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动身前往繁星》狐狸盐

9、礼物

　　那句“晚上见”让曾言南牵挂了一下午，心里像塞了个刚出生的小鹿儿，蹦来蹦去的，但他面上也不显，他真的很想见到孙司明。
　　他不知道多久没有这种感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站在学校门口等孙司明快点来一样，很久很久没有的感觉了。
　　今天外面没有飘雪，尽管天也阴沉着，但也算一个好天气了，像是在迎接新年。
　　曾言南的心情也在刚刚那场谈话之后好得不得了了。
　　一杯薄荷水里漂浮着绿油油的薄荷，玻璃棒轻轻搅拌，再掺了一丝蜂蜜，清凉爽口的同时还能感受到一点儿甜。
　　亦或是用纤细的毛笔在墨纸上微微挑起一缕白。
　　“何朝还。”曾言南帅气得打了个响指，本来一脸麻木的何朝还立即瞬移到了他身边，“曾总，我在。”
　　“通知一下，今天年末，所有人可以提前半个小时下班，除了财务部门，不过多给他们每人拨三百元的加班奖金。”何朝还听完眼睛都亮了，暗自琢磨着什么事儿让老板心情好成这样，忙不迭地道了几声是准备转身就宣布好消息。
　　“等等，你通知完陪我去格兰那边选礼物。”何朝还还没高兴上半分钟就被一桶冷水浇了下来，谁不知道曾言南那个直男审美啊，除了自己的衣服搭配和商场抉择从来没有做过正确的审美选择。
　　例如，带孙司明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去看一片没啥看头的海。
　　反正何朝还后来像个老妈子一样送曾言南的车去保养的时候看着行车记录实在想不通仪表堂堂的曾总会有什么事开车去那片荒芜的海。
　　“知道了，曾总。”何朝还转身去通知的时候步伐都缓了，一看就是不高兴的，曾言南也没点穿，挑挑眉，同我买个礼物这么为难吗？

　　“这个怎么样？”曾言南拿起那一盒故宫系列口红，上面展示的每一个色号都让人无语，曾言南点了点那个叫“雅黛”的淡蓝色外壳的口红，“我觉得这个颜色挺好看的，很适合艾佳。”
　　“……”老板你真的不知道这个是女生口中的死亡芭比粉吗？何朝还麻木地看着那套包装古典的口红盒子，“我觉得艾小姐可能更适合这一套吧。”说着他拿起了旁边某著名强强联合出的口红套装。
　　那盒口红更偏向于砖红，牛血红，正宫红，姨妈红，只有一只是淡的看不出颜色的。
　　显然何朝还拿的那套好看多了，也挺符合艾佳平时不在曾言南面前的时候的穿着打扮，只有曾言南来的时候，她才会穿雪纺的蕾丝边小裙子。
　　曾言南啧了一声，讪讪地放下了手中的木盒子，转而接过何朝还举着那一盒，他瞟了一眼价格，三位数，“这个有点便宜了，会不太合适。”
　　何朝还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老板，这个不是看价格，而是看诚意，艾小姐……她只在你面前穿那些乖巧系列的衣服，她平时都是朋克暗黑一点的风格啦，你送这套就表示你平时也有在关注她的，相信我一定没错的。”
　　曾言南略一思索，信了何朝还的鬼话，伸手拿了两盒放进购物车里，“老板，送口红一盒就够了……”何朝还理解不了有钱人的想法。
　　“还有送给石琳的。”曾言南在外人面前从来不叫石琳“琳妈”。
　　“……”何朝还看了一看某黛的护肤品价格，瘦长的手往那边一指，“石女士那个年龄可能更适合送护肤品的，而护肤品就是送越贵越好的。”
　　曾言南丢下购物车往那边走，何朝还连忙拿出一盒口红放回原处，摇摇头推着购物车追上了老板。
　　他刚跟上曾言南，曾言南就已经在脸红的导购小姐的引领下到了结账台，何朝还看了看刷出来的价格，五位数，他咂了咂舌。
　　看样子又是随便问了个导购选了个价格好看的就完事了。
　　何朝还看着曾言南帅气地刷完卡，一帮导购小姐脸都红了，他提起包装好的礼盒就走了过来。
　　何朝还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其中一个导购小姐看着曾言南靠近他的时候脸红的更厉害。
　　嗯，他就知道他也挺帅的。

