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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邂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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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夕阳殷红如血般,像层轻纱柔柔的盖住了人的眼睛。
“你能不能,先放我下来……”薛若彩见谢剑夕没有反应,又说了一遍。因为她被拉上马时是正对谢剑夕,以至于此刻他俩此刻的姿势极为暧昧。
谢剑夕没有马上接话,只是跳下马,走到掉落的巨石旁。弯腰,仔细观察那巨石。
“你在干什么?”薛若彩见他动作古怪,不解的问道。
“嘘……先别说话,上面有人。”谢剑夕似乎没有听见她说的话,只是警觉的看着山崖上面。
“你怎么知道上面有人?”薛若彩不解的问道。她见他如是说,便也跳下马来,走到他身边,抬头看向他看的位置。
“你看这岩石山,怪石嶙峋,质地坚硬,很难自然掉落如此巨大的石块。另外,我仔细查看了那石头的边缘,发现是人为切下的。这便是有人要故意谋害你。”谢剑夕缓缓解释道。
“那谋害我之人还在山上面?”薛若彩神情微变,一想到刚才自己死里逃生心不由的颤抖起来。
“当然,他的目的未达到,怎么会轻易离开。”谢剑夕神色凝重,继续说道。
“哼,竟敢加害本郡主,我要把他碎尸万段!”薛若彩柳眉一紧,美艳的脸上一副愤恨神色,恶狠狠地说道。
谢剑夕暗自苦笑,对这位喜怒无常,心情全写在脸上的郡主似是颇为无奈。
薛若彩转过头,望向谢剑夕。“你那是什么表情,哼,你是不相信本郡主的本事吗?”她瞧不得谢剑夕一副轻视她的样子,心中大为不爽。
谢剑夕顿时感到无比冤枉,脱口而出:“谁不相信你的本事了……”但心中好男不跟女斗的念头“蹦”的一下子蹿了出来,他便把后半句话吞在喉咙里。
“你明明一副瞧不起我的样子。”薛若彩听了谢剑夕的话心情稍好,但嘴上绝对不服软,接口说道。
“唉。”谢剑夕一声轻叹,闷闷的说不出话来。天下女子皆小人,这句哈如咒语般跳出他的脑袋,围绕他的脑袋,停止不休。
【贰】
风轻轻吹动谢剑夕的发丝,刘海调皮地在他额头一晃一晃。
“小径被那巨石给堵住了。”薛若彩瞧见谢剑夕怔怔地看着前方不知道不知道在想什么便开口想让他回过神来。
“我看见了。”谢剑夕缓缓开口,眼睛却不看向薛若彩,只是继续盯着巨石。
这巨石从高处落下,深深地卡在岩石之间。谢剑夕心想:别说把它击碎,就连挪动它半寸都已困难。适才因为薛若彩遇险,他便猜测这人是冲她而来。现如今这巨石挡他去路,那人便极有可能其实是冲他而来。
不会是薛志奇那老头,虎毒不食子,他再霸道也不敢拿他女儿性命开玩笑。会是谁呢?谁要当谢家山庄的敌对?要怎么搬动这巨石?谢剑夕心绪烦乱,眉头越皱越紧。
“你是不是在想怎么才能进到谷里去?这巨石可难对付呢。”薛若彩走到他面前,正对他说道,明眸里有丝丝狡黠交加些许得意。
“嗯,没错,我的确在想这个。”她的话把谢剑夕从的注意力从巨石上吸引了过来。
“你倒是不笨。”谢剑夕继续说道。他开始对她另眼相看,想不到这娇生惯养的郡主除了任性蛮横之外还有些小聪明。
“搬动这石头,那还不简单嘛。”听见谢剑夕藏着讽刺味道的话她这次倒也没再反驳,只是抿嘴微微一笑。
说完,她举平她的右手,急急转动手腕。那玫瑰双鞭便似一条吐着信子的黑色蟒蛇快速地飞舞起来。突然,她的右手猛的向后一拽,那鞭身便又回到她手中,有灵性般乖顺地缠绕在她的手臂上,这一切仅在一瞬间。
做完这些功夫后,薛若彩抬起左手。在夕阳的余晖下,她的左手手腕处隐隐闪着亮光。定神一看,原来是一个系着红绳的金制小铃铛。
她轻轻摇了摇手,“叮铃……叮铃……叮铃……”那小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借着极佳的耳力,谢剑夕感觉到远处有一批人马开始骚动,在片刻的安静之后便是一阵有规则的马蹄声。竟然是一支军队!
