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琉音

2、彼岸

　　难道还没死吗？

　　清楚的记得子弹穿透了心脏，为什么还会活着？

　　这里是那里，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眼前陌生的地方，使宫崎耀司面无表情，冷漠清寒的眼眸隐含疑惑，全身紧绷，警惕的看着四周，不着痕迹的打量着。

　　幽静空旷的山谷中，芳草萋萋，丛丛翠竹随风摇曳，无数桃、樱、梨树，竞相绽放，如霞似锦，娇艳欲滴。一汪清澈见底的湖水从旁潺潺流过，鱼虾在其中惬意嬉戏，湖面上朵朵莲花绽放，清雅莲香，幽幽淡淡，似有似无……

　　看着恬静淡雅的景致，宫崎耀司一直紧绷疲累的心终于略有缓和，心底涌上从未有过的安宁平和。

　　“你来了，耀司。”

　　清雅淡然的嗓音传来，警醒了沉醉中的宫崎耀司，犀利冷酷的眼眸直直扫向声音的来处，瞬间瞪大眼睛，一脸的惊诧莫名，心底涌上一股奇异的熟悉亲切之感。

　　只见眼前人柳眉凤目，琼鼻红唇，五官精致，肤白赛雪，高挑纤细，竟和宫崎耀司一模一样，只是周身没有他那种冰冷彻骨的寒气，丝丝缕缕柔和的光芒映衬得少年温润如玉，气质如兰。

　　“耀司还没认出我来吗？”少年缓步走进，深邃幽深的黑眸星光闪烁。

　　“你是……”听到那熟悉的语气，宫崎耀司犹豫的开口，“是你吗？”

　　轻缓点头，少年眼含温柔怜惜，“嗯，是我。”

　　“彼岸……”

　　深深凝视着眼前这个自小就出现在自己梦中，温柔安抚自己伤痕累累的身心，却一直无缘得见的少年，宫崎耀司如万载寒潭般冰寒冷漠的黑眸中波涛汹涌，隐含激动。走进将面前的少年抱进自己怀中，疲惫的埋首在他颈间。

　　“耀司”

　　回抱住他又见清瘦的身躯，彼岸叹息般的呢喃着他的名字，温润的眼眸隐含担忧不安，“耀司，你怎么会来这里？你不该来的，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这是哪儿，彼岸为什么会在这里？”收敛眉宇间的绝望悲凄，宫崎耀司关心的看着眼前的人。

　　“这里是你的意识海。”

　　“意识海？”

　　“只有进入深度昏迷，才有可能进入意识海中，耀司你是不是受了很重的伤？”伸手抓住耀司的手臂，彼岸紧张担忧的看着他。

　　再次忆起那无望痛苦的感情，耀司浑身轻颤，如同黑耀石般纯粹幽深的眼眸染上悲凄绝望，手无意识的抚上左胸，试图缓解那撕心裂肺的疼痛。

　　看到眼前脆弱苍白仿佛要消散般的耀司，彼岸将他揽进自己怀中，无声的安慰着，温润柔和的眼眸闪过一丝厉芒，淡淡的血色自眼底晕染开来。

　　“彼岸，为什么你会在我的意识海里？”半晌，勉强抛开心底的伤痛，耀司凝眸看向他，这样的相逢不知为何让他心底很是不安。

　　看到耀司的不解，彼岸拉住他坐在葱郁的草坪上，整理了一下思绪，才缓缓开口：“耀司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和你长得一样，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其实彼岸就是耀司，耀司却不是彼岸，仅此而已。”

　　“你是我，我不是你吗？为什么？”按下心底隐约的不祥猜测，耀司直接问出心底的疑惑，他相信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了解自己的少年定会为他释疑解惑。

　　“耀司知道有的人是有双重人格的，就像东邦里的安凯臣那样。”

　　“难道……！”

　　在听到东邦时，耀司浑身一僵，深沉的悲哀和忧郁弥散身周，可是彼岸隐含深意的话语，却让他暂时抛却那让人窒息的痛苦忧伤，震惊的看着眼前温润清雅的少年。

　　“嗯，我就是耀司的第二人格，是这样没错。”彼岸清浅一笑，如同那湖畔出盛开的白莲般，淡雅幽静，浑身不染纤尘。

　　“第二人格？”

　　“其实也不全是，本来我应该是已死的人了，不过不知怎么就莫名出现在了这里，那时耀司才刚出生不久，也就是说我不单单是耀司的第二人格，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未经主人同意而非法入侵的外来移民哦！”彼岸对着耀司眨眨眼，略带俏皮的表情试图缓解他沉重的心情。

