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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太子出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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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一些事,皇帝自然没有什么兴致了,早早的便遣众人散了去。
太子才走出承欢殿,便见常穆棱早已等在了门口,见到太子,常穆棱连忙快步走去道:“怎么说?”
太子点点头道:“成了”
“还是你做先锋?”
“不然呢?”
太子的反问虽然面无表情,但常穆棱知道这句话里有多少辛酸,作为皇嗣继承者,平日里不受待见就罢了,偏偏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皇帝也是毫不在意的,他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季淳风见他这般,倒有些不自在了,他的朋友很少,能留在身边的也只有常穆棱和卓识(字尔行)了,他知他这是在怜他惜他,可是他现在却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于是微微笑道:“你倒有时间担心我,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我?”
“是啊,父皇说此次平叛,人手我自己选,所以我已经选了你做参谋了,你回去收拾东西,再好好吃一顿吧,毕竟前路如何,我可保不了你”
常穆棱一怔,随即笑道:“那便谢殿下提携了,如此危险的事倒不忘了我”说罢又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只是他心里却莫名的踏实,他知道太子从来都不是有勇无谋之人,跟着他,他很放心。
“承恩哥哥”两人正说着,却见袂舞公主朝他们缓缓走来,此时她已经换上了正常的裙子,白色交领裙,外罩浅粉色纱裙,倾城的容貌与端正的仪态,让她显得更加优雅大气,像极了黑夜中的白月光,连见惯了美人的常穆棱此时都无法移开视线。
季淳风见他走近,悄悄往旁边挪开一步距离,道:“哦,是袂儿啊,方才你在殿中为我说情,在此多谢了”
“承恩哥哥,你为何要做先锋,可知作为先锋无异于羊入虎口,稍有不测,怕有性命之虞”
“国难当头,这是我作为太子应当承担的责任”
“什么太子,平日里可是将你作为太子了,需要有人牺牲了便将你推了出去”
“袂儿,注意言辞”
“你知道我从小只要是为了你,便是什么都不顾的,如若不然,我立刻书信给父亲,叫他派兵半路与你会合”
“不必,私自调兵那是死罪,袂儿绝顶聪明,决不能犯傻”
“为你犯傻又如何”此时袂舞已是离季淳风十分近,季淳风见状,连忙又退了两步,与她拉开距离。
“承恩哥哥,你为何一直将我拒之门外,我对你的心思若不是瞎子,便没有看不出的,今日你前途未卜,我不求其他,只问你一句心意,你可愿如实相告”卿袂舞见他举动,终是无法再保持端正之态。
季淳风微微叹了口气,卿袂舞是何等人物,骄傲优秀,除了他和季杬楣,不知是多少人的心中所想,如今为他已这般失态,他绝不能再没个决断了,于是换了一副冷漠模样道:“请袂舞公主自重,本宫的心意相信只要眼睛不瞎也都看得出来,本宫一直视公主为姊妹,敬重爱护,但绝无男女之情,此事到此为止,以后也请公主不要再提”
卿袂舞没想到他会这般说,从小到大还没人会以这样的口吻对自己说话,本想大声斥责,却忍住了,眼睛红红,却仍要装作端正姿态道:“若是顾虑皇上,承恩哥哥大可不必,袂舞对承恩哥哥从来无所求,不过一颗真心而已”
“此事与旁人无关,方才本宫已经说得明白,不早了,公主早些歇息吧”季淳风眉间此刻已经冷若冰霜,然后拉起常穆棱便转身离开,不再与卿袂舞多言。
“你就算要拒绝,也不必如此伤人吧”常穆棱一边被拉着走,一边念道。
季淳风并未搭话,常穆棱又道:“公主对你一片痴心,日月可鉴,我都有些感动了,人家不过就要你一个心意而已,哪有那么难”
季淳风仍是拉他疾行,并不说话,常穆棱又道:“像公主这般才貌,怕是没有男人会不动心吧,若是有,怕那人也是有什么隐疾,承恩,你不会是断袖吧”
季淳风像是终于受不了他的絮絮叨叨,然后停下来,逼近他道:“要不你试试?”
