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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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路遥，方路遥。”
正沉浸于由笛卡尔心形曲线，以及斐波那数列构成的梦境中的方路遥，半梦半醒之间，偶然听到了这几声急促的呼喊 。
方路遥无意识的应了一声，后知后觉的想起这貌似是教导主任的声音，——他之前在西区上学时，几乎每节课上，都会看到程坤凡顶着一张臭脸，步步生风地踏入十五班的大门，声音冰冷的唤着趴在桌上睡觉的同学的名字。
方路遥当时也曾有幸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加入昏睡大军，甚至还被程坤凡专门叫到办公室训斥过。
他当时对自己说的内容，方路遥至今仍然记忆犹新，无非就是苦口婆心的劝导他，说他是他们德安高中的段二，也是西区唯一有能力与东区较量的人，要具有担当精神和领袖意识，自觉承担起成为全体学生的表率的责任。
方路遥当时睡得迷迷糊糊的，对他其他的话都没怎么听进去，唯独对这句话记得清楚，毕竟，这确实是一件极为好笑的事情。
暂且不提东西二区的差距，光是看明明是一所高中的分校，但是中考的统招线却差了将近五十分，就知道西区的整体素质的水平了。
方路遥在心中忍不住想要发笑，面上仍然装作乖巧安静，还在为自己在课上睡觉感到愧疚的模样，不住地应到：“好，嗯，明白了，下次不会了。”
刚开始，程坤凡第二次，第三次发现他在课上睡觉的时候，还会旁敲侧击的向班主任打听方路遥的情况，或是干脆把方路遥叫到办公室，主动提出，想要了解方路遥的情况。
后来，程坤凡似乎是因为看他屡教不改，积极认错，上次还敢的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终于是认清了他的“本性”，索性就不再管他了。
但每次看到他，程坤凡都难免摇头叹息，做出一副惋惜的模样。
方路遥也乐得清闲自在，除了自己始终学不懂的数学课，都会忍不住趴在桌上补觉。
毕竟，对他来说，学习的确不是一件极为有意思的事情，甚至称得上是不得不背负的责任，既然能够把它变得更靠近自己喜欢的感觉，为什么不尝试呢？
方路遥闭着眼睛，漫无边际的思考着，身旁一直在呼唤他的人似乎失去了耐心，不耐烦的伸手，握住了方路遥的手腕。
他的手才刚刚碰到方路遥的校服，方路遥就猛然睁开了眼，脸色很差的抬起头，正打算说话，却发现是程坤凡，不由干笑了一声：“程老师，下午好。”
程坤凡盯了他许久，周围的同学也从摆在桌上的习题中提起头，面色不明的观望着这场对峙。
程坤凡就像是对在看着自家顽劣的儿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丢下一句：“下次注意一点，虽然是班队课但也不是给你睡觉的时候。”
方路遥赶紧坐直了身子，将头扭到黑板的方向，正襟危坐。
程坤凡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又抬起头，说道：“陈之实，冯睿，继续吧。”
“好。”冯睿点了点头，装作无事发生一样，继续说道：“初次月考之后，就是德安高中的秋季运动会了，每班必须要有十六名运动员报名参赛，男女各八名，每人都要报名两个项目，不包括接力。学校这边是强制要求必须有十六个人参赛，没有满员的班级直接倒扣二十分起步。
“而男子比赛项目中的一千五百米长跑和三千米长跑都是只有一场比赛，只要每班有一个人参加的话，基础分就有五分。”陈之实推了推眼镜，又慢悠悠的补充道。
“希望各位积极报名，隔壁二班去年就靠着参加长跑的五分的优势压了我们一头，成为了倒数第二。咱们今年，虽说拿不了第一，但至少也不要再拿一个倒一了吧。咱们好歹是精英一班，总不能天天给他们骂，只会读书吧。”冯睿将手撑在讲台桌上，表情诚恳，眼神中充满了希冀。
只可惜他的“媚眼”都抛给了瞎子，讲台桌下的几位同学丝毫不为所动，甚至没有人抬头，认真的听他讲话。
冯睿丰富的表情顿时消失了，耷拉着脑袋，转过身，夸张的扶着黑板，垂头丧气。
陈之实忍不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宽慰道：“没事，至少比去年好，至少你去年刚刚走上台，开始讲话，就被人嫌弃是打扰他们写作业，被轰下台了。今年他们至少还听你讲完，没有打断你了。”
冯睿这么一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正打算赞成的点点头，用这个理由安慰一下自己，却发现根本没有差别：“你说这话有什么用，我们去年好说歹说，才说动了八个人陪我们去参加。用的理由还是学校会给优胜班级分发历年经典题库，结果，发下来一看，就是普通的王后雄和薛金星，大都是我们班同学人手一本的。”
