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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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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时间也不早了,并且一身臭汗,大家决定打个的一起回寝室,洗洗就睡。
肖恩他们那波先走了,留吴恙和江桉一块儿等下一辆。
两个人站在路边,昏黄的路灯把影子拉的老长,晃悠悠的,江桉居然感觉到了困意。
仿佛刚刚的交谈没有发生过,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一个是不知道说什么,一个是本来不爱就说话。
在店里的那些话,那些眼神、动作,就像是夜晚轰炸上天的烟火,带着一股冲劲儿,没由来地,随着烟花炸开,让人心悸,接着刹那间消散,杳无音讯。
车很快到了,吴恙吸了吸鼻子,走在前面,拉开副驾驶准备坐进去。
“诶,等等。”
吴恙转身,看见江桉往这边急匆匆走了一步:
“我坐副驾。”
然后像是怕吴恙误会,抓了抓头发,声音带着独有的懒散:
“习惯了。”
吴恙哑然,让开身子,江桉钻了进去。
吴恙坐在后面,看江桉在司机怪异的目光里系好安全带,并回头对吴恙说:
“把安全带系好。”
他说话总是这样,除了搬家那晚吴恙从他带脏字的吼声中听出了愤怒,后来的每次交谈,都听不出到底是什么情绪。
当然,情绪这种东西,不一定要用听,只要是有一点警惕心的人,都会隐藏情绪。
吴恙犹豫了一下,没过问,点了点头,反手扯过安全带,系好。
“师傅,可以走了。”
司机是个大叔,没什么话讲,车载音响里放的是水乡独有的戏腔,咿呀轻唱着,把人都能唱化了去。
江桉坐在副驾,看着窗外。
街道的景色瞬息而变,一切都被染上了微醉的色彩,迷迷糊糊的,这是才发现不是困,是头晕。
“操。”江桉轻骂。
后座,吴恙看着眼尾微红的江桉,定了一会儿,然后移开目光。
江桉揉了揉眉间,拿出手机翻了翻。
重孙-???
重孙-你怎么了?
重孙-得,又不理我了。
江桉神色稍缓,手指飞快地打字。
JA-刚刚吃饭。
重孙没有秒回,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到了。”
回过神来,吴恙已经付了钱,站在车外拉开了副驾的门。
江桉有些迷迷瞪瞪,点点头,准备下车。
然后被安全带卡住。
……
夏天的晚风兜头吹过来,把江桉吹醒了大半。
江桉小心地抬头,看见吴恙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掰扯了半天,解开了安全带,下车,关门,跟吴恙并肩,走向寝室。
一路无话。
没有分配,江桉找了衣服就直接去了洗澡间。
出来的时候没看到吴恙的人,拿好东西,爬上上铺。
重孙-吃啥了?
重孙-我饿了,操。
江桉这次回复的很快。
JA-巧克力栗子蛋糕。
JA-中号的。
JA-三个。
重孙-……
重孙-我cnm的江桉。
江桉也懒得回,静静等着孙大志继续演。
重孙-诶姥爷!您失眠呢吃那么多巧克力?!!!
重孙-您……感受感受?
重孙-睡得着吗。
JA-操。
JA-滚。
……忘了这茬。
江桉这才反应过来,发现此时自己的脑袋犹如灌了几百瓶风油精,神清气爽。
暗骂了一句,把头埋进了枕头里。
“砰”很轻的关门声。
吴恙走了进来,去柜子里面翻出衣服,去洗澡间的时候瞟了江桉一眼。
江桉依旧趴着诈尸。
直到洗澡间传来水声,江桉才翻了个身,大字型躺着,盯着房顶的白织灯出神。
睡不着怎么办……
吃药不管用怎么办……
吃撑了怎么办……
明天的军训怎么办……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啪嗒”一声,吴恙出来了。
头发剃的很短,所以随便擦了一下,干净利落的五官就这么毫无遮拦地张扬着。
江桉翻了翻发的教材,当时填这所学校的志愿,纯粹是因为这所大学的神经科医学在国内数一数二,结果鬼使神差,填报了数二数三的心理学。
相比自己和母亲的遗传病,江桉最终还是决定学自己喜欢的专业。
《普通心理学》、《实验心理学》
翻了几页,江桉发现自己根本看不进去。
一直习惯独居,空间里突然多出一个人,轮谁都会不适应。
头皮层的神经微微发麻,把吴恙的动向接收得清清楚楚。
转眼见就十一点多了,这样紧绷属实是有点累,江桉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刚好,吴恙也已经躺到床上了。
“可以关灯了吗。”
江桉听见床下穿来吴恙的声音。
声音从下面传过来,后背有点发麻,江桉用力闭了闭眼。
“嗯。”
“啪”灯关了,房间陷入黑暗。
江桉眼睛瞪的老大,床下人的任何动作都能导致他一惊一乍。
过了许久,大概已经凌晨。
“那个……吴恙?”
