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成名之路》想当兽医

11、戛然而止

　　两位解说以及国人观众的激动心情，一直延续到100米决赛将要进行才有所缓解。
　　排在六道的万启第五个出场，如同此前预赛的出场方式一样。
　　只见其他选手都是小跑着进入赛道，神采飞扬地与现场以及镜头前的观众打招呼。
　　而万启依然长衣长裤面无表情的走向跑道，后面出场的选手，跑也不是走也不是，最后只好尴尬地从她身边小跑路过。
　　万启不慌不忙地走到自己的位置，步伐显得少许沉重，想来是刚刚的接力比赛对她的状态造成了一定影响。
　　说到刚才的比赛，获胜的万启依旧延续其在游泳队夺冠后的表现。
　　急速奔跑过后的她，没有在赛道上慢跑以缓解紧张的肌肉，没有披着国旗接受现场观众的欢呼，仍是被等在一旁的盛队医快速带离现场，徒留三位队友在赛场上应对采访。
　　场上7位黑人女选手还在做着最后的准备动作，镜头划过，是灿烂又自信的笑容。
　　但是镜头更长滞留的，当然是万启这位超新星。
　　刚刚比过赛的她，没有做更多的准备活动，直到预备提示音响起，总共就两个姿势。
　　一是横着劈叉，头枕在左腿上发呆。
　　二是竖着劈叉，头枕在右腿上发呆。
　　持续关注万启的人，很容易发现她似乎总是将自己圈在一个奇妙的氛围里，与周围显得那样的格格不入。
　　【Said】
　　所有人都弓着身体，脚踩起跑器，蓄势待发。
　　而万启浑身上下散发的根本不是专注的魅力，反而像是不得不做的应付动作。
　　果然，发令枪响，所有人如同猎豹一样窜了出去，只有她明显慢了半拍，仿佛抖了一下，最后一个离开起点。
　　结果呢，当然没问题！
　　后来居上是她的一贯做派，三五秒瞬间就追了上来，力压所有黑人女选手，一骑绝尘开始遥遥领先。
　　9秒57！
　　没有再次打破黑人男选手创下的记录，却依然足以让女选手望其项背，即便是药物时代成就的辉煌，仍旧被她狠狠踩于脚下。
　　2020年8月2日，万启夺得50米冠军，再破世界纪录！
　　2020年8月2日，万启带领中国队站上女子4×100米的最高领奖台！
　　西京奥运会游泳分项结束，万启个人获得18金，8破世界记录！
　　奇迹！万启夺得三级跳远冠军，打破世界纪录，个人累计金牌21枚！
　　飞人！万启再夺100米栏桂冠，再破世界纪录，个人累计金牌22枚！
　　震惊！万启打破跳远世界记录，成绩超男子！累计金牌23枚！
　　万启再次获得800米冠军，累计金牌24枚！
　　万启再次获得200米冠军，累计金牌25枚！
　　万启再获400米栏冠军，破世，累计金牌26枚！
　　万启 3000米障碍摘冠，累计金牌27枚！
　　万启撑杆跳，冠军，破世，累金28枚！
　　万启 400米，冠军，累金29枚！
　　万启 1500米，冠军，累金30枚！
　　万启跳高，破世，累金31枚！
　　自打进入八月，万启就从水下登陆，开始“血洗”整个田径赛场，身体力行地诠释什么叫“更高、更快、更强”！
　　她不单是国人的骄傲，更成为亚洲乃至世界人民的超级偶像，另世界为之疯狂。
　　全世界的媒体都在争相报道、推测，她到底会参加多少场比赛，到底要拿多少块金牌，到底要打造多少非人的记录。
　　一时间整个奥运赛场群星暗淡，只余一轮骄阳散发万丈光芒。
　　“女神”、“天才”、“全能王”、“天女”、“王者”、“超女”、“超人”、“飞人”、“万神”等等人们不吝赞美，为她起着各种封号。
　　2020年8月9日，西京奥运会的最后一天。上午九点半，万启乔装坐在女排铜牌争夺赛的赛场上。
　　“怎么不坐下面，这里人太多了。”盛医师皱着眉头问道。
　　两人站在正对赛场的二层观众席上，感受着主场观众的热情。
　　比赛还没有开始，万启朝两步开外的小男孩笑了一下，成功获得一个鬼脸，才侧头回答。
　　“座位在中间，进出不方便。我就来看看这樱花国还能怎么玩赖，看一会儿就走，下午不还比赛呢。”
