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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放过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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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9 kind
第九章放过自己
痛苦的嗟吁,迷醉不醒的多语,现在,我已经不想再这样。
蜷缩在沙发了,这个夜晚的月色如水,生命依然生长在忧愁的河水上。
彦泊只搭着薄薄的毛毯,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想着七零八落的事情。
他的眼光,停留在客房的门上,门里门外,有个穿过念想的人被空间收藏。
那个自己没有答复他的晚上,两年前的哲人是否也曾和他一样,彻夜无眠。
彦泊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离去,他只能守候在这里,不为哲人知的守候在这里。
这是我等你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夜晚,如果你恰好睡不着,从门里面走出来,就是我的机会。
可惜门里的人早已经没有了意识,他太累了,这两天,他太苦了。
他就像一个钟摆一样,徘徊在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之间,不得停息。
同时,他又徘徊在愤怒与平息,眼泪与欢笑,伴奏是忧郁的圆舞曲。
疲倦的晕眩于是高举木棒,击中他的头部,他应声扑到在客房里简单的床上。
“怎么了?”一个声音穿过夜幕,柔柔地传了过来。
彦泊旁边的沙发座位凹陷了下去,长夜里终于有人在他身边坐下。
声音来自背后,和客房相反的方向,所以答案只可能是一个。
他抬起靠着沙发背的头,转过身去看着东宁,“没什么啊,睡不着。”
东宁轻轻淡淡地说“那我陪你坐会儿。”他没有再靠近。
我不会问,直到你自己开口告诉我,这就是我自己为你画下的护城河。
我不会暗度陈仓,不会明修栈道,我只希望,我是你受伤后的妙手回春。
东宁这么想着,于是就在这最近的距离,看着这不知所措的人。
“我好像真的笨死了。”彦泊低低的讲道,这个瞬间,他的表情很委屈。
“什么?”东宁听不清他的话,所以往前挪了挪。
“我说,我好像真的笨死了。”彦泊抬着头看着他。
“哦,没有觉得啊。”东宁温和地看着他,你真的不笨,你只是不成熟。
我们都已经用不同的方式,因着不同的信念长大,都已经成熟。只有你,以为自己成熟,却其实什么都不懂。
“你看见了对吧。”彦泊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捅破这层窗户纸,糊得他喘不过气来。
“嗯。”东宁并不想说谎。
彦泊于是没了声音,到了这个地步,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吧。
“没关系啊,或许哲人只是……”东宁仍然做着无力的安慰。
“……谢谢。”这是彦泊能给出的唯一的答案了,他就这么直直望着东宁。
谢谢你可以在这个时候给我一点安慰,虽然,这其实是最不愿意你看到的事情。
我知道你爱我,可是我从来也永远不会给你机会讲,不讲就不会受伤,因为我不可能爱你。
我曾经以为,我只会想念离开的,不会珍惜身边的,我说过,我不会再那样了。
我只会珍惜那个我爱的,不管他是要离开我,还是会回到我身边,或者他已经不爱我。
Alex说的对,如果不是他,别的人是谁都无所谓。
可是,我们之间不是无所谓,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爱情还有别的。
这一切似乎都因我而起,如果我可以更果断,更睿智,更坚强,或许就不会这样,我们三个就都可以幸福。我怎么,给你们带来了这么多麻烦。
东宁第一次觉得自己知道彦泊在想什么,虽然他仍然看不见他的想法。
他突然咧嘴笑了,笑得很舒畅,他知道了自己爱上彦泊这样的一个人的理由。
“你不要总想着别人会不会怎样,想想自己要什么,对自己好一点。”
“我很好啊。”
“好才怪。你啊,一定还有不肯说出来的无限的自责吧。”
“没有。”
“虽然你看起来好像总是只考虑自己想法的人。”
“哪有。”
“但是其实,在你心里,在乎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吧。”
彦泊突然起身扑向东宁的怀里,那个他无限喜欢的温暖平和的天堂。
“谢谢。”彦泊的眼泪淌在东宁淡蓝色的衬衫上,被人理解的感觉,居然这么好。