若是其他商旅,动作绝不会如此一致似训练已久般。不消片刻,果然有一支军队出现在他的视野里。谢剑夕细细打量着这支军队,从人到马都装备精良,英气凌人。为首的更是高大威猛,英勇无双。他着一身戎装,方正脸,鹰钩鼻,眼光如炬。手握一支泛着月白色光芒的长戟。
“郡主,有何吩咐?”那为首的跳下马,大步迈进,走到薛若彩面前,低头,抱拳行礼。
谢剑夕见他不似一般士兵一样单膝下跪行礼便猜测他的地位绝对不低。果不其然,薛若彩接话道:“赵将军,又要麻烦你了。”她对这位赵将军倒是极为尊敬的。
“赵子科贱命全凭郡主差遣。”赵子科恭敬的站在一旁,回答道,声音洪亮如钟鸣。
薛若彩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道:“那就请赵将军带领你的手下讲那石头搬走,把路清出来。”她边说边用眼神示意赵子科。
“是,末将遵命!”赵子科用眼神的余光瞥了瞥那巨石,依旧大声回答道。
“嗯。”薛若彩露出微笑,再次点头。她把头微侧,顺便丢给谢剑夕一个挑衅的眼神。
【叁】
阳光渐渐隐在山之后,一片祥和之色亦缓缓褪去,露出黑暗的本质来。天上偶尔有几只飞鸟掠过,落下几声孤鸣。
“上。”赵子科手一挥,简短地对身后的士兵下达命令。“是,将军。”那些士兵在指令下纷纷下马,整齐地向那巨石进军。
这时谢剑夕才发现,这区区五十人的队伍,却个个人高马大,精神气爽,步伐稳健。而他们手中拿着的兵器却大不相同: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镗、棍、槊、棒、拐、流星,十八舨武器,样样俱全。
他们每个都身怀绝技,为人中翘楚,却都甘愿屈身在赵子科手下,这赵将军可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谢剑夕禁不住多看了赵子科几眼,只见他黝黑粗壮的手青筋暴露,紧紧的握着那一丈有余的长戟。那长戟泛着幽冷的光芒,几乎要把人的魂魄吸进去似的。“降龙金戟”,四个潇洒俊逸的字赫然镌刻其上。
“‘降龙金戟’,这四个字也够霸气。”谢剑夕心想。“咦?又一个铃铛。”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瞧见赵子科的左手腕处亦有一个系着红线的金制小铃铛,仔细一看,那小铃铛竟然和薛若彩的一模一样。
“我手上的这只和郡主的那只是一对,合称‘鸳鸯铃’。它们在百里之内能感应对方所在。若是晃动其中一只,另一只也会不用摇动自己响起来。”赵子科见谢剑夕看着自己手腕处的铃铛便解释道。
“哦?小小铃铛竟有这般能耐?”不待谢剑夕说完,便见它微微振动,和身后某处的一声音同时传来。
谢剑夕转身,原来是薛若彩听见他们的对话,见谢剑夕有不相信之意便摇动手腕以证明这小小的神奇铃铛。
“这个‘鸳鸯铃’结构精妙,功能特殊,乃是鲁班后人鲁能所造。别看它们小,却真是价值连城呢!”薛若彩稍后说道。
“想不到这小小铃铛还大有来头。”谢剑夕见薛若彩一副神气满满的样子,酸溜溜的笑说道。
“那是当然的喽。”薛若彩也不反驳,头一歪,斜眼看他,得意洋洋的说。
“郡主何时回府?”正当他们谈论激烈的时候赵子科粗声打断。
“嗯?”对于赵子科突如其来的问题薛若彩愣住了。“不急。难得离开南王府,我还想在外头多逛些时候。”薛若彩边说边看了看谢剑夕。
