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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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八月，临近开学，各路班级群又开始活跃了起来。
“城西养老院”——
菜包子：“喂，你们听说了没有，德安高中终于打算把我们西校区和东校区合并了。”
他这番话一出，就很快有人应和道：“真的？这件事都拖了两三年了，那群老头子终于打算对我们这些可爱的小花动手了？”
菜包子：“算了吧，就你那样，还小花？[呕]。”
菜包子：“但我们这突然合并，不会和城东那群人起冲突吧，毕竟城东的学生都是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书呆子，眼高于天。”
雄黄酒：“别人嘛，我就不知道了，但也应该不至于。但是你嘛，就算不提成绩，啧……”
菜包子：“你想打架了是不是？”
雄黄酒：“来啊，老地方见。谁要是输了，就给对方带一个月的早饭。”
菜包子：“来就来。”
曾真真真：“别吵了，你们有人能联系到老大吗？我在他楼下敲了大半天的门了，也没见到有人过来给我开门。”
群里顿时没人吱声了，过了一会，又开始默契的刷屏：“@我的内心只有学习”
刷了十多分钟，终于有人发了一段语音：“行了，钥匙放在门口的花盆下面，自己拿了上来。别刷屏了，大周末的还让不让人休息娱乐了，打游戏打得快推塔了，你们这一番操作，对面逆风翻了盘，直接五杀了。好好的一场晋级赛，硬生生的给你们搅黄了。”
曾政桓一边开着扬声器，将手机夹在胳膊肘里，手脚并用，打开了门，迎面见到的就是一个巨大的镜框。
即使他来过方路遥的家好几回，但还是会被这个相框吓得连连后退。
而后，曾政桓又迅速反应了过来，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双手合十，拜了三拜，默念着“阿弥陀佛”，迅速上了楼。
曾政桓推开卧室的门，差点被门口的垃圾桶绊倒。
所幸，他迅速伸手，扶住了床沿，这才勉强站稳跟脚。
他抬起头，眼前的少年背对着他，坐在书桌前，闻声，转头面向他，凌乱的短发散乱在眉间，勾出一个不伦不类的心形，两侧翘起的几绺头发显得软趴趴的。
少年一条腿曲起，横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手肘撑在曲着的腿上，托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不住地点着。
“老大？”曾政桓看了一眼手表，忍不住出声唤道。
“嗯，等会儿，快好了。”少年敷衍了一声，还是没有将自己的眼神从屏幕上挪开。
曾政桓听话的闭上了嘴，一边看着手表，一边数着时间。
过了十分钟，少年才抬起头，看向曾政桓，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怎么了，这么火急火燎的？”
曾政桓：“方路遥，你怕不是忘了下午还有分班考吧？”
“什么分班考？”方路遥哈欠打到一半，不由愣住了，“两个校区合并之后，还要考这个？”
曾政桓点了点头，“对，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开考了。”
他又难以置信的补充了一句：“老大，你起码还是区第二吧，这么不上心的吗？”
区第二本人，方路遥眼下是丝毫不想去反驳他了，只顾着翻找校服，往身上一套，拎起车钥匙，“走吧。”
曾政桓心有余悸的后退了两步，下意识地摆手拒绝：“多谢你的好意大可不必我这方庶民的贱臀，哪里敢去玷污您的宝座呢？更何况，我还想多活几年……”
“什么？”方路遥没有听清，反问道。
曾政桓干笑了几声，“没事，我爸还在等我呢。老大，你也赶紧去吧。”
方路遥素来不爱勉强，只好耸肩作罢，“那行，我先过去了。”
“嗯，待会见。”
曾政桓点头，率先推门，准备离开，而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转过身，对他说道：“等会儿考完试，记得和大家吃一顿散伙饭，你可别又提前走了。”
方路遥笑了一声，“什么叫‘散伙饭’，又不是不在一个地方读书了，也不是高中毕业了，怎么要突然吃‘散伙饭’了？”
曾政桓欲言又止，方路遥见状，急忙止住他的话头，“行了，打住，我明白了，老地方见是吧？”
曾政桓笑骂道：“滚蛋，谁家散伙饭吃烤串，这么寒碜的东西，——学校外面那间大排档，晚上七点不见不散。”
方路遥翻了一个白眼，愣是没有看出来，大排档和烧烤摊比起来，到底高雅在哪点了。
两人一同下了楼，方路遥走到门厅正中间，对着相框拜了拜，点了三根香，立在了神龛上，方才出门。
方路遥骑着自己的小电驴，紧赶慢赶的走到德安高中东校区。
他之前也来过这里。——虽然东西两个校区都是大门上挂着“德安高中”的牌匾，但两者的校园环境却是天差地别。
饶是方路遥再热爱自己的学校，对着东校区，也夸不出这西校区的好处。
更何况东校区在成绩上也是处处鸭压西校区一头，光看方路遥头顶顶着的区第二，便可想而知了。
方路遥停好了车，一看手表，离开考时间竟然就只剩五分钟了，堪堪够他悠闲地走到考场，等待监考老师发试卷。