　　如果是这样的话，彼岸，难道你就是在这里生活了近20年吗？

　　在这个虚无的意识海里度过了18个春秋吗？

　　彼岸，为什么还可以笑得如此温柔淡然？

　　痛苦的看着眼前温润的少年，耀司只觉得胸中阵阵闷痛，如同钝器在心口不住划拉般，让人浑身轻颤却只能默默忍受。

　　“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耀司，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只是一个人而已，很安静平和的日子，而且可以看到耀司，感觉到耀司在做什么，夜里还可以进入到耀司的梦里，这不是很好的事吗？”

　　彼岸淡雅轻笑，眼眸满是恬淡祥和，丝毫没有常年孤寂一人应有的孤僻，“其实我还要感谢耀司，为我提供了这样一个安宁幽静的地方，没有外人的打搅，真是很好呢。”

　　伸手指着四周，彼岸一脸的欣喜眷恋，“瞧，这里的景致多好，樱花漫天，桃花争艳，翠竹声声，潺潺流水，简直是世外桃源，根本就是很好的地方，不是吗？”

　　静静注视着周围如梦幻仙境般的景致，耀司心底逐渐平静下来，嘴角不禁勾起淡淡的弧度，“彼岸，我在这里陪你可好？”

　　猛然看着如此提议的耀司，彼岸微不可查的皱紧眉头，之后轻笑出声，“嗯，耀司在这里陪我一阵也好。”

　　意识海里没有四季，樱花终年绽放，桃花常年不衰，更有无数玫瑰、百合、熏衣草竞相绽放，为这里平添一份梦幻之感。

　　眼前在一株开的正艳的白梅前站立着一个身材清瘦的少年，陶醉的轻嗅那清冷的梅香，嘴角勾起淡淡喜悦。扭头看向身后那冷峻淡漠的少年，不断招手，“耀司，耀司，瞧，这株金钱绿萼开的多好，很香呢。”

　　走进彼岸身边，耀司目光柔和，不再是一贯的面无表情，让人望而生畏。

　　看着眉宇间略微褪去了忧伤沉郁之色的耀司，彼岸唇角微勾，“这梅花凌寒飘香，傲然霜雪，耀司喜欢吗？”

　　不明他意的耀司，扭头看向眼含深意的少年，“彼岸？”

　　“耀司的生辰是腊月吧，这梅花也是严冬绽放的，我希望你如同这株白梅般，不畏酷寒，铁骨冰心，迎雪挺立。”深深凝视着身着总环绕着抹不去的忧伤的耀司，温润柔和的眼中流露出期望。

　　没有回答他的话，耀司放眼望去这大片梅林，黑眸沉寂入水，却透着让人心碎的悲哀绝望。

　　彼岸，你是希望我不要放弃吗？

　　这几个月里，你虽什么也没问，但是定是猜到了吧。

　　我真的是累了，这样的生活实在太令我感到疲惫痛苦，我不想再背负这样沉重绝望的感情活下去。

　　可是我不知道没有了这样的感情，没有了忍，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想要放弃这段无望的感情，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当子弹穿过心脏时，我认为也许就这样解脱也不错。

　　但是在看到你之后，我再次迷茫了。

　　彼岸，如果我死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你也将不再存在？我不能这么自私，彼岸，在你默默陪伴了我近20年后，我不能让你和我一起灭亡，也舍不得。

　　我，该怎么办？彼岸……

　　“耀司，耀司，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回过神来，耀司眼底闪过一抹坚定，无声看向略显担忧的彼岸。

　　“耀司，你来这里已经半年了，再不出去的话，身体可还会受不了的。”彼岸温和浅笑，浓密纤长的睫毛遮去了他眼底的担忧和不舍。

　　“彼岸”

　　伸手揽住彼岸，耀司深埋进他的脖颈间，低喃轻唤他的名字，眼底闪过决绝和不舍，低头吻住他微张的红唇。

　　感觉到耀司奇怪的表情和动作，彼岸心底略有不安，在看到那深邃眼眸的决绝时，一贯温和淡定的美眸涌上慌张和绝望，挣扎着要脱离他的禁锢。

　　耀司，不要，为什么，你执意要这么做，难道你的生命中只有伊藤忍吗？

　　彼岸，抱歉，我真的不想再去面对了，我实在太累了……

　　彼岸，我把身体交给你，出去看看吧！

　　耀司，住手，住手……

　　彼岸，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轻易付出自己的感情，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彼岸，以后不要去管伊藤忍，不要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彼岸，我的半身，不要去在意，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太累了……

　　耀司，我不允许，不允许！

　　伴随着两人明灭不定的身影，四周清幽的景致迅速崩裂，如同破碎的镜像般，片片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暗和让人窒息的绝望。

　　记忆融合，两个身影逐渐交融，不分彼此，在黑暗中隐现出一个和之前类似的少年，安静闭目，似是陷入沉睡之中。

　　黑暗没有一丝光芒的地方，只有少年身上幽幽散发着浅淡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