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清二白》卜难

1、烧饼月亮

　　“呜～呜呜……呜呜”

　　将近十一点，周一清原本已经睡着了，却被门外孩子的哭声吵醒

　　“那孩子，好像在逃跑……”他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粗糙的男声伴（一轻一重的脚步声透过不怎么隔音的墙壁进入他的耳朵：“你今天再跑一步试一下，我非得打死你不可！”

　　孩子逃跑的声音渐渐远了，周一清在心里挣扎了好久，还是决定出门看看。因为不敢打开门轴有些生锈的铁门，怕吵醒熟睡的爸妈，他只好从连接厨房和客厅的一堵窄窄的围墙那里翻出去。所幸围墙并不算高，他又灵活，没费多大劲就翻出去了。

　　周一清翻下围墙走了几步路就隐约看到一团身影缩在后面那户人家堆得柴垛里。拐弯处就是一条通往街上的大马路，他估计那个追着小孩跑的人往那边去了。周一清走近一看，看见躲在柴垛后的小孩还顺手把盖在柴垛上以免下雨打湿木柴的塑料编织袋往自己头顶拉。周一清心想：这小孩还挺聪明。

　　周一清蹲下来看着那小孩，用手指戳了戳他头上的塑料编织袋说：“快出来吧，那个人走远了，你别怕。这里面又脏又湿的，待着多不舒服啊。”

　　小孩全身抖了两下偏过头去不看周一清，轻轻地说：“我不出去，我要在这里睡觉。”

　　“你确定你要在这里睡觉？你知不知道柴垛里面藏了什么？里面全是小虫子，等你睡着了，他们就从你的耳朵里，鼻子里钻到你肚子里去吸你的血，咬你的肠子……”周一清为了烘托气氛还特意压低了声音，扯着嗓子像个老巫婆一样吓唬已经缩成一团的小孩。

　　“真的吗？”小孩颤抖着声音问。

　　“我没事大半夜不睡觉跑过来就为了骗你吗？”

　　小孩真的就慢慢从柴垛里钻出来，周一清把他带到一闪一闪的路灯下才看清小孩的样子。细胳膊细腿瘦瘦的，但是脸上却带着宝宝肉，圆乎乎的，两个眼睛又大又圆还闪着光，睫毛上沾着泪滴一副委屈又可怜的样子看着周一清。周一清不免有点心软，本来他翻围墙出来就是为了看看这小孩怎么样了，想着自己能帮一点是一点，现在小孩这模样让他更加心生怜悯。

　　周一清放柔了语气问小孩：“你叫什么名字啊？刚那个追着你打的人是谁？他为什么打你？”
　　“我叫张二狗，那个人是我爹，因为我多吃了半碗饭惹他生气了……”小孩软软糯糯的回答到。周一清被震惊到了，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父亲，就因为这种不值一提的事追着孩子打。
　　“那你就一直躲着他？”周一清气极了声音不自觉的大了一些，把小孩吓的一愣。
　　“可是如果被爹抓到了他会打的更厉害，还会怪我为什么跑的慢了被他抓住……”
　　“这不是变态吗？！”周一清嘀咕着，抓起小孩的手跟他说：“今天晚上你肯定是回不去了，回去也是挨打又要再跑出来，吃的半碗饭都给跑消化了。你和哥哥回家好不好？”
　　小孩一听有地方可以去不用再东躲西藏的淋雨立马就开心的答应了也不管周一清是不是坏人。

　　周一清带着小孩往家里走，两个人站在围墙下面面相觑，小孩小心翼翼的问周一清：“哥哥，这是你家吗？”
　　“废话，不是我家难道是你家吗”周一清不明白这小孩脑子里哪来的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
　　“那为什么我们不走大门而是要翻围墙啊？”小孩晃了晃两个人牵着的手天真的看着周一清问到。周一清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今天晚上是特殊情况，别管那么多了，你会不会翻围墙？”
　　“我会！”小孩特得意的说。
　　“不是吧！你多大啊会翻围墙？不学好！”周一清说着拍了拍小孩的头。
　　“我练出来的呗，以前爹老是把我关在厨房里，我就会从厨房那个高高的烂掉一半的窗户那里爬出来。嗯…这个和翻围墙应该差不多吧……”
　　周一清不说话沉默的把小孩举上了墙头，让他在上面等着，自己则是轻松的翻了过去又把小孩抱下来。

　　惊蛰刚过，接连下了好几天雨，虽然这会儿雨不大，细细的飘着，但是周一清和小孩的头还有肩膀都湿透了，脸上也沾了细密的雨珠。周一清拿出干净的衣服让小孩换上，完了又用干毛巾给他擦头发。原本小孩的头发就挺长的，淋了雨以后就湿哒哒粘在额头上，现在周一清给他胡乱擦了一通又支楞了起来。周一清看着小孩这个样子笑了笑把毛巾罩在自己头上开口问小孩：“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可是哥哥我不是告诉你了吗？”

　　“是吗？我不记得了，你再说一遍呗！”

　　“那好吧，哥哥你可得记住了，我叫张二狗！”小孩认真的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确定你叫二狗，是我想的那个二狗吗？”周一清捂住自己的嘴不想吵醒爸妈，可是还是有笑声漏出来，肩膀还笑得一颤一颤的。

　　小孩不明所以的看着周一清，又问他：“哥哥，我的名字这么好笑吗？这是我爹给我取得。”

　　“你写下你的名字给我看看”说着周一清拿起书桌上的纸和笔递给小孩，“你爸怎么会想着给你取这个名字呢！”