他算好了行走路线，就埋头冲刺。
在上楼梯期间，方路遥方才分出神，正好看到自己前方，也有一位低头赶路的学生。
方路遥目测了一下，他大概比自己高了十厘米，身材也属上乘。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方路遥又低下了头。
他前脚刚刚踏进第一考场，广播就正好响起：“请监考教师分发答题卡和试卷，粘贴条形码。”
方路遥扫了一眼教室，就只剩临近门口的一个空位了，便放心的往那里走去。
落座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前面那人，似乎就是先前碰到的那位背影哥，还好巧不巧就是他们的区第一，——吴烁言，忍不住皱了皱眉。
平心而论，方路遥对他并无恶感，但估计也没有哪个人会对一个领先自己将近三十分，每次考试都稳拿桂冠的人有任何好感。
所幸，监考老师已经将试卷发到了这一桌，正巧截住了他望向吴烁言的视线。
方路遥大致翻了一下综合卷。——时间太为仓促，又是临时决定合并校区，德安高中只来得及拼凑出一张综合大卷，以这次的分数作为分班的标准。
卷子中的题目大抵都是从题库中筛选的，甚至还有一些超纲题，却还算勉强能做的。
方路遥估计了自己这张卷子能得到的分，数正好勉强混一个一班。
“考试时间结束，请考生立即停下笔，待监考老师收齐答题卡，试卷，草稿纸宣布离场后，方可离场。”
方路遥生了一个懒腰，略微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一转头，窗户上多了一个肥硕的大脸，几乎快被挤的变形了，本就小的眼睛被压成了一条缝，滑稽不已。
方路遥盯了一会，这才认出这张没有五官的脸是曾政桓。
曾政桓见他看向自己，忍不住兴高采烈地挥了挥自己胖乎乎的手掌。
方路遥额头上的青筋绷成了跳舞的线，监考老师一宣布离场，他就从座位上冲了出去，拉走了这丢人现眼的东西。
曾政桓：“兄弟们已经在老地方等我们了。”
方路遥下意识皱眉，几乎是以肯定的口吻说道：“你们又提早交卷了。”
曾政桓急忙摇头否认，心虚的说道：“怎么会呢？我们肯定是遵守考场纪律，安分守己的，就算交白卷也会等到铃响的时候。”
方路遥笑了，伸出手，勾住了他的肩膀，用力的向下一压，“提早交白卷，你还好意思和我说。”
曾政桓不敢挣开他的手，只好陪笑道：“老大，你也知道我们的。我们原本也不是那块料，中考全靠你给我们补习，才考上这所中学，还是因为本校直升，分数线低，我们才挤进定向的最后几名。你现在让我们学习，我们也看不进去呀。”
方路遥还想说什么，曾政桓就一把捂住他的嘴，催促到：“你就别叨叨了，方妈妈。他们菜估计都点好了，我可不想饿着肚子，还要出钱。”
方路遥载着曾政桓，跨了大半个城区，终于到了“高档排挡”的门口。
早已等候多时的蔡文秉赶紧迎了上来，“老大，你们也太慢了吧。我们彩上完了，谁也不敢动筷子，就等您来了。”
曾政桓勾住他的脖子，低声问道：“你和黄旭阳菜鸡互啄，谁赢了？”
蔡文秉哼了一声，“别提那小子了，他爸爸给他转学了，刚刚才和我们说，也没有过来吃饭。打不过老子，就跟老子说嘛！还要找借口，连散伙饭都不打算吃了。”
曾政桓一噎，只好用力握了握他的肩膀。
三人结伴向二楼的包间走去。
一走到包间门口，蔡文秉和曾政桓就默契的停下脚步。
方路遥没有多想，旋开门把手，径直走了进去。
身后俩人一对眼神，一人按住了他的手腕，另一个人蒙住了他的眼睛。
方路遥没有挣扎，静观其变。
蔡文秉很快就移开了手，方路遥方见光明，就被糊了一脸的蛋糕，似乎还有人在他的脸上写字。
直到曾政桓说了一句，“老大，可以睁眼了。”
方路遥应声睁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没有五官，脸上满是奶油，只有一条缝隙的面容。
额头上还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散伙饭快乐，祝你快乐，我会找到更好的。”
方路遥抹了一把脸上的奶油，就向他们扑了过去，在蔡文秉脸上画了三根假胡子，又在曾政桓脸上写了一个“王”字：“你们几个都反了是吧，给你们老大都敢捉弄了。什么叫散伙饭，都在一所学校，反正以后还可以一起出门打架，翻墙去网吧。”
“老大，你还是一班的呢，也太敢了吧。”几个人在那边起哄，刚刚营造起来的离别的伤感气氛顿时烟消云散了。
方路遥“呵”了一声，眼疾手快的拿起桌上早已切好的几盘蛋糕，就往几个起哄的人脸上招呼。
好端端的一场散伙饭硬生生演变酿成了一场蛋糕大战。
幸好几个人素质不咋滴，但还是有不到处乱扔垃圾的公民基本道德的，即使脸接蛋糕，直面奶油也没让蛋糕落地浪费了。
闹了一会儿，直到蛋糕都挥霍干净了，他们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安静的吃完了这顿饭。
蔡文秉拿起杯子，倒了一杯冰啤，对方路遥说道：“老大，我敬你。”
“滚。”方路遥一愣，笑骂道，“我等会还要开车，明天早上得上课，给警察叔叔抓到了，我怎么和他解释？”
“切，”蔡文秉状若不屑，灌了一口酒，“老大，我祝你前途似锦，众人夹道相迎。”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