
      他又说:“太子哥哥,这场战我们胜了,我用这太平天下做你的弱冠礼,你可喜欢?”
      “用你这满身伤换的,不喜。”
      “太子哥哥心疼我?”
      韩铭“哼”了一声,不看他。

      “太子哥哥,我喜欢你。”他俩靠的极近,沈穆杰看着韩铭的脸,看着他为自己担忧的样子,心里一片柔软。他早就想好,待得胜归来,见到韩铭,定要向他表明心迹。
      韩铭闻言转头,怔怔的看着他,半响才明白过来。

      “太子哥哥,你……可喜欢我?”沈穆杰看韩铭半天不说话,原本十拿九稳的事突然就有些不确定了。
      韩铭看他变得有些紧张的神色,突然笑了,他抬头,向着那早在梦中便吻过许多遍的唇亲了上去。

      沈穆杰一愣,感受着唇间的柔软,心中欢喜,很快便夺回主动权。
      他们吻的激烈,将对对方无尽的担忧思念与心疼尽数通过吻的方式告知对方。

      “太子哥哥,张嘴。”沈穆杰诱哄道。
      韩铭红着脸,乖乖张开嘴。沈穆杰一路横冲直撞,在对方的领域里翻搅。韩铭始终配合着他,手搭在沈穆杰肩上,怕碰着他腰腹间的伤口。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感受到对方的反应,沈穆杰的手不安分起来,韩铭身体颤抖,搭在沈穆杰肩上的手移了下来。两人吻的更急,呼吸间还夹杂着两人的喘息声。

      两人分开时,皆是浑身冒着汗。韩铭干脆把里裤褪掉,跳入温泉池中。
      沈穆杰也走下来,踩在阶石上,让水刚好将自己的腰露出来,好不会碰到他的伤。韩铭取过一旁早已准备好的毛巾和吃食,他为沈穆杰仔细擦着上身,看着他身上的疤,心里揪成一片,但他掩藏的很好,没让沈穆杰知道。
      沈穆杰为了及时赶回来,基本上没吃东西,这会饿的前胸贴后背,大口大口的吃着丫鬟准备好的食物。

      “都是你爱吃的,慢点吃。”
      “谢谢太子哥哥心里挂念着我。”
      “不害臊。”

      沐过浴,两人回房。韩铭叫来太医,让太医重新为沈穆杰上药包扎,折腾了一番,才歇息下。
      “太子哥哥,之前的礼物你说不喜欢,那这份你可喜欢?”沈穆杰打开自己的包袱,小心的取出一个玉制长盒。
      韩铭接过,轻轻推开,里面躺着一支通体莹润的玉笛。

      沈穆杰看他惊喜的样子,也很高兴,他说:“我知你从小喜欢吹笛,所以跟着师傅学着,做了一支给你,太子哥哥可喜欢?”
      “……你做的?”韩铭目不转睛的看着笛子,有些不敢相信。
      “那当然,我还没走的时候就开始做了,后来走了,每天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或者守夜的时候,我就做这个想着你。”
      韩铭让他说的脸一红,平时里多清风明月的一个人,这会愣是跟个姑娘一样,时不时的就脸红。
      沈穆杰看得有趣,时不时的逗一逗他。

      韩铭被逼急了,仔细收好玉盒,扑过去把沈穆杰摁床上,又咬又啃,结果咬着咬着就变了味。两人再次吻在一起,韩铭顾忌着沈穆杰的伤,处处小心着,沈穆杰则毫无顾忌,稳稳占了上风。

      他吻着韩铭的耳垂,轻声说:“太子哥哥,我爱你,从第一眼见到你便爱上了,再也放不下了。你刚才说,我心怀天下。错了,我心中只有一个你,只是你终将为君,你心有天下,我想替你分担,不想让你累着。”

      韩铭眼角发红,主动吻上他,嗓音沙哑着说:“我知道,都知道。我也爱你,不知什么时候起,但不愿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破晓(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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