　　小孩看着递过来的纸和笔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哥哥，我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笑声戛然而止，周一清轻轻的问小孩：“你多大了？这么简单的字都不会写？还没上学吗？你爸也没教过你？”

　　“我七岁了，我爹说我现在还太小，住校的话什么都不会，他让我长大一点再去上学。而且他天天要出去忙，没时间管我……”小孩说着说着就没了声儿。周一清看着小孩绞着手指抿着嘴低头不说话的模样也没敢告诉小孩说他爸是骗他的，这么大的孩子又聪明，自己多多少少也猜得到一些。周一清给小孩穿的都是自己穿不下的衣服，他现在在长个子，那些衣服小孩穿着也大了很多，一件长袖卫衣穿在小孩身上活像个唱戏的。周一清说了句睡觉吧就没了声音，他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儿说：“小狗，你睡着了？”

　　小孩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说着：“马上就睡着了～”

　　“我跟你商量个事呗，你爸是做什么的？白天他在家吗？”

　　“他说他是开车接送人的，我爹很少回家的。”

　　“那就更好了，以后我教你写字直到你上学好不好？”周一清可不想看到这小孩那个奇奇怪怪的爹，自然是能不碰面就不碰面。

　　“真的吗？谢谢哥哥！”小孩开心在床上扑腾了乡下，周一清拍了拍小孩单薄的背说：“好了，小狗快睡吧，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家。”

　　王莲菊做好早饭去叫儿子起床吃饭，一开门就看见还一个小孩也在自己儿子被窝里…

　　“周振国！！！”王莲菊冲着在门口打太极的人大喊：“你儿子诱拐儿童了！你还不管管！”

　　“急什么，健康最重要，让我打完这套太极先……”周振国话还没说完就被王莲菊扯进了周一清房间里。

　　其实说不震惊是假的，周振国冲进去一把把周一清扯起来。周一清早就醒了，不过被窝里暖乎乎的他还不想起。可是他爸一把他来扯起来就开始在他腿上甩巴掌，一通操作比他妈做饭还猛烈，他都被搞懵了。这么大的动静就算是睡得再死也会被吵醒，小孩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说：“哥哥，你们在干什么，好吵啊。”

　　“周一清，你给我从实招来，这小孩哪来的？你胆子大了啊，都知道拐小孩了！”王莲菊看着周振国在巴掌教育，她在旁边观战的同时还不忘对周一清进行思想教育，希望双重教育能够让儿子迷途知返，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诱拐小孩？搞什么啊，妈，我这叫热于助人！”周一清在床上蹦哒来蹦哒去的躲避他爸无情而又比父爱还沉重的攻击一边和他妈比嗓门“小狗，你帮哥哥说句公道话啊！你忍心看着哥哥被打成猪头吗？”

　　在张二狗来来回回的解释声中，这场闹剧落下帷幕。尽管如此，周一清还是遭受了剧烈的打击。自此在根正苗红乐于助人的周一清同学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所以儿子你真的是去帮这个小孩的？”王莲菊还是很难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做出这种事，“所以你大半夜不睡真的是闲的啊！”

　　“可是如果我没把小狗带回家，他昨天晚上就要露宿街头了，他这么小，我…………”在一旁抿着茶的周振国接过了话：“好了，孩子有善心也是好事，但是别人的家事我们还是少插手的好。我们也不过是刚搬过来的，对这边也不熟，待会儿吃完了饭你就把这孩子领回家，不然人家父母该着急了。”

　　张二狗乖极了，坐在椅子上吃着饭没发出一点声响，吃完饭也是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等着周一清。周一清才刚吃半碗饭就看见小孩放下了碗筷，他不由得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想着这小孩饭量还挺小。吃完饭以后周一清也不急着带张二狗走，而是做到张二狗身边消食。临出发前他还窜到冰箱前拿了两瓶奶，走进厨房对着洗洗刷刷的王莲菊说了句：“妈，我送小狗回家了啊。”

　　“你怎么老是叫别人小狗小狗的，这么白净一小孩，被你叫的多难听啊！”

　　“好好好，我换个叫法行了吧！”周一清小声嘀咕着“小狗不好吗？听着多亲切啊~”

　　王莲菊用眼刀剜了下周一清的背影说到“没什么事就早点回来，别东钻西跑的！”

　　周一清牵着张二狗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应了一句知道了。

　　周一清看着出了门后张二狗的背脊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笑着告诉他：“小狗，以后在我家不用这么紧张的。”

　　“哥哥，我没有名字的……”张二狗轻轻的说。

　　“可是你不是说你叫张二狗吗？”

　　“这是我爹他不想取名字，又觉得这名字念的顺口，随便叫的，我没有真正的名字……”张二狗说着就把脖子缩了起来。

　　“啊……这样啊……”

　　周一清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小狗能宽慰他幼小的心灵，又听见他说“哥哥，你帮我取个名字好不好？好听一点的那种……”周一清低下头去看到小狗扑闪着眼睛奶兮兮的盯着自己，他顿时觉得有个小一些的弟弟也不是坏事就欣然答应了。

　　“我想想啊……你叫张二狗，我叫周一清，一清二白……你叫二白好吗？张二白，虽然不是特别好听，起码比二狗好……”

　　“周一清，张二白，我喜欢这个名字，谢谢一清哥哥！”

　　张二白为自己有新名字的是开心了一路，他家其实离得也不远，不过要转七七八八的弯而已。周一清看着在前面自己蹦哒的张二白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说：“一清哥哥，前面就是我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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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粗粗糙糙，毛病要挑
至于封面，我加油搞(?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