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昼长》兀旻

11、单独辅导

　　一中的图书馆很大。入口处有一个横向的长桌，一个台式电脑和一个管事的女老师。再往里点，整个房间被分成两个部分：左侧是成堆的书架书籍，右侧是四四一排的桌椅。
　　门外走廊的墙壁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在室内必须遵守的一些事项。例如：禁止大声喧哗，禁止吃东西……

　　这个地方除了高一刚开学那会，全部的新生都要被带去熟悉校园环境以外，江曳可谓是从来都没踏入过。
　　可是今天……

　　两个人选择的位置靠后排，一个小角落。这个时间点大部分人都还在上课，图书馆里没什么人，很安静。

　　“你脑子没坏吧？”江曳问。
　　戎靳就坐在他对面，手里捧着本书，名字叫……《论如何能与一个暴躁症患者友好相处》？
　　“上课铃响很久了。”江曳说：“我们不仅没去教室，现在还跑图书馆来了？戎靳，你这是领头带人逃课啊？”
　　戎靳默默地翻了一页书，没理他。
　　江曳见状眯了眯眼，换了一种方式，问：“刚刚那架打的舒服不？我看你身手还蛮不错的？练过？”
　　戎靳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把注意力转移回书页上。
　　“……”

　　“唉？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欠抽？跟你说话呢？”江曳猛地站起来，整个人往对面倾斜过去，抓住书“啪”的一声就往下摁。
　　没有遮掩物后，两人的目光瞬间便在空中交汇。
　　“你瞪——”
　　“嘘。”戎靳伸出食指抵在江曳的唇上，又用另一只手暗示性地指了指周围。

　　江曳顺着他指的地方去看，然后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在不满地看着自己。
　　“……”
　　操。
　　他呛了一下，跟泄了气的皮球似地倒在椅子上，瞪着戎靳。
　　戎靳：“……”有病？

　　“我很正常。”他把书合上，想了想，又补充道：“你……书多看点，中二动漫少看点。”
　　江曳呼出一口气，说：“我不看那玩意儿。”
　　戎靳看着他，漫不经心地问：“柯南和基德是同一个人吧？”
　　“呵。”江曳笑了一声，下意识地回答说：“这两一个侦探一个怪盗，你是看了个寂寞吧？”
　　“……是。”戎靳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我确实是看了个寂寞。”

　　听到这句话，江曳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是被套话了。
　　“我——”
　　“打住。”
　　戎靳抢先一步说：“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爱学习的普通学生，没有你脑子里想的那些七七八八的故事。”
　　“至于领头逃课？”他轻咳了一声，然后朝江曳挥了挥手，“我现在是要给你上单独辅导课，坐过来点，不然一会听不清。”

　　闻言，江曳直接被吓得跳了起来，椅子也跟着发出“刺啦”的摩擦声。
　　“单独辅导课？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都不知道？”他一连丢出三个问题。
　　“嘘。”戎靳把食指抵在自己的唇上，示意他看看周围。
　　“……”
　　再一次聚集了整个房间所有人的目光后，江曳认命似地走到戎靳旁边，把椅子轻拉出来，坐下。
　　“行。”他嗤笑了一声，说：“解释吧。”
　　戎靳说：“想从哪一科开始补起？”

　　这听不懂人话是吧？
　　江曳翻了个白眼，下一秒就要张口回拒。

　　戎靳却像是早就知道他的想法一般，提前说：“今天早上陈班找我谈话的内容里有一点就是要帮你提高成绩，梁主任也是同理，所以你想清楚再回答。”
　　想说的话就这么卡在喉咙处，江曳抿了抿唇，有些烦躁：“我知道，你教……数学吧。”
　　“可以。”戎靳说着，从书包里拿出一支圆珠笔和一个白本。

　　“不过有件事情我先声明一下，你要教那是你的事，我学不学是我的事。”江曳抬了一下下巴。
　　戎靳一边写，一边点头：“嗯。”
　　“啧。”江曳翘起二郎腿，靠在椅背上，摆出一副你爱咋咋的模样。
　　见状，戎靳也没有生气，只是说：“立体几何，解析几何，排列组合，不等式，倒数，微积分……”
　　他把白本递给江曳，问：“想从哪一个单元学起？”

　　江曳接过白本，粗略地扫了一眼后骂了一句，直接又给甩桌子上了，说：“这上面写的鬼画符，我一个都看不懂，你随便选一个讲吧。”
　　语落，他就把头枕在手臂上趴着，直愣愣地盯着戎靳，心说：来，只要爷的心思不在这，哪怕你真能讲出一朵花来，那也是左耳进右耳出，白费力气。

　　白本翻到下一页，戎靳拿起笔继续写。
　　差不多三分钟过后，他把白本递给江曳，说：“这几题你先试着做做看，如果有不会的就来问我。”
　　说完这句话，他又拿起了那本《论如何能与一个暴躁症患者友好相处》看。