　　这是万启参加西京奥运会以来，第一次脱离自己的赛场，有时间以观众的身份观赏比赛。
　　可惜，绝大多数的项目都已经比完，上午具有可看性的赛事也就只剩这一场。
　　盛医师被万启的话逗得一乐，心中也颇为赞同，要让他这资深球迷预测一下谁能夺得铜牌，他都不好预测。
　　塞尔维亚对阵樱花，有点基础的从前几场比赛都能看出谁更有实力。
　　可是，樱花队此前两场的意外获胜也真叫人大跌眼镜，所以这比赛结果还真不好说。
　　只有半个围栏高的小男孩儿，许是对万启的墨镜比较感兴趣，在父母腿部和钢铁围栏共同构成的“栅栏”里，蛄蛄蛹蛹不时朝她看来。
　　万启眼角扫到了小男孩的动作，却是没有再互动，反而看了一眼他的父母，和盛医师闲聊起来。
　　“我听说樱花国为了改变自己的基因，自古便有借zhong的行为。”
　　盛医师也早就注意到了侧面那对夫妻，丈夫是个热情兴奋的黑人小伙儿，妻子是个活泼可爱的日本女性，两人正挥舞着国旗，拿手机不停拍着照片。
　　没从对方语气中听出褒贬，盛医师也就中规中矩地回了句，
　　“从基因角度来看，混血儿确实具备优势。”
　　“呵呵，杂交品种么……”
　　盛医师咂摸了一下她的意味，仍旧没感受出褒贬，便也不再在这个话题上转悠，专心做好一个陪客。
　　现场呐喊声四起，哨响，比赛开始。
　　两侧靠在围栏上的观众，不少都回到了前排的座位上。万启再次回头，确定两人站着的位置正对过道，并不会阻挡后面观众的视线后，朝斜后方坐到父亲腿上的小男孩再次一笑，没等对方做完鬼脸赶忙就转回头来观战。
　　13:12
　　开局十分激烈，双方你来我往比分紧咬。
　　嘀——哨声响起，裁判将手举向樱方。
　　“过网击球了！”万启喊道。
　　樱花队再追一分，双方暂时打平，现场的欢呼声淹没了万启愤愤不平的声音。
　　不过，紧靠在她身旁的盛医师还是听见了。没看到裁判判罚，也没注意到到底是谁先碰到的球，他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有点不确定地道：
　　“这么远你也能看清？”
　　此时的万启已经摘下了遮挡大半张脸的老式□□镜，侧脸挑眉道，
　　“那是，我眼神好着呢！”
　　哟呵，这傲娇的语气！难得见她如此放松地和自己开玩笑，一直对万启心疼不已地盛医师赶紧顺着话接道，
　　“是是是，裁判肯定又吹黑哨了！”
　　两人用汉语对话，现场又喧嚣，也不怕热情的樱花国观众听到，便开始吐槽起本届奥运裁判的各种“骚操作”。
　　嘀----一声哨响，23:24。
　　已到赛点，樱花国只需再得一分，就能拿下第一局。
　　但现场却从巨大的欢呼声中逐渐变得安静下来，显得躁动不安、蠢蠢欲动。
　　因为塞尔维亚对判罚提出了异议，认为己方的球并没有过界，而是压线，得分的应该是己方。
　　现场开始慢镜头回放，画面里那个球确实没有压线，但在万启看来，那排球的垂直投影应该是压在线上的。
　　对排球规则不十分了解的她，不确定这种情况到底算不算攻击方得分，但她想，就本场比赛而言，肯定是阻拦方获胜！
　　果然，裁判组判樱花国得分有效。
　　现场瞬间又沸腾开来，樱花国观众仿佛己方队员已经拿到冠军那样激动，开始兴奋地嚎叫庆祝。
　　万启撇撇嘴，扯扯盛医师的衣服，示意自己要走。
　　她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还不如回去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兴许下午能早点完成比赛，还可以过来见证中国姑娘夺冠呢。
　　转身正要离开，却看见不远处的那一对儿夫妻不知何时又冲到了护栏前，丈夫两手托着儿子上下舞动着庆祝得分，妻子穿着高跟鞋上蹿下跳地挥旗呐喊。
　　那是怎样的一双高跟鞋啊，足足有10厘米以上！
　　万启已经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多次，内心无比艳羡，怎奈没钱时买不起，买得起时脚太大！