常穆棱一愣,看到他那有些意味不明的暧昧神色,配上他好看的眼睛,又看看他拉着自己的手,忙不迭的甩开,然后战战兢兢的道:“不必了,时候不早了,我也回去收拾东西了,要不该拖你后腿了”说着快步跑开,只留下原地一脸笑意的季淳风。
“折胶”宫,位于皇宫最偏僻的角落,是有名的冷宫,取自“折胶堕指”的极为寒冷之意,这里一片灰瓦白墙,枯藤老树,房屋也破败而毫无生气,原本这里还有两个守卫,夜深人静,也不知跑去哪里偷懒了。
季淳风径自推门进去,院落里漆黑一片极为安静,里面最中间的那间房尚且亮着灯,季淳风望见,连忙快步推门而入,屋子里昏黄的灯光将他的面容度上一层暖色,他略微有些苍白的面容也在此刻变得柔和了许多。
“承恩来了”哪堂前的妇人看着季淳风道,她大概三十上下,此刻眼角已经有了细纹,虽衣衫不算华丽,但好歹庄重,她面容清丽,姿态端庄优雅,看得出是个极为讲究的人,这便是昭炎废后林染(字秋暝)。
承恩点点头,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去,然后拿起那杯早已准备好的茶一口喝了下去,他此刻极为放松,平日里严谨认真的模样大相径庭。
“还是母后泡的茶最为怡人”
林秋暝微微一笑道:“觉得不错多喝点,你许久也不来,我早就帮你包了一盒,一会儿记得拿”
“承恩今儿哪也不去,就宿在母后宫中”
“这可是冷宫,你是太子,自然去你的承恩宫,怎么能宿在这里,失了身份”
“母后这是嫌弃儿臣了,儿臣小时候日日都在母后在宫中,也不见母后赶我”
“这孩子,真是牙尖嘴利,怎么一点不随你母妃”
一提起生母素茴,季淳风面色一变,道:“我母妃就是不会为自己辩解,才被人欺负”语气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这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却仍是放不下,听我一句吧,不要憎恨你父皇,他只是把所有的好都给了厉贵妃而已”
“母后多虑了,除了我自己,我并不怪任何人,母妃蕙质兰心,人人称道,最后却落得个冷清收场,说来不过全都是为了我而已,当年因为我的事牵连那么多人,这些年,我虽步步为营,可终究能为他们做得太少”
“我儿切不可妄自菲薄,你的所作所为母后都看在眼里,母后以你为荣,你是有大胸怀和大智慧的人,相信未来定能成为一代明君”
季淳风闻言灿然一笑道:“母亲看儿子自然什么都好”
林秋暝见他笑容,一时有些失神,这笑容如此明亮干净,像及了当年的素茴,她第一次见素茴时,惊艳的不止是她的容貌,更是她那灿若星河的笑容,给人一种及近温暖的感觉,那时候她觉得她的冷宫都变得不再寒冷了,所以从此以后,她为主,素茴为仆,主仆相互扶持,相互照顾,也因为素茴待人极好,所有的下人都愿与她亲近,渐渐的她的折胶宫变得热闹起来,素茴母子感念她收留之恩,可只有她自己知道,素茴在的那几年,当是她进宫以后最快乐的几年了吧。
“对了,这是你先前说要的东西”林秋暝说着拿出一个不大的布袋子。
季淳风接过拆开来,里面是一个册子,他摊开来看了看,然后满意的收起,道:“就是这个,谢母后”
“你我何须言谢,我如今身在冷宫,不能护你周全,你须得时时注意分寸才是”
“母后放心,我自会谋而后动,不会失了分寸,这东西拿来不过想去浔谷做些事情”
“你要去浔谷?可是那里又发生了些什么”
“不过是些流寇动乱而已,母后放心,父皇只是让我去看看,我想着既是去了,就在那里做些有意义的事再回来”
林秋暝见他说得轻松,但是知道绝不是他说的只是去看看,但也不想拆穿他,便道:“罢了,如今你已经长大了,要做什么便去做吧,只记得母后在这里等着你回来这一件便好”林秋暝说着竟有些红了眼眶。
“嗯”
林秋暝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似的,起身去了寝殿,不一会便出来了,然后手里拿着一个锦盒,递给季淳风道:“这是你母妃当年给我的,我想可能和你母妃的身世有关,你母妃虽从未对她的身世提过只言片语,但她出自浔谷,又与旁人不同,我想你此次前去,或许可以查探一番”
季淳风微微愣了愣神,然后伸手去拿锦盒,却是怎么也控制不住颤抖的手,他知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他今夜前来冷宫,或许最大的收获不是那本册子,应是这个锦盒。
季淳风打定主意,便向林秋暝辞行道:“时间不早了,儿臣便不再叨扰,儿臣就此拜别,待儿臣凯旋之时再来看望您”
“去吧”
林秋暝望着季淳风离开的背影,深深的叹了口气,这孩子终于长大了,前面是康庄大道或是无底深渊,便也只有拭目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