　　两页纸。
　　一张上面是例题，是关于微积分的，戎靳把所有的步骤都分解开来，一步步写的清清楚楚，还附带着释义。
　　另一张上面则是写着五个类似的题目，不过没有答案。

　　江曳：“… …”
　　行吧，那至少得装装样子。
　　他拿起写着例题的那一张，盯着看了半天后就“啪”的一声拍在桌面上，然后又趴下一动不动了。

　　戎靳叹了一口气：“看不懂？”
　　江曳：“看不懂。”
　　戎靳：“我不是叫你看到不会的就来问我了吗？”
　　江曳：“不想问。”

　　戎靳看了他一眼，有些好笑，他把白本拿回来，翻到写着例题的那一页，说：“那我讲给你听。”
　　“不过在这之后，你要是还不懂的话，那我也就只能如实的告诉陈班的梁主任，让他们另请高明了。”
　　江曳：“...…”这他妈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吧？

　　戎靳用着笔尖，对着纸，一边讲解，一边从第一个步骤慢慢的移到最后一个步骤。
　　他讲的很认真，眼睛都没从纸上离开过，声音很温润，不像其他处于变声期的少年有的粗嗓。
　　整个过程差不多花了十分钟。
　　他放下笔，又扯过来另一张纸，说：“这五道题目里，只要你能做出一道就算过关。”

　　沉寂了一会。
　　江曳拿起笔，开始解第一个题目，他算着时间，差不多半个小时过去，才开始“唰唰”的结束放下笔：“写完了，不过是错的还是对的，我就不清楚了。”
　　戎靳拿过纸，直接看向最终答案，然后打了个勾道：“对了，既然已经答对了一题，就顺带着把剩下的四道题也解了吧，毕竟熟能生巧不是吗？”
　　江曳：“……”操，又被耍了。

　　“咔哒——”

　　在图书馆待了整整一个下午，也坐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数学题后，江曳身心俱疲地推开了宿舍的门。
　　“？”
　　看到林燚破天荒地坐在桌子前写东西，他整个人瞬间僵住了。他又走进了去看，发现写的竟然还是……数学题？

　　“靠！”江曳直接骂出了声，他一把把练习本扯了过来，说：“你他妈不会也脑子进水了吧？这什么玩意，练习本？也准备收拾东西转到三班来了？”
　　被抢了东西，林燚也没有生气，他只是挠了挠脑袋，犹豫道：“那什么，江曳，我跟你说件事呗。”
　　江曳：“？”

　　“就……”林燚搓了搓手，有些紧张，“咱们今天中午去的那个网吧，你还记得吧？”
　　江曳点了点头。
　　“前面看台的服务员是个女生，你注意到没？”林燚问。
　　江曳有些疑惑地看他：“没注意。”
　　“哦……”
　　林燚低下头，说：“她和我说她有个弟弟在咱们学校读书，还问了我的成绩，不过我没敢和她说，你也知道的，我那破烂成绩——”
　　“说重点。”江曳直接打断。

　　“我对她一见钟情了。”林燚说完，视死如归地闭上了眼睛。
　　江曳“哦”了一声，走到床铺坐下。
　　林燚：“你就……这个反应？”
　　“不然你还想要什么反应？”江曳反问：“你每个月都至少得来这么一出，习惯了。”
　　“滚蛋。”
　　林燚踹了一下床脚，不自在道：“这次不一样，曳哥，我这次好像……真的栽了。”
　　江曳说：“你的一见钟情和三分钟热度我还能分不清吗？积点德，没事别老祸祸人小姑娘。”

　　林燚一呛，他摆了摆手，说：“不和你扯这个了，时间会证明我的真心的。”
　　他问：“不过，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那个学霸同桌姓戎对吧？”
　　“姓戎？”江曳想了想，说：“你说戎靳？那就一呆——”

　　“您可打住吧。”
　　林燚又踹了一下床脚，恨铁不成钢道：“人说不定就是我未来小舅子呢！”
　　“那个女生说她也姓戎，咱们学校，我听说过这个姓的就你同桌一个，你改天帮我问问？”
　　半天，见江曳不说话，他又补充道：“曳哥，咱俩兄弟一场，你可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你未来弟媳跑了啊。”

　　“滚蛋。”江曳笑骂，他站起身，走过去拍了拍林燚的肩膀，刚要开口，就看到了桌边的盒子。
　　“巧克力？”他拿了起来，问，“你买的？”
　　“……”
　　看到里面的东西后，江曳的手一抖，直接就甩地上了。
　　“这他妈的是避孕套？”
　　他抓起林燚的衣领：“你傻逼吗你，未成年？不能负责任的话，那就别乱祸害人家小姑娘的清白懂吗？”

　　林燚皱了皱眉头，把衣服上的手拍掉，又把地上的盒子捡起来拍了拍，当作宝贝一样的亲了一下：“什么避孕套？不会说话就别说了行吗。”
　　他说：“这可是我和她的定情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