　　接下来就剩孙先生一个人的礼物了，如果不算秀姨的话。
　　曾言南这次选礼物特别认真，也没有询问何朝还的意见，很多店里他都看了看，每个他钟意的礼物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最后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放下了。
　　何朝还感叹道果然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待遇。
　　“言南？”曾言南两人刚刚路过一家装饰古朴的店外，就被一道沙哑的女声叫住了。
　　何朝还心惊，什么关系啊，叫曾总言南？
　　“耿韵？”谁知曾言南也转过身，看向那个店门口扔垃圾的女人，声音带了些疑惑。
　　“嗯，是我。”那女人一头茂盛的头，眉毛犀利而浓密，一双眼睛也有些欧洲人的深邃。“好久不见啊。”
　　“嗯，好久不见。”曾言南拍了拍一脸懵逼何朝还的肩，“这是我的高中同学，耿韵，这是我的助理，何朝还。”
　　耿韵挑眉，“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何朝还笑着点点头，“耿耿忠心，高情远韵。”
　　“你好。”两人同时说道，两只手短暂地握了一下。
　　曾言南在一旁哑然失笑，等他们对完诗词，才打断道，“耿韵，这么久没见，你怎么在这儿？”他记得高中毕业以后，耿韵就随他父母移民到了埃及那边。
　　谁都没有想到他们会移民到那个地方。
　　“回来结婚，顺便开了家店。”耿韵撩了撩肩上五颜六色拼接起来的围巾，左手中指上戴着一枚内镶钻的白金戒指。
　　曾言南两人道了声“恭喜”，看见了耿韵脸上那一丝苦笑，都不经意地又看向耿韵身后的那家店。
　　“这是我开的店。”耿韵领着二人走了进去，充斥着埃及风情，甚至放了两尊法老和王妃的雕像，熏香有些浓，显得更加神秘，天花板，墙壁和地板都是粗糙的木头，人走在上面还有一点空响。
　　店的名字是一串埃及语，何朝还用手机拍摄翻译了一下，系统自动翻译成的英语，“meet by chance”，曾言南看了一下结果，低声道，“随缘。”
　　这家店的名字叫“随缘”，多么诗情画意。
　　“你们是来买礼物的？”耿韵作为店的女主人，深邃的五官上似乎也弥漫了一丝神秘的色彩。她朝门口处购物车上一看就是化妆品的礼盒努了努嘴。“言南，这不可能是你买给女朋友的。”这句话后面没有加“吗”和“吧”，何朝还听出了语句中的笃定。
　　曾言南笑了笑，整张脸在店内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好看又妖艳，“耿韵，你还是这么了解我。”耿韵是高中时候班上第一个知道他和孙司明谈恋爱的，还是她自己看出来的。
　　耿韵风情万种地笑了笑，看得何朝还都有些晃神。
　　“挑给他的？”耿韵边说边走，走到墙角一个放着花纹繁多，镶了一层铜皮的木箱旁，曾言南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旁边的何朝还都呆了，但瞬间就明白了。
　　耿韵用腰间的铜钥匙捣鼓了一下那个硕大的铜锁，咔哒一声打开了，她费力地抬起了木箱的盖子，空气里瞬间弥漫了一股腐朽的木头，寺庙的焚香，浓重的熏香味。
　　曾言南和何朝还皱了皱眉，显然是有些不适应。
　　耿韵拿出了一个东西，是一串项链，很长，有些像女孩子总是用的毛衣链，但这条项链精致得多。
　　何朝还那双圆圆的眼睛滴溜溜地好奇地跟着耿韵的动作转来转去。
　　那项链像是有魔力，缠住了两人的视线，曾言南也紧紧地盯着那串项链。
　　她扔给曾言南，一双美丽的眸子看着曾言南端详那条项链。
　　黑色的麻绳，几缕缠得很紧，顶端交接处是一颗泛着蓝色的珍珠，项链两侧还穿着几颗不怎么明显的小木珠子。往下是一个小木人，雕刻得很精细，曾言南骤然间看到小木人，那张脸怎么看都像是他高中时候的脸，他诧异地看向耿韵，耿韵只是淡淡地一笑。小木人过于精细，有些栩栩如生，脑袋后面刻着一串埃及语。小木人旁边还有一颗蓝色的宝石，看样子是真的，在昏暗的环境下也亮得吓人，和一支羽毛，羽毛是红色的，有些脏了，但还是能看出来之前它有多美丽。