下定决心,江桉探出头,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嗯。”
太久没说话,床下人的声音又沉又哑,透露着强撑的清醒。
“要不我还是睡下铺吧。”
“好。”
没有问原因,没有多余的话,直接就应了下来。
江桉有些恍惚。
吴恙等江桉爬下床就直接上去躺着了,也没管躺也不是站也不是默默搓手的江桉。
……哥哥,您不换被子枕头的么?
尴尬地钻进吴恙的被子里,后背踏实了些,但并没有困意上来。
空调的冷气开的很足,江桉又往里缩了缩,开始打量上铺的床板,发现床板旁边贴了一块圆形的东西。
夜太深,看不清,吴恙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倒是抓耳。
江桉下定决心闭上了眼睛。
天将蒙蒙亮,江桉的眼睛闭得酸涩,脑袋炸响着,闷闷的痛。
终于睡去。
江桉纵是睡着,睡眠也浅得很,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之间,他早已寻到了某个平衡。
后来,耳语声渐渐清晰,寝室外也有了脚步声,上铺的人也坐了起来。
江桉微微睁眼,右手抵在额头上,挡住有些刺眼的阳光。
眼前骤然一暗。
吴恙挡在了他面前。
挡住阳光是无意而为之,但能感觉到他有意把动作放得很轻、很轻。
江桉突然想起昨天,眼前这个人,端着独有的一成不变的脸,盯着他,一字一句。
“以后不会了。”
平淡至极的语气在脑内轰然炸响,江桉猛地坐了起来。
吴恙明显顿了一下,然后进了洗浴室。
江桉这才看清眼前人穿的是军训服,军禄色衬衫服帖地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独有的有力青涩的身型,夏日炎炎,他将长袖往上挽起,小臂有已经变得明显的肌肉线条,迷彩裤子有些短,露出一节白而刚劲的脚腕。
江桉不多不少180,而江桉大概得有186。
江桉在心里默默比了一下,边计算边套着衣服,全然没有注意流逝的时间。
“咚咚”房门被敲了几下。
江桉回眸。
吴恙站在门旁边,背挺得笔直,要是江桉在那儿,早就对着门框靠上去了。
“没时间了,肖恩在等你。”
江桉哦了一声,勉强扯回思绪,穿好裤子系好皮带,匆匆跑进洗浴室,把有些炸起的头发往下压了压,跟门口的肖恩打了个招呼,一块儿出了宿舍楼。
到现在聊了几句才知道,只有他和陈泽选了心理学,肖恩选择的是土木工程,白多利是计算机专业,而吴恙选择的是神经医学。
并且陈泽并不如肖恩所说是高中就认识的好兄弟,而是吴恙高二下半学期转学认识的同学,高三暑假才和其他人熟络起来。
因此军训的时候是分开的,就他和陈泽一个中队。
昨天晚上失眠带来的不好反应渐渐涌了上来,眼前有些发黑,脚步跟打醉拳似的虚浮。
食堂里人多,肖恩大声嚷嚷着。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咱几个站一块儿,全食堂都往这儿瞟!我怎么这辈子就净碰着帅哥呢,多利,咱俩在这三人旁边,是真的沾光!”
这么一说,江桉才仔细打量起陈泽来。
确实帅,而且温柔。
眼睛、鼻子、嘴巴,各种线条都是极其柔和的,看见了会让人想叫一声哥。
陈泽注意到江桉的目光,扭头对他笑了笑,低声说:“别管肖恩,他就这样。”
江桉也笑了笑,道:“看出来了,没事。”
早餐吃的挺快,江桉睡得不好,也吃不进什么东西,戳着餐盘里的面包有些无所适从。
脑袋有些闷,江桉轻轻捶了捶。
吴恙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陈泽身边的,只听见他低声对陈泽说了几句话,陈泽有些讶异地回了一句什么,然后点了点头。
然后吴恙站直了身子,对着陈泽说了一句:“我走了。”
又好像是对着江桉说的,声音有点大。
江桉跟着陈泽一起挥了挥手,看着吴恙的背影,抬腕看了看表,转头对陈泽说:“还有二十分钟就集合了,我们走吧。”
陈泽摇了摇头,下巴往江桉的餐盘抬了抬,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杯还热乎的豆浆。
“不急,把早餐吃完。”
……
江桉实在是提不起食欲,但又想了想今天早上严重的不适症状,以及等会儿高强度的军训,咬牙点了点头。
江桉感觉自己快吃吐了,不过精神确实好了一些。
走出食堂,正面撞上了去旁边会议厅开会的教官。
“嗨!桉哥。”
江桉着实一惊,有些惊恐的、难以置信的在教官中找寻着。
其实很好找,毕竟林善确实惹人注目。
军部长靴套着军绿色裤子,把腿衬得又直又长,皮肤是麦色,挺拔的腰板,以及与军人不符的嚣张的脸,颇有些富家大少买进军队混日子的感觉。
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喊出的名字是江桉,但江桉感觉,他看着的是陈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