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事之前，情动以后》初心是新

16、十六、重要会面

　　梅丰德老师今年退休，弃了教鞭，抓起鸟笼棋子，总让他的心理有些别扭，不过退休的日子就是如此，以女儿梅华的话说，站一辈子的讲台让人瞅，也该每日出去溜达溜达瞅瞅别人了。

　　梅妈妈念叨了好几天，让梅爸爸打个电话给梅华周末回家吃饭，也叫上齐翘和江童，梅爸爸受不了唠叨，亲自给有家不归已久的闺女挂了电话，之后给干女儿齐翘也打了个电话。梅妈妈看着梅老师挂了电话，才心满意足地擦着桌子唠叨，“老梅，你说江童那孩子是不是长得有几分像阿翘？”

　　梅老师“嗯”了一声，“我出去下棋了。”慢悠悠地穿鞋，不接梅妈妈的话茬。

　　梅妈妈继续嘟囔，“我看阿翘有点谱，要不怎么那么倔地就把孩子接回来了呢？老梅，你说我们当初是不是做错了？我当时就说阿翘是糊涂了，才会让我们送走孩子的，你非要说支持她的选择。阿翘当时那么小，能选择什么？”

　　“是我错了，行不？”梅爸爸手已放到把手上，“你就不要一年复一年的重复了好吧？阿翘当初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只记得她恨那个孩子，她那样坚决，我们能怎么办？再说她还那么年轻，有权利选择自己新的生活。要是让她自己带着个孩子，这一辈子还不毁了？”

　　梅妈妈的话嘎然而止，梅爸爸开了门，慢吞吞地下楼。

　　“老梅，把手机装上，要不又忘记回家时间了。”

　　梅爸爸向街心花园慢慢走去，脑子里徘徊着初见齐翘的样子，那时候梅华将她带回家，她挺着七个月的肚子，眼神呆滞，浑身雨水，颤抖着连句话都不敢说，眼底的呆滞随着体温的恢复慢慢变成害怕，那种灵魂深处透出来的灰败和徘徊让梅爸爸很是心疼。

　　当老师多年，问题少年见过不少，却没见过齐翘那样的，除了自己的名字一问三摇头。曾经他们全家都以为她不过是面对陌生人的自我保护，但过了一段日子却发现，她的记忆失去的越来越多，而她终日除了呆坐什么也不干，眼神却越来越呆滞。她的崩溃只在边缘，偶尔睡梦中念叨最多的确是“我错了，错了！”，只是那个“错”到底是什么？最后还是梅华孩子气的举动救了她，要梅爸爸通过全市申报黑户口的机会帮齐翘办了新的身份证，强迫齐翘跟自己一起看书，甚至鼓励齐翘跟她一起参加高考。没想到，梅华这个想法的确用对了，她的脑子被学习占据后，慢慢恢复了一些活力。

　　在不久之后，她一反常态说了许多话，跪在梅爸爸和妈妈面前，要他们保证在孩子生下来后，一眼都不要她看，立即送进孤儿院。那是个荒唐的想法，可是梅爸爸他们却接受了。看着齐翘日渐生色的眼，梅爸爸和妈妈都觉得放弃过去是对她最好的选择，如果让齐翘依旧活在过去，她能撑得过去吗？她说她只记得自己要恨那个孩子，一度梅爸爸妈妈都揣测过那个孩子是带给齐翘痛苦的缘由，所有他们商量了很久，选择了本市最好的孤儿院，在孩子八个月早产后送到了那里。

　　之后的十年，梅爸梅妈一直将齐翘当女儿来养着的，齐翘也一日日的好起来，他们二老一时也觉得安慰。曾经他们也担心过齐翘是不是恢复了记忆，会去孤儿院接回那个孩子，直到那孩子被那对看似可靠的夫妻领养后，他们才松口气，认为齐翘彻底走出过去的阴影。

　　可今年事情却就突然有了改变，从齐翘辞职非要调进郊区那个小学开始，梅妈妈就开始唠叨。直到他们亲眼看见齐翘将江童带到梅家，两人才默契地闭嘴，毕竟他们不是齐翘的亲生父母，也不知道曾经在齐翘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她已经成年，除了选择性失忆其他精神都正常，不管她是记得还是误打误撞，她终于是找回了自己的儿子。至于今后的生活，自己选择吧。连亲生女儿梅华他们二老都无法掌握她哪天回家，何况是齐翘？

　　只是那段记忆，那些过去，梅爸爸早就定论，是一颗定时炸弹，总有一天会爆炸的。说不定今天就是爆炸的日子。梅爸爸坐在茶馆里，思忖着，自己该对那位自称是齐翘家人的先生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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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翘讨厌哭哭啼啼，可于延路的眼泪就跟小河似的，怎么都拦不住，齐翘不是脾气好的人，被于延路的眼泪和一帮老师的语言挤兑地直上火，就忍不住拍了胸脯：“就算我是金翔的救命恩人好了，我去求金玉清手下留情。”

　　于延路的泪水嘎然而止，比人工雨收得还快。齐翘却觉得有些后怕，对那个被称为本省最大最富有地产商的金先生，她的厌恶是骨子里的。而江念远的话更是让她惴惴不安。

　　难道老天突然开眼，非要自己认个富翁当爹？有钱人——

　　齐翘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嘴角渐显的冷笑。

　　于延路擦着脸上的泪痕，看着齐翘突然冰冷的眸子，不由打了个冷颤。

　　齐翘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闯进那个本市最高的大厦，出奇的顺当。当她随着秘书小姐的步伐走入那间宽大的办公室时，有些恍惚，依稀看见有个柔弱的女孩捧着一捧洁白的康乃馨站在这个办公室的一角，失望地看着大办公桌后那个英俊的男子笑容满面地迎向推门而入的大腹女子，她甚至清晰听见少女的尖叫，“爸爸，今天是妈妈忌日，你答应陪我去给她扫墓的。”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护着年轻女子坐下后，才皱眉为难地说：“阿翘，爸爸要陪你阿姨去医院复查，医生说你弟弟不太好……”

　　心口好疼，她仿若能体会到那女孩当时的锥心的绝望和痛苦。

　　“别哭，你怎么了？”金玉清掏出纸巾小心翼翼地递给齐翘，有些紧张地问。

　　齐翘被惊醒，脸上凉凉的，原来自己已泪流满面。她抬头看着那个身板依旧挺直的男人，两斑略白，却依旧成熟英俊，特别是那双深邃的眼睛，现在依旧能勾进一大堆的少女少妇。有钱，英俊的男人！

　　齐翘无所谓地擦掉脸上的眼泪，避开金玉清的手，直奔主题，她本想好了一堆的说辞，却突然一句都不想说了，“金先生，我是来替于延路老师谈判的，金翔的烫伤并未严重到毁容无法见人的份上，你开出那么多苛刻的条件，还有高昂的医药费要她赔偿，并要学校开除于老师，这都是不合理的。”

　　金玉清却说：“坐下说吧，我叫秘书倒水。”

　　“不用了。”齐翘拒绝的很干脆，她盯着金玉清的眼睛，突然笑了，她干脆在办公室转了一圈，“听说您最近要开董事会商讨兼并华富股份？”

　　金玉清脸色微变，“阿翘，你什么意思？”

　　齐翘耸耸肩，“我随口说说。我来不过受人之托，传几句话，现在话已经传完了，至于您要干什么，怎么报复于老师都跟我有什么关系？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是个喜欢复仇的人。”齐翘说完，对金玉清礼貌地告辞，“那金先生，我告辞了。”

　　金玉清没有阻止齐翘，而是盯着那扇重新紧闭的门，沉思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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