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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树荫之下的那个她 ...

  •   淳乐的指尖淡白,冰冰凉凉的好似夏日孩童们爱不释手的碎碎冰,柔软的指腹划过安生的脸颊最后又夹起她的碎发别至耳后,他痴笑着道:“安生你吃相真像小猪。”

      他从背后揽住安生的腰肢,将那温热的气息一点点地喷洒在安生的颈窝,那气息里还带着薄荷香,淳乐最喜欢的味道是薄荷味,喜欢用薄荷的牙膏,用薄荷味的漱口水,甚至口袋里也总会装着薄荷味的接吻糖。

      不论是炎热的夏日还是寒气逼人的冬日他总是带着让人觉得让人浑身上下没一个毛孔都感觉到舒畅的薄荷香,安生问他不会觉得冷吗就换来他满不在乎的昂头挺胸。

      “当然不会,闪闪发光的领导者出场方式也要让人浑身舒爽。”

      安生闻着他清新的薄荷香,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儿身子似乎有些发沉,她急欲转身看看她的乐乐怎么了,却听他在耳边奶凶的吆喝着:“不许动,喜欢这么抱你。”

      他的头好晕,明明刚从医院里跑出来怎么会这样的难受,他们在树荫下保持这个姿势很久,等他再松开手时已经过去了很久。

      安生看向他的脸颊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牵着他的手到树下的石凳边说要和他合影,女孩对着摄像头微笑却被淳乐放大的鬼脸抢了镜。

      这张照片是他们在这里唯一留下的念想,他用极度苍白的脸颊露出鬼脸是属于他们的最美好的回忆,他离开人世后安生去照相馆洗出了这张照片,将它用相框封装珍藏在箱底。

      他大大咧咧地躺在安生的腿上看着斑驳树影之间泻下的点点阳光,又看向安生眼角的泪痣,不禁将唇角微微上扬。

      “安生,这么看你好像也挺漂亮的。”

      安生知道他向来口是心非,躺下来了一定是难受极了,指尖覆在他的太阳穴旁边慢慢揉着,她不回答他的话淳乐也不恼,只是往她怀里又拱了几分。

      他们的整个下午都在长椅上度过,淳乐曲着长腿躺在她的怀里,而安生一直替他揉着太阳穴,临近傍晚时天空中浮现出一抹彩霞,那个男孩猛地起身,晃了几晃却毫不在意地揽住安生肩膀欣喜的说着:“晚霞行千里,明天又是适合出行的一天。”

      他似乎又满血复活了,拉着她的手嚷嚷着要把被他遗忘了好久的奖杯抱回来,他说要把奖杯作为定情信物送给安生。

      他在前面快步走,牵着她的手却没刻意放缓脚步,时不时还回头喊上一声:“快点啊,小短腿,你真慢。”

      他笑着闹着往前走,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熟悉的眩晕再次袭来时他先跨了几步上了楼梯,靠着楼梯的栏杆坐着用那惨白的脸色摆出不可一世的浪荡笑容。

      “小短腿,你看你真慢,我都可以坐下来等你了。”

      楼上走下来顽劣学生,尤其看不惯淳乐这样金光闪闪的好学生,上去就想一脚踹上去,但他身子不大舒坦没多大反应,最后那一脚生生踹到了疾步上前拥紧他的安生的后腰之上。

      安生就想着乐乐血小板低要是被踹上一脚许是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却不知道一个男孩子被护在怀里听着心爱的女孩的闷哼该是多么的煎熬。

      淳乐急红了眼,他也是第一回打架,为了心爱的女孩拳头狠狠地砸在来人的眼眶子上,他咆哮着:“滚!信不信我教你怎么做人?”

      那两人落荒而逃,他摇摇欲坠单膝跪了下来,一向坚强的男孩眼底有泪光泛滥,他抱紧了安生说“对不起”。

      那个傻姑娘摇摇头说不疼,可是那一脚如果踹在他身上绝对不会这样的轻,后腰处只隐隐作痛但却没太大痛感,安生埋头进男孩的怀抱低喃着:“只要你安好便是永远是晴天。”

      他的泪顺着她的头顶发滑下,多少日子的艰苦治疗都不曾让淳乐落泪,可就在心爱的女孩为他挡下一脚的时候他不争气地痛哭流涕,他这样的人便是连心爱的女孩都保护不好又怎么配留在她身边。

      安生手忙脚乱的擦着他的眼泪,一下下的拍着他的后背,可是却是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她不知道为何他会泪流满面,更不会知道就在她护在他身后的那一刻淳乐强大的自尊心被碾碎成泥。