“你要和我说多少个谢谢啊。”东宁也伸手去搂着他,他跟自己想象的一样,穿着白色的衫子,自己的衬衫也很柔软。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彦泊叫喊着,他要说多少个对不起,这些对不起包含了多少个意思,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东宁没有打断他,他拍着他的背,等他停下,像是在哄着一个哭泣中的孩子。
“那就对自己好一点。”他在他耳边轻轻地说。
这个拥抱就是我们之间的一个句号吧,我终于知道,要得到你的爱,就要离开不爱你。
想爱你,就必须假装不爱你。因为你发现我不爱你,你可以放心依靠我。因为你放心依靠我,我又开始爱你。我不能给你幸福,但是你可以依靠我,recover。
原来我的爱,也是一个死循环,而唯一的出口,就是放下肩上扛着的爱。
我投降,我从今天开始,我不再爱你。
Sign: 东宁。签字画押。
彦泊从东宁的怀里起身,眼神有意无意地向客房的门一瞥,门是关上的,哲人没有从门里走出来。
“对了,我的留学签证已经在办了,明年毕业以后,我要去悉尼大学念书,去找他。”彦泊像是下定决心了一样地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我会坚持的。”
然后彦泊拉起自己的毯子,上楼去睡觉了。
找到信念的人,月亮女神,给他勇气直走到天色黎明。
东宁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苦涩有些释然地笑了,安心回屋睡觉去了。
哲人的门都没有打开,直到凌晨三点,这个他通常在澳洲睡觉的时间。
冥冥之中似乎有种预感,有个人在门外等他,他打开门,看到在沙发上已经睡熟的彦泊。
原来彦泊等东宁睡着又溜了下来,人就是这样固执,总是无法自己说服自己,今夜,只有守在哲人门口,他才能够安眠。
哲人在他身旁蹲下,看着他的脸,又是一阵难受。
在一个瞬间,满是锁链的心无法克制,他伸出手去,轻轻摸了摸彦泊的头发。
果然,和自己想象的一样,贴在他的脸上的发,柔柔软软的。
彦泊,天一亮我就走,你,我,都再也不要困惑了,重新开始生活吧。
然后他悄悄站起身,掩上门,回到那个他藏身的房间,倒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四个小时后,头疼欲裂,哲人又翻了个身,就是没法说服自己从床上爬起来。
“哥们,赶紧的起来了,别误了飞机。”哲人听见东宁的声音,一个巴掌拍在他背上。
“舍不得咱祖国母亲,不回澳洲了。”哲人把枕头蒙在脑袋上,思绪在一点点清醒。
“去去去,祖国派你挖资本主义墙角呢,哪能临阵脱逃。”又是一巴掌。
哲人没睁眼,懒懒伸出手去,东宁手一勾,哲人晕晕乎乎被他拉了起来。
“彦泊买早饭去了。”东宁又主动在哲人面前提起彦泊这个名字。
“哦。”
“你说的对,他是追不到的人。”
“……”
“我放弃他了。”
“……”
“他是追不到,可是他现在开始认真地追别人。”
“……”
“好好对他吧,他还……。”
“我已经不再爱他。”
哲人说完这句话,就在东宁面前,冲了出去,迎接这个虽然一切都变了但仍然没完没了的早晨。
“早餐来了。”随着钥匙声,彦泊回来了,和哲人撞了个正脸。“啊你起了啊,快吃吃完赶飞机。”
“知道了。”哲人应了一句然后在茶几旁坐下了。
于是彦泊含笑把早餐在他面前一一排开,哲人看着这些,心里却还是一阵难受。“你们吃吧,我没胃口。”
我们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我们又全都,从心底厌恶,这伪装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就这样,老是不吃早饭。”来自东宁及时雨一般的圆场。
“没事啊,那我们吃吧。”彦泊递给东宁一双筷子。
“东宁,这门口有公用电话厅不?我打个电话。”哲人问。
“我手机借你呗。”东宁道
“不用,我打公用电话就行。”哲人坚持。
“出楼门口右转。两百米吧大概有个小卖部。”彦泊头也没抬地说。
“行,那我先走了。”哲人带上门,动作间一丝丝转瞬即逝的迟疑。
哲人的头靠在椅背的座位上,飞机起飞的瞬间,他以为至少有两件事在北京的大地上画上了休止符。
一是自己和彦泊。他错了。
“东宁,我走了,帮我和彦泊说一声吧。告别挺麻烦的,咱还是好聚好散。”从公用电话亭哲人打了东宁的手机。
“不去送他没关系吗?”东宁放下电话问彦泊。
“没关系,反正我会去找他。”彦泊淡淡地微笑到。
哲人的头靠在椅背的座位上,飞机起飞的瞬间,他以为至少有两件事在北京的大地上画上了休止符。
二是自己和自己的女朋友,应该说,前女朋友。可惜他又错了。
我一直以为,Kind,善意,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
善意待人亦善待自己。
可是后来,我才发现,即使我们都有着善意,我们仍然会无辜的互相伤害。
即使这样我也不可以改变,因为我看到他,就只想be kind to hi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