“而且啊，”冯睿转过头，小心翼翼的看了讲台下的众人，凑近了陈之实的耳边，欲盖弥彰的说道，“要让我说实话的话，我们班的人还真的就死整体体育素养偏低，跑得慢不说，还有好几场比赛是因为抢跑，犯规取消资格的，还犯了不止一次这样相同的错误。我有时候都怀疑他们是不是隔壁二班派来的卧底，专门帮我们班输的。”
陈之实显然也想起了去年的惨状，神色突然变得凝重了起来。
“我都觉得我们是不是就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就只是一个只会读书的班级了？”
“班长。”程坤凡看着两人只顾在讲台上窃窃私语，却迟迟没有打算开始征集参赛人员，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一句。
“是。”陈之实下意识应到，转过身，看向程坤凡，用眼神询问原因。
程坤凡双手环胸，示意了一下周围的人，尤其在方路遥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方路遥正低头继续和数学作斗争，浑然不知危险即将到来。
冯睿忍不住眼神一亮，和陈之实对视了一眼，同样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重燃的希望。
虽然一班的老同学素质低，但是，他们还是听过方路遥的大名的，——那可是前年的全县长跑第八名，就算现在没怎么锻炼，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说，也会比他们这些老弱病残好吧。
冯睿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劲，当即就跑下讲台，冲到方路遥的桌前，撑在方路遥的桌上，说道：“方路遥同学，我们听说，你是前几年县运动会长跑项目的三等奖，应该挺擅长跑步的吧。”
方路遥不明所以的抬起头，向后挪了挪自己的椅子，才抬起头，应道：“还行吧，能跑。”
冯睿突然变得有几分忸怩，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方路遥，只敢轻声说道：“那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报名这次运动会？”
“我……”
“拜托了，我们班真的很需要这五分，咱们虽然体育是真的不咋地，但至少不能比隔壁二班差吧。”冯睿还没等他回答，就迫不及待的打断他，双手合十，用渴求的眼睛望着方路遥，生怕方路遥的那张嘴，会突然吐出一个“不”字，让他前功尽弃。
方路遥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行，不过，我好几年没跑过了，估计可能拿不了什么好名次……”
“没事没事，我们也不在乎能不能那什么名次了，只要每个项目都有人能报，特别是加分最多的长跑能够有人参赛就行了。”冯睿又再次打断方路遥，急不可耐的答应了，情绪激动的握住了方路遥的手，声音不可抑制的扩大，“你简直就是我们一班的救星，你知道吗？”
许是他音量太大了，正在认真刷题的方路遥的前桌忍不住转身，瞪了他一眼，吴烁言也忍不住抬头，望向冯睿，又转而看向冯睿与方路遥紧紧交握的双手，面无表情的盯着冯睿。
冯睿直面吴烁言的目光，忍不住笑嘻嘻的说道：“哈哈，大佬，我们班终于有人报名一千五百米长跑了，终于不用再倒扣分了。”
吴烁言脸上的表情有所松动，抬了抬眼皮，将目光投向了一脸尴尬的方路遥，又看向冯睿。
“是啊。”冯睿兴高采烈的说道，“小方同学可是前年比赛的全县第八名呢，这么厉害的人不把他招到自己麾下，简直是太可惜了。大佬，你说对吧？”
吴烁言不知是想到了哪点，竟然难得应了一声：“那倒是。”
“什么？”冯睿没有听清楚，眼见得吴烁言又埋头学习，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吴烁言身边的方路遥却对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略带惊异的看了他一眼，正打算让他再说一遍，却被冯睿再次抓住了肩膀，笑容可掬的说道：“事不宜迟，既然小方同学你都答应了，那我们就赶紧签字吧。报完名，我们就可以开始见面了。”
方路遥直到签完字，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上了那艘贼船，也就不再纠结吴烁言那句话的意思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