      许久他抬起通红的眼再次咆哮:“那个两个人我不该就这么放他们走。”他一向傲慢但从不会说些脏话,“滚”字是他二十余年人生中说过最狠的话。

      他摇摇欲坠之际被女孩撑住后腰,她踮起脚尖主动将唇瓣贴在他的脸颊之上,她的声音依旧是怯生生的:“乐乐,别生气。”

      他的滔天怒火在面对女孩的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将她按入怀抱低喃:“安生,是我不够好,没能保护好你,我有罪,我无法原谅我自己。”

      他夸张地将这一切归结于自己,刺痛了安生的心,还有九百多天的共度时光他怎么能活在愧疚之中,又一个吻印在他的脸颊,她的眼底尽是哀求。

      “乐乐,你别这样,我会心疼。”

      他环抱着心爱的女孩将淡薄的唇咬出了齿痕,对自己的病深恶痛绝:“安生。是否我要是健康的你就不用受如此多的苦难,我们是否不合适,你累了就说,我会放手。”

      她第一次声嘶力竭地说不要,她用尽了勇气才得到和他走到一起的决心,又怎么舍得放手,她不要,她想要在他生命中的最后九百多天里每一天都有自己。

      淳乐凄然地笑笑,扇了自己一个巴掌,脸上留下了淡淡的红痕,他激进地认为他不应该让自己的女孩受伤,所以理应打自己一下,而脸面是他最看重的,把脸面都赔给安生他就得以心安。

      女孩狂奔向她的乐乐就是为了让他不受伤,看到他这样将指尖贴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揉着,她的眼底翻涌着点点泪光,萃着极致的疼惜。

      淳乐又用那泛红的眼圈看着她,傻笑着拉着她的手走,说自己一生气就把奖杯忘了,那是他要送给安生的礼物,他不想再去纠结安生为自己挡下一脚的事儿,赔上了最看重的东西一切都可一笔勾销。

      那一天淳乐找了好久才找到奖杯,原来已经被同学带了回去,他献宝似地捧给安生,扬起笑脸,而脸上还有淡淡的手指印。

      安生拿着奖杯觉得此时这奖杯有千斤重,压得她像是被剥夺了呼吸的权利,她不想要什么奖杯,只想要他的乐乐能一直这样开怀大笑,远离病痛,远离尘嚣。

      安生一定要送他回去才心安,可是最终他回去做了几份香草奶昔,又做了一个慕斯蛋糕让她带回去和舍友分享,他昂着头得意洋洋地说着:“要说是我做的。”

      淳乐提着东西送她到宿舍楼下,亲吻她的眉眼,将薄荷香隔着安生的眼帘渗透进去,辣的她眼圈泛红,或许又是因为疼惜那个她心上的完美男友。

      安生转身时早已泪流满面,她不敢回头看他,过了今天他们的相处倒计时又会离归零更近,现在有多么甜蜜未来离别时就会多么哀伤。

      他那样浑身散着阳光,将太阳神阿波罗的光与热发挥到极致的优秀的人为什么要得了那样一点点蚕食生命的病,他该拥有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舍友们争先恐后地抢过奶茶和慕斯蛋糕,叽叽喳喳地用羡慕的语调调侃安生,只有她自己抱着奶昔出神,本是甜蜜的甜品在唇齿间晕开带着一丝青草的苦涩。

      好像刚刚分别她就开始思念他,思念那个说只是想抱抱她不会做什么的他,他的感情太存粹,不夹杂成年人的欲望,只是将一颗心都捧在手心,他纤长的睫羽下有一双澄澈透明的双眸,虽然从未说过一次爱却将她的倒影在眸底融化。

      安生咬紧了唇,血珠混着唇间的奶昔滑入胃肠,喉间都是带着铁锈味的腥甜,胃里翻滚了一下很快平息,但却让安生陷入沉思,百度上说的症状在她脑海中浮现,极度贫血状态下心悸时他是否也这样的难受。

      安生一向比较健康,夜盲症大概是唯一困扰她的问题,但是夜盲症并未给她带来太多的压力,只要有光她就不会迷失方向,淳乐是她在黑夜中摸索时出现的光。

      只是从重逢前她就明白这道光是靠着燃烧自己短暂而绚烂的生命来照亮自己,给她鼓励,指导她一步步走向自信的光明大道。

      无论是闪光灯照耀的舞台上表演还是因为眩晕晕倒在街头巷尾,亦或是无力地躺在病床上,只要他清醒着,就时刻保持着大笑,他的齿洁白整齐,就连牙龈也因为贫血泛着白,可他依旧毫不在意地露出八颗牙对着她笑。

      安生明白他的阳光明媚是与胆怯的自己截然不同的,但是还是用尽全力奔向他,她想要与死神殊死搏斗,想从另一端拉紧淳乐的手,一步步艰难的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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