　　心里暗暗发誓赛后赚了钱，一定要多多定制漂亮又合脚的高跟鞋，穿它个过瘾！
　　从哪边下去呢？东面近一些，但得从激动的三口之家身后绕过，再远点还有一架支在地上的摄影机，地上满是各种电线。
　　西面远一些，过道上的人倒是不相上下，可没有孩子，也没有昂贵设备。
　　还是走远点那面吧。
　　心中做了决定的万启，示意转过身的盛医师朝后走。她最后瞄了一眼那性感的细高跟，不好——
　　只见那鞋跟太细了！踩在上面的双脚，上下跳动时没能保持住平衡，落地后两个前脚掌抬起，小腿向后倾斜……
　　万启有种不好的预感，眼里的世界似乎都慢了下来。
　　她看见那位娇妻没有站稳，向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慌乱间下意识的拉住老公的胳膊。
　　她看见那位激动中的丈夫，被妻子猛然一拉，左手兀地松开1秒，脱离了正被举到半空中的儿子。
　　她看见原本还在兴奋的哇哇大叫的小男孩儿，突然惊慌失措地张牙舞爪，却使得自己加速离开了父亲的右手，向下摔去……
　　“小心——”
　　“万启——”
　　万启的声音饱含关心、急切。
　　盛医师的却更加复杂。仅仅两个字，情绪从不解到困惑到震惊到撕心裂肺，顺着万启的动作层层递进。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盛医师眼睁睁看着前面的万启，一脚猛蹬在身后的栏杆，向斜后方的台阶窜去。
　　又一脚猛踹向台阶，身子陡然折转腾空跃上围栏。
　　再一脚狠狠踏在栏杆上，身体如同利箭般窜向台下。
　　“啊——”
　　父母的惊叫声响起！
　　“哇——”
　　全场的惊呼声炸裂！！
　　盛医师紧紧攥着还在微微颤动的栏杆，大脑一片空白，徒留视线追随着那道弧线渐渐坠落。
　　噗通。
　　他好似听到一声巨响，身体也随之震动。
　　突如其来的掉落，打断了樱花国的发球。现场的球员和裁判一样，被吓得怔愣。
　　全场惊呼过后，只余一对父母本能地喊着儿子的名字，凄厉的惨叫，称得场馆愈发安静。
　　一架摄像机捕捉到了飞在半空中的人影，经验十足的导播瞬间将其投放到现场的大屏幕上，留下了惊心动魄随后被称为人间至美的一幕。
　　大屏幕上一道人影骤然坠落在场地边缘，随后在地面上滚了几滚。
　　人影停下后，仰面朝上，缓缓滑落的双臂露出一颗小小的脑袋。
　　镜头拍不到小孩子的正脸，但那一抽一抽不停颤抖的身体，泄露出主人的恐惧不安。
　　怎么呆愣愣地也不哭出声？还在害怕吗？忘了尖叫？极度惊惧不释放出来对身体可不好。
　　擎着头的万启，看着近在咫尺的小男孩那双不断被泪水冲刷的晶莹双眼，下意识地亲了上去，随即展开一抹微笑。
　　然后，重重向地板砸去。
　　咕咚——
　　被后脑着地的声音震醒的小男孩儿，终于哇得哭出声来，而万启的眼神却愈加涣散。
　　呈现在大屏幕上得那张脸庞，让人倍感熟悉，总觉好像在哪见过？
　　忽然，某位中国观众灵光闪现，不敢置信地大喊出声——
　　“万启！”
　　在全场恍然地惊呼中，先一步反应过来的医护人员已经围了上来,作势就要将她抬走。
　　“ちよつと…ちよつと待つてて……”
　　万启费尽全身仅存的力气，努力地制止医护人员将她抬上担架。
　　她在等，等一个人，人不到即便再想晕倒也不可以！
　　“万启！哈啊……万启！”
　　盛医师终于跑到场中，拨开人群冲到了担架旁，立马搭上万启的脉搏，观察她的面色。
　　“别害怕，我在。”
　　见她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盛医师先安慰了一句，才将耳朵小心翼翼地凑近她的嘴边。
　　提完要求的万启已是气若游丝，可却迟迟等不到回答。她面上现出祈求，执着地不肯昏迷。
　　盛医师无奈地叹口气，只好摸摸她的头顶保证：
　　“放心，一切有我。安心地睡一觉，醒来我们就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