　　何朝还看着那串项链，有些傻眼，他帮曾言南买过很多奢侈品送人，从来没看到过和这串项链一样精致，神秘的物品。
　　那串项链太美了。
　　曾言南声音都有些颤抖，“它叫什么名字。”
　　耿韵坐在一把看起来年代久远的木椅上，右手撑在桌上支着下巴，声音懒懒散散，“它可是个古老的家伙啊，叫Osiris，奥西里斯。”
　　何朝还忙用手机搜索了一下，脸色瞬间变了，“死亡判官。”
　　“没错。”耿韵看着曾言南把项链攥得很紧，听了何朝还的话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不过，他在埃及还有一个意思，象征永恒之爱。你手里那串项链传说是他追求另一位女神时倾心做的礼物。”
　　“谢谢。”传说是被神留下的物品想必在埃及那边绝对卖的很贵，耿韵把它拿出来愿意给他看已经很不错了。
　　“谢什么啊，我看见它的时候，特别是那个小木人，瞬间就想到了你和他，就花钱买下来了啦。”她说的轻松，完全不像是花了七位数的样子。“给你了啊，有一个条件。”耿韵伸出了一根手指。
　　何朝还耳朵动了动，曾言南道，“说。”
　　“来参加我的婚礼。”耿韵转了转她中指上的戒指，“我和曹雪为。”
　　“曹雪为？”曾言南有些难以置信，“你居然是和他结婚？”曹雪为是他们高中时候的副班长，和孙司明关系也不错的，但是他的家庭背景有些涉黑，是班上其他有些人避之不及的。
　　“对。”
　　“好。”其实不管有没有这串项链，曾言南和她这次邂逅之后都是要去参加她的婚礼的，这相当于是个顺手人情。
　　“给我吧。”耿韵拿过那条项链，转身进了个没有开灯的小屋子，过了一会儿才出来，只见她手里拿了一块原木，表面很粗糙，中间被挖了一个小空间，那条项链被一块熏香的手帕包住放进了里面，上面还撒了一点木屑。“忘了说，orisis追求的那名女神掌管森林。她喜欢木头。”
　　曾言南接过那沉甸甸的原木，一股香味混杂着木头的味道铺面而来，他道了声谢把原木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购物车的小空间里。
　　何朝还在一旁好奇地盯着一对手工制作的不是那么精细的木偶娃娃，他有些想伸手碰一下。
　　耿韵沙哑的声音冷冷的，“那是巫毒娃娃。”
　　何朝还伸出去的爪子立马缩了回来，有些畏惧地看了看那对娃娃。
　　曾言南和耿韵交换了手机号码，郑重地道了声谢，拉着何朝还走远了，何朝还回头，看着远处那家叫“随缘”的店门口耿韵远远地注视着他们，眼神说不出的古怪。

　　去艾家的路上，曾言南坐在后座，实在是没忍住点开了孙司明的对话框，想了半天，发了个句号过去。
　　ZYN——。
　　Sun——？
　　ZYN——我给你们买了礼物。
　　Sun——……谢谢
　　ZYN——你的与众不同。
　　Sun那边没有回话了，曾言南想了想又发了条消息。
　　ZYN——太适合我们了。
　　Sun——一段语音
　　曾言南点开，是孙司明的声音，“是吗，我觉得我准备的礼物也很与众不同也很适合我……们。”
　　曾言南笑了起来，何朝还好奇地看了看他。

　　别墅里的孙司明左手右手的手指上缠了几根创口贴，手里捏着一个不怎么美观的晴天娃娃，用袜子做的，很实在，也很丑。孙司明笑得抖了起来，在床上一滚，谁都想不到总是面无表情的孙司明会笑成这样。
　　他们少年时代约会的日子总是在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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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啦，耿小姐不是坏人的那串项链以后也会有大用的，我取名字每次都是从诗词里面捞啦。这个方法很好用的，感兴趣的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