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ABO）》未央七

10、阿尔法校史

　　秦舒音接到戚赫辰返回指挥星的指令，无视陆华清幽怨到要去找戚赫辰打架的眼神，匆匆收拾好东西赶回了“黑豹号”。

　　老远就看到充当驾驶员的青年蹲在战舰下方的角落里，叼着烟一脸沮丧。

　　“你蹲这儿干吗？”秦舒音踢了踢他。

　　青年像是见到亲人般，眼泪汪汪的样子吓了秦舒音一跳：“这是怎么了？”

　　“副团，”他压着声音指了指战舰内舱，“团长好可怕。”说着还情真意切地哆嗦了一下：“上次老子被塞维一个分队围攻的时候都没这么害怕过。”

　　“……你跟谁老子呢，”秦舒音一脚踹过去，“滚去开战舰，准备走了。”

　　看着青年抖抖索索滚回了驾驶舱，秦舒音刚迈步进到内舱，就被戚赫辰的状态惊了一跳。

　　男人仰躺在狭小的战舰空间内，周身精神力隐隐波动，形成一层几乎肉眼可见的气旋，海洋味的信息素也强势散发在空气中，有种海啸欲来的低沉，稍微走近都会感到一阵心悸。

　　秦舒音见过这样的戚赫辰，实际上，尽管戚赫辰是个全才，但他最早是以对塞维人的暴虐和凶名在军团内站稳脚跟的。

　　每次交战结束，戚赫辰都会沉浸在精神力磅礴的杀意中，亲自去扫清塞维的所有漏网之鱼，秦舒音常常觉得他在精神力失控的边缘，但好在戚赫辰能够及时将自己从地狱门口拉回来。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叫景淮的人。

　　秦舒音恍惚了一下，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她在安全距离边坐下，问道：“跟景淮有关？”

　　戚赫辰动了一下，拿开挡在眼前的手臂，秦舒音被他猩红的双眼和眼底的青黑吓了一跳，直觉事情比想象中更加棘手。

　　“不是他，”她听到戚赫辰嗫嚅着，“不完全是。”

　　秦舒音不解：“什么不完全是？”

　　对面的男人茫然望着她：“克隆体……科技部研发成功了克隆体。”

　　秦舒音没听明白，但戚赫辰将头转向了窗外，不再说话。

　　秦舒音想起她和戚赫辰的相识。

　　那是震惊星系的比哈星偷袭事件整整一年后，她还在第一军校读书，某次放假听说陆华清和陆安南临时从战场回了艾塔，就兴冲冲跑去了陆华清家里。

　　她在陆家的花园里见到独自躺在草地上的青年，那时戚赫辰的面容还带着些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青涩，但已经有了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狠戾气场。

　　秦舒音被强大的气息吸引，以为他是陆安南的部下，尝试着靠近的时候才发现青年的周身缓缓浮动着一层精神力的气旋，若是她稍微冒失一点儿，就会被暴虐的精神力绞伤。

　　她的动静惊动了晒太阳的青年，青年眼里带着最锋锐的刀刃，只一眼就让秦舒音从头冷到脚，仿佛被死神禁锢。

　　还是出来迎接她的陆华清解救了她，交谈中她才知道，那就是一年前比哈星偷袭事件中阿尔法军事学院的唯一幸存者，刚刚结束为期一年的审查和心理辅导，被陆安南和陆华清从审查厅里捞出来。

　　不知是出于同情还是好奇，秦舒音在最初的忌惮之后开始慢慢接触戚赫辰，青年刚刚经历过人生最艰难的时期，正是心理极度扭曲的时候，陆华清和陆安南都没能把他从黑暗里带出来，却偏偏对秦舒音格外耐心。

　　后来戚赫辰告诉她，她长得有点像自己的omega。都是墨黑柔亮的头发，比正常人偏白的肤色，表情冷冷淡淡。

　　“但你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人。”戚赫辰说，景淮表面看着冷漠但私下里有点呆有点可爱，特别怕麻烦，但是对认定的事情又特别执着努力。他描述景淮精致漂亮的容貌，像黑曜星般的眼眸，描述他的信息素味道非常特别，像淬了冰的夏夜栀子，他说景淮的能力不输给任何一个alpha。

　　秦舒音暗暗好奇，真的有这么好的omega吗。

　　“那他人呢？”秦舒音问道，刚问完就意识到自己犯了蠢，因为戚赫辰脸上温柔的笑意在瞬间冷却，凝成了眼底化不开的绝望与仇恨。

　　“他死了。”戚赫辰说，“我亲眼看着他死在我的面前。”

　　这次初遇之后，直到两年后毕业时的军团招新，秦舒音才再次见到已经凶名在外的戚赫辰。

　　那时的戚赫辰已经彻底成熟起来，脸上永远是面具似的慵懒笑容，说话做事漫不经心。

　　她本来已经被发小陆华清预定去第四军团，只是当戚赫辰认出她笑着问“哟，是你啊，要不要来第七军团”的时候，默默地将申请表交到了他手里。

　　她以为两年的战争生活让他变得释怀，然而没有，他只是将真实的自己死死按进心底，只有在面对塞维时才展露出来。

　　气象局那位大佬似乎心情好转，在谢锦年离开艾塔的前一天，终于将天气调整成了大晴天，星网上猜测雨水会持续上一个月的下注者一片哀嚎，跑到气象局账号下留言投诉。

　　艾塔气象局对此做了回应：“生活总是出其不意。”

