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也亮》各自其数

2、回家

　　医生推着林嘉出来了。
　　乜烨听到声响，朝着手术室的门口走去。
　　乜烨看着病床上的女人，心微微泛着疼。林嘉的脸是稍微有点血色的白，在一头黑色直发的衬托下，更是泛着令人心碎的病态。柳叶眉皱在一起，杏眼瞌上了，鼻子一动一动的，微弱的呼吸，微微泛白的唇紧抿着，可以看见干涸的血迹。
　　瞧着瞧着，乜烨的心是细细密密的疼，甚至抑制住了呼吸。
　　跟着病床进了病房，医生又嘱咐了一堆。乜烨一一记着，然后难得态度极好地送医生出去。

　　等何荆缴好费用回来，就看见坐在病房外，双手交叉放在腿上，弯着腰，头埋在双臂之中的乜烨。明明依旧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但却散发着无法抑制的颓废。
　　何荆上前，恭敬道：“总裁，林小姐的医药费已经缴好了。”
　　乜烨闻声，直起身子，抬起头来，瞬间看不见一丝狼狈，声音是一如既往地清冷：“何秘书，你先回去吧。明天我在嘉嘉病房里办公，记得把文件送来。”
　　“好的，总裁。”何荆双手交握放在两腿间，鞠了一躬，就退下了。
　　乜烨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两腿之间，脑海中是林嘉惨白的小脸。许是因为烦躁，便起身走向天台，步履匆匆地，满是急躁。
　　清朗的月色下，有一名男子长身玉立，被他脱掉的黑色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栏杆上。白色衬衫的最上面两颗扣子被解开了，双腿交叉靠在矮墙上，旁边是散落一地的烟头。

　　快入春的夜晚，天空有着零零散散的星。
　　不过，今日的月亮明朗得很，便瞥不见多少星光。
　　安黎雸从医院走出来的时候，因为微微有些失血过多，身体止不住的发寒。抬手扶了扶有些发晕的脑袋。止不住的眩晕感侵袭而来，安黎雸慢慢地走到医院门口的柱子旁，抬手，头抵着手，手抵着柱子，另一只手有气无力地拎着自己的包。
　　莫约十几分钟后，安黎雸才适应了眩晕感，站直身体，盯着远处的车子，思索着怎么回去。
　　“安小姐。”何荆一出门，就看见安黎雸站在门口。

　　眼前的女人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套着一件银灰色女士西装外套，下身是一条配套的银灰色A型西装裤。脚踩一双纯黑色漆皮尖头高跟鞋。
　　冬末的夜晚里，有一阵阵凉风多情地抚起女人看着极柔顺的黑色波浪卷长发。
　　影影卓卓之中，何荆看见女人那张精致的脸。
　　一双丹凤眼，极其美艳勾人。一张涂着正红色的唇微微抿着，一双桂叶眉微微拧在一起，小脸鼓起。应该是有什么烦心事。

　　听见有人叫自己，安黎雸习惯性地勾起一抹职业性的假笑，转头看着何荆，声音里是礼貌性的疏远之意：“何先生。”
　　“安小姐刚刚献过血，应该不方便开车。不妨让我送您回去吧。”何荆清楚地看见安黎雸的表情变化，心下有些敬佩安黎雸的职业水平。
　　安黎雸想了片刻，便微微弯身，声音的语气不变：“那就麻烦何先生了。劳烦何先生引路。”
　　“请。”何荆伸出手摆出“邀请”的动作。

　　到了安黎雸居住的公寓区门口，安黎雸就下车了。
　　下车之前，安黎雸十分礼貌地对何荆道了一声“再次感谢”。
　　何荆则是很客气地回了一句“不用谢”。

　　走在回家的路上，安黎雸已经没有了刚献完血那种强烈的不适了。
　　悠悠的暖风吹在脸上，很舒服。微微抬头，一轮明朗的清月。
　　心情很不错，从嘴角一抹不自觉的笑就可以看出来。
　　只是明日应该怎么去上班呢？安黎雸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你还真是会挑时间啊！”对面很快就传来一道带着责备的男声，“我正画得起劲呢！”
　　“好啦，好啦，我错了还不行吗！”安黎雸立即讨好地开了口。
　　电话对面的许岙一挑眉，从画室里走了出去，声音有些欠揍，“看你认错态度不错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
　　“谢谢许公子的宽宏大量。”安黎雸忍不住朝空气翻了个白眼，有些咬牙切齿地开口，接着才慢悠悠地道出自己的目的，“明天早起来我家，送我去上班。”
　　“嗯？”许岙走到楼下，拿起酒柜上的红酒瓶，又随手拿了一个高脚杯，向桌子走去，“你是又搞砸了什么合作，要被我哥骂了？不应该啊，你的能力不是挺强的嘛。”
　　“我手上的合作至今就没砸过，好吗？”安黎雸一听许岙又在怀疑自己的能力，便不假思索地开了口。
　　“不是吧？我怎么好像记得有那么一次呢？”许岙倒出红酒，举起高脚杯，微微抿了一小口。
　　“不是说过很多遍了吗，那是乌龙。”安黎雸不厌其烦地开口，语气假装生气，“最后不是签到了吗？”
　　“行行行，乌龙乌龙！”许岙察觉到安黎雸的故作生气，语气柔了许些，轻声哄道，“我们的小黎雸这么棒，就没有她搞不定的事！”
　　“行了行了行了！”安黎雸打开房门，对着另一端刻意讨好的某人嗤之以鼻，“记得明天来接我。”
　　“OK！”许岙一口饮尽杯中的红酒，“不过，我记得，某人好像是有车的吧？”
　　“停在亚安医院了，没开回来。”安黎雸关上门，并嘱咐道，“没事少喝酒。挂了吧。”
　　“知道啦！”许岙挂了电话，“晚安。”

　　挂了电话后，许岙看了一眼手机，记下了此刻的时间。
　　许岙一直想着安黎雸说的“医院”两个字。
　　这小妮子不会又生什么病了吧，听着这变化多端的语气也不像啊，毕竟还有力气跟自己贫，究竟是怎么了，要去医院？又喝了一杯酒，许岙才回到卧室。

　　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充电，然后简单地洗了一下，安黎雸就躺在了床上。
　　一室的黑暗，安黎雸缩成一团。
　　右手死死地捂住胃。
　　拉过被子，蒙住了头。
　　右手加快速度摩擦了几下，生出了几许暖意。
　　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几秒后，安黎雸打开床头灯。
　　整个房间被倾斜而下的灯光洒亮。
　　安黎雸拉开抽屉，开了瓶矿泉水，喝了大半。
　　关灯，把自己重新蒙进黑暗中。
　　胃疼，终于不那么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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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已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