“郡主金枝玉叶,江湖上人蛇混杂,万一又个三长两短,叫我如何向王爷交待。”赵子科说出心中顾虑,说话间也看了看谢剑夕。
“我才没那么金贵呢。要是谁敢动本公主一根手指头,我定饶不了他!”薛若彩顿时显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随手大力的挥动下手中的鞭子。这次她没回避,直愣愣的看着谢剑夕。
“末将只是为郡主着想,江湖之人都居心叵测。”赵子科回话道,顺着薛若彩的目光,他也直愣愣的看着谢剑夕。
【肆】
这个木头疙瘩,怎么不说你会保护我,怎么说,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夫君啊。薛若彩看着谢剑夕,心里这般想着,越想她的脸越红。
“哼!”薛若彩不能把心中的埋怨说出口,只能撒气般的叹气,转过脸,不再看谢剑夕。
她又怎么了,真是奇怪的女人?谢剑夕莫名其妙的看着表情变化多端的薛若彩,琢磨着她的心思。
两个不同心思的人僵持着,顿时空气显得凝重起来。
“报告将军,那石头实在太大了,属下便准备用火药将其炸开。未免郡主和将军受到碎石袭击,树下恳请郡主和将军退到百尺之外。”僵持的局面顿时被打破,三人同时看向说话之人。
他普通士兵打扮,五官极其平常,脸型倒是极为好看。
“嗯,知道了。”赵子科轻轻点了点头,把视线落在薛若彩处。
薛若彩并未答话,只是姿势潇洒的跨上赵子科的坐骑,一挥鞭那马便向与巨石相反的方向奔去。
赵子科见状,一挥手,士兵们除了正在准备火药的都聚集到了他身后。
片刻功夫后。
火药威力果然不同凡响,不消一刻功夫,那常人动弹不得的巨石变成碎片,只留一空气的硝烟和浓重的火药味。
“谢过各位帮忙,我们就此拜别吧。”谢剑夕露出喜悦的笑容,他转身抱拳,与薛若彩一行人告别。
“什么,你又要逃走?”听见谢剑夕的话,薛若彩眉间一紧,着急的问道。
“我受家父之命,还有要事需处理。”谢剑夕见到薛若彩不安的神情忍不住解释道。“奇怪,我为什么要解释。”说完谢剑夕心想。
“我不答应,你不许走。要不然,要不然……”薛若彩话说到一半,俊俏的脸上又慢慢开始泛出红晕,模样甚是吸引人。
“要不然你就带我走。”薛若彩鼓起勇气,一口气把后半句话说完。
“别任性了。我此次行程危险,你还是回南王府安心当你的郡主吧。”谢剑夕无奈的看着薛若彩,不由自主的放柔语气。
“你这是在担心我吗?”薛若彩的脸从阴天顿时转为晴。“他说他这次行程危险才不带我去,难道是为了不让我冒险吗?”她越想越开心,不由问道。
“才不是。我是不想带着一个拖油瓶,到时候不仅连累我不能完成家父交待的事,甚至连累我的小命。”谢剑夕大声反驳道。他的脸颊印着两个红苹果,模样甚是好笑。
“该死,我竟然会觉得不好意思。”谢剑夕强打精神,却死不承认他心里确实存在担心薛若彩的成分。
“你说什么?本郡主武艺高强,怎么可能是拖油瓶。哼,有本郡主的一臂之力,你定能马上完成任务。”薛若彩一听谢剑夕把她说的这么一文不值,她的脸色又由晴转阴。
“总之,你如果要走,就必须得带上本郡主!”薛若彩重重抛下一句话,末了,她猛的一个跳跃,从赵子科的马跳上谢剑夕的马。
【伍】
“你!”谢剑夕看见薛若彩骑上了自己的马,气的鼻子嘴巴纠成一团。“你赶快给我下来!”谢剑夕又继续命令道。