　　谢锦年在终端上接收到这条热榜推送时觉得很有道理，甚至以路人身份点了个赞。

　　与这条热榜一同推送过来的，还有科技部长季明焱宣布克隆体技术将应用到战争中的消息。

　　谢锦年的视线在上面停留了几秒，然后点了下去。

　　直播从终端上投屏到面前，季明焱温润的声音从屏幕里传来。

　　他穿着科技部的工作服坐在采访间的沙发上，通身混杂着身居高位的威严和omega特有的柔和，非常具有说服力。

　　“克隆研究的成功是星系科技的又一次飞跃，”季明焱面带微笑，他面对镜头时身体微微前倾，眼睛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真诚，“和塞维的全面战争已经持续了13年，整个星系发展受到了巨大打击，最痛心的就是我们在战争中失去了家园、亲人、挚爱，失去了千千万万的同胞。星系alpha人口凋零，beta和omega们……尤其是omega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痛苦。启用alpha克隆体加入战争，能最大限度地减少损失，我们经不起更多优秀青年人的牺牲了。”

　　桌子对面的主持人问道：“可是克隆体并非原主，战争过后他们又该何处何从？”

　　季明焱认真道：“他们可以像正常人那样生活，只是陌生或熟悉的区别罢了。我想，没人会排斥这些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英雄。”

　　主持人俨然并不那么容易被说服：“科技部披露的技术文件上显示，克隆体没有记忆，因为‘生长’时间短信息素可能存在缺陷，也不确定是否有生育后代的能力——简而言之，他们是‘残次品’，我相信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克隆技术的漏洞是否对alpha克隆体们非常不公平？”

　　季明焱耸了耸肩，少见地收起了笑容：“实际上，‘不公平’这个词从来不会被用在alpha身上。想想被军校拒之门外的beta和omega，想想被剥夺堕胎权利、天生体弱被圈养在虚假的和平里、只能依附于alpha生活的omega们……命运对他们才是‘不公平’。”

　　说着他调整了下姿势，眼神直视进每一个镜头前的观众眼睛：“克隆体现在没有记忆，以后总会有的；克隆体信息素缺陷可能不受omega信息素影响，你们知道有多少omega做梦都想摆脱alpha信息素的强制吸引吗？至于生育后代的能力……如果他们愿意的话，可以来科技部做性别转换成omega，不愁没有生育能力。”

　　他充满讽刺的语气让主持人皱紧了眉头，尖锐地质问他：“季部长是o权主义者吗？”

　　季明焱短促地笑了一声，双手交叠托住下巴，又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模样：“我是个omega，我只是在用科技改善omega……和人类的命运。”

　　简短的访谈在星网上掀起轩然大波，谢锦年看着那些各持己见的争吵，心中一片平静。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相信季澜的话，但是他发现接受这一切居然如此容易。

　　无论他是不是那个叫景淮的人的克隆体，他都是谢锦年，一个区别于任何人的独立个体。

　　这就是事实，他想，希望戚赫辰也能认清。

　　不过这也让谢锦年开始关注自己的生活，他从星网订购了自己的“银狐号”战舰和机甲的模型摆放在客厅里，又将卧室的四壁调整成辽远的行星运行3D画面，还让管家机器人订购了一批花种，好好打理一下自己光秃秃的花园。

　　“主人想要种什么花？”管家操着冷冰冰的电子音问道。

　　听到他的声音，谢锦年想到了什么，打开管家的拟人态设置页面，皱着眉在一堆“御姐alpha”、“霸总alpha”、“软萌omega”的选项中选了最接近自己副官林冉的“温柔腹黑Beta”，然后点击“确定”。

　　管家立马模拟出谢锦年熟悉的温和声线：“主人，您好。”

　　谢锦年皱了下眉，说道：“叫我团长吧。”

　　“好的，团长。”

　　“嗯。”满意地点了点头，刚要走开，就听到管家无奈的声音：“团长，您还没告诉我要种什么花？”

　　谢锦年哪里懂花：“你决定就好。”

　　其他地方都有了点儿名为“谢锦年”的特色，他又去了楼上的书房。书房里倒是没什么可以改动的，他只能在空白的笔记本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将本子放到显眼的地方，昭示着这个书房是有主的。

　　然后又思考着把满墙的书换掉一些，一本一本扫过去，取下了一些自己绝不会翻开的，比如《Omega孕期护理》之类的。

　　抱了满怀正准备喊管家来丢掉，突然角落里一本大部头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本书被放置在书柜最角落，非常厚重，书脊上印着《阿尔法军事学院校史！史上最全》，出版年份是星历4739年，距今已经七年。

　　吸引谢锦年注意的是，这本书书脊的边缘有轻微的磨损，显然是曾有人看过这本书。

　　难道自己失忆前曾看过这本书？

　　他放下怀中的一摞书，取下那本校史，果然书的封面侧边有淡淡的折痕，里面也有翻动的痕迹。

　　检查了一番，书中没有任何书签或是笔记，好像只是单纯的翻看而已。

　　他又仔细检查了一遍书柜，没再发现别的被翻动过的书，视线又落回了校史上。沉思了一下，把它放到了随身行李中。

---

作者有话要说：　　作为亲妈，我还是心疼戚赫辰的emmm但是该虐还是要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