“就不,偏不!没人敢命令本郡主。”薛若彩瞥见谢剑夕气急的神情,不禁乐起来。
“我再说一遍,你赶快给我下来!”谢剑夕已经到抓狂的边缘,咬牙切齿的说道。
“哼,你猜我会不会下来。”薛若彩露出小孩子性子,笑容狡黠。
“你不下来是吧,那好!”谢剑夕突然平静下来,问道。
“那好什么?”薛若彩对于谢剑突如其来的改变感到不适应,疑惑的问道。可还没等她问完,谢剑夕也一个跳跃飞上马,坐到薛若彩身后。
“驾!”谢剑夕双手绕过薛若彩的身子,拿起缰绳。那骏马一听到主人指令,立刻向前飞奔起来。
“你要干什么!”薛若彩花容失色,紧紧抓住马鬃。
“你不是说要跟着我吗,怎么?反悔了?”谢剑夕嘲笑着说道。
感受扑面而来专属异性的气息,薛若彩顿时又脸红起来,似一朵盛开的山茶花。“薛若彩啊薛若彩,你害羞个什么劲啊。”她在心里暗自为自己打气。
“走,走就走,谁怕谁!”薛若彩整顿了一下自己扭捏的小女儿心思,大声说道。
“呵。”谢剑夕没有再回答,微微一笑。“驾!”
周围的景物刚映入人的眼睛又马上退后消失,那些绿的白的颜色混在一起,辨不清是树还是路。
原本温和的风此刻显得凌厉起来,如刀割般划过她的眼睛,她的呼吸。
薛若彩的秀发迎风飞舞,又似两条墨黑色的缎带燃烧在稍纵即逝的混色中。
一阵晕眩过后,薛若彩的视野变得开阔起来。而眼前的景物越来越少,直到融在一片空旷白蒙蒙的雾气中。
“前面是悬崖啊!”薛若彩看着近在咫尺的悬崖,忍不住叫出声来。
“驾!”谢剑夕听到薛若彩的叫声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加快速度往前冲。
“你疯了吗!”薛若彩的小脸煞白,双眸露出恐惧之情,颤抖着叫到。
就在两人一马几乎要跳下悬崖的时候,谢剑夕猛的一拉缰绳,马蹄落到了距离悬崖不到半寸的地方,又是虚惊一场!
“你疯了吗?要干什么啊你!”薛若彩还没有从惊吓中缓过神来,依然大声责备道。说到底,她总归是娇生惯养的南王郡主,从小被泡在蜜糖里,又怎会遇见过一而再危及性命的祸事呢。即使她再有男孩子气概,骨子里她依旧是个小女子,较弱需要人怜惜。
“你不是要跟着我吗?跟着我就得有面对生死的胆量,我在试探你有没有这个胆量嘛。”谢剑夕看着薛若彩惊魂未定的样子,有股悔意从心底升腾,搅得他说话的底气也不足起来。
“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薛若彩原本凌厉斥责的语气顿时疲软下来,委屈的说道。说完,落下一颗晶莹的泪珠。
她哭了。
一场劫后余生却得不到安慰反而被笑话所以委屈的哭。
“哎呀,你怎么哭了。”看见薛若彩滚落的泪珠,谢剑夕惊慌失措,悔意中又开始夹杂自责。
“还不是因为你!”薛若彩美目一瞪,更多的泪水留下来。
“你别哭了,算了,这次算是我不对行么?”谢剑夕瞧见薛若彩不停息的泪水,想道歉又放不下面子,柔声劝慰道。
“刚才我好害怕啊。”薛若彩顾不得矜持,一头钻进谢剑夕的怀里。头靠着他的胸口,双手绕住他的脖子大声的抽泣起来。
谢剑夕整个身子一紧,及不自然的抱着她。犹豫半天,最终把手抬起,轻轻拍打她的背。
“对不起。”谢剑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