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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   “撕信?背叛?”我对着洗手间里的镜子,喃喃念道,试图将姗姗的话与段志海的话糅合到一起,以自己的理解慢慢勾勒出这件事情的真实面目。

      事情的经过也许是这样,我脑海里开始浮现出一幅幅画面,一些清晰,一些模糊,如同一部嫌疑剧,每到紧要关头,便停顿一下,留下细小的蛛丝马迹,然后按图索骥,一步步最终到达真相。

      邰杨光首先背着我,找到了简单。给钱的理由大致和段志海讲的差不多,因此简单欣然接受。

      段志海得知了这件事……段志海得知这件事情会怎么做?以他的性格,绝不会愿意接受这笔钱。他正常的作法应该是想个合理的说法,尽快地将钱还给邰杨光,又不至使简单和邰杨光难堪。

      可为什么,他没有还,反而决定打借条?

      也许和简单交代这件事情的方式有关。

      试想,如果我是简单,我会怎么跟段志海说这件事?我既然接受了这笔钱,自然心里面是开心的,嘴里也就会夸赞说这个妹夫是有心人,对妹妹真好之类的话。而如果我是段志海,妻子既然已经接受这笔钱了,而且还接受得很开心,我怎么好直接提反对意见,尤其妻子还病着,再说了,家里也的确需要钱……

      于是,出于种种考虑,段志海决定退一步。

      他经过一番考虑,决定以借款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情,他也认为简单应该会接受这个合理建议,就把写好的借条给简单看,并解释这样做的好处。

      他绝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那么恶劣的地步。他所了解的简单,我们所了解的简单,骨子里也有着相当的傲气,不应当是人穷志短的人,也不应当乐意受人恩惠。他当时一定胸有成竹,一定面露笑容,语气温和,循循善诱……

      可他大概没有想到,我也想不通,为什么简单会突然如姗姗所讲,生气地将信撕掉了,而且样子很可怕……这时他所面对的简单,一定像换了一个人,不再是他所了解的简单。但却是我所了解的另一个层面的简单!

      他以前没有见过简单的歇斯底里,而我见过。当初她确诊得了尿毒症,从医院回来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把门反锁,整整两天,不吃不喝,任谁叫都不理。后来还是爸爸撞开了门。房中的简单形容枯槁,可突然爆发出极恐怖的力量,将冲进去的我们一个个推开,一个人大哭大叫着跑了出去,说你们就让我死了吧你们就让我死了吧。爸爸跑过去拦腰抱住她,她竟然野蛮地将爸爸甩了开去,还狠狠地骂了一句给我滚开。现在想起当时的场景都觉得不寒而栗。或许只有这种状态的简单,才能让段志海也忍不住和她争吵。

      可导火线呢?十年前的导火线,是一场汹涌的恶疾,将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直接推到了生死边缘,任谁都会难以接受。那么,十年后的今天,又会是什么了不得的理由,让一个高傲的女人再次歇斯底里?

      背叛。这是我目前唯一拥有的一个关键词。可诚如姗姗所说,背叛是个多么严重又多么沉重的词语。段志海一直对简单那样好,那样忍让,那样照顾,没有确凿的证据,她怎么好意思那么说,又怎么好意思歇斯底里?!

      “给一个姓邰的人写了一封信”……姗姗的这句话突兀地在脑海里浮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我仿佛看到了冬天的雪花,放大了的雪花,本是一粒微小的浮尘,因着冷,被凝结成了冰晶核,吸引来周遭游荡的水汽,附着结晶,冰晶核便越来越大,长出了六片小小的羽翼。于是,我们看到的,是六角菱体的雪花。雪花迎面扑过来,那份美丽,即刻无声化了。

      化成了滚热的泪水。

      我想我也许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我情愿我不曾想到这一层,不曾想得这样深入,不曾想得这样透彻。这么多年来,我最畏惧的,最胆战心惊的,终于,发生了。

      我望着镜里的女人,眼里哭着,嘴上笑着,苦笑着。

      送钱的事是水汽,信的内容是水汽,段志海的不同意见也是水汽,所有外在的我们能看到的东西,统统都是水汽,是附着过来的水汽凝结成的晶翼。而晶核是“姓邰的人”,可晶核也是假象。

      姓邰的人,对应的是谁?

      简单所指,那样犀利,如磨光的刀锋一样,冰冷冷地指向了我啊!

      不可否认,段志海待我甚好,我与他们夫妻俩交往过密。尤其因着姗姗的关系,我几乎是死赖在他们家住着。姐姐身体不好,不好到无法满足一个正常男人的生理需要。作为小姨子,我作风不检点,外界口碑极差,又不够避忌。闲言闲语传到简单耳里,于是……她终于信不过我了。

      我甚至可以想象得出简单会对段志海说出什么样的话。

      她会含沙射影地说:“你妹夫的钱,怎么就沾不得你的手呢?”

      或者她还会明白一点地挑衅:“你不敢要你妹夫的钱,是怕谁不同意吗?”

      或者她还可以更直接:“你怕你收了他的钱,她不肯原谅你,甚至看不起你吗?”

      她可以有千万种表达方式,她曾经说过比这激烈百倍伤人百倍的话,可唯独这次她指向的内容,是段志海万万不能容忍的。

      以我对段志海的了解,他是一个极负责任、亦重感情的人。对家庭的责任,对妻子的感情,对姗姗的感情,包括对我的感情,他都无比珍重。

      如果简单对我和他的关系有所怀疑,如果简单进而得知姗姗是我的女儿,如果简单更据此怀疑姗姗是我和他的女儿……这些都是有可能发生的,那么。

      那么,这个家就散了。

      这份苦苦维护的责任,这些珍而重之的感情,都会烟消云散了。

      蛇被打到七寸会死。人被抓住痛脚,任再沉稳,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所以,段志海听到简单怀疑我和他的关系,多少会显得有些急躁,并急于解释这个误会。

      可简单是多么敏感的人啊。他越解释,她只会越觉得接近真相。

      于是,他们吵了;于是,她一气之下把信撕了;于是,她越发笃定地直接挑明他背叛她了;于是……

      没有于是。

      我低下头,将水龙头开得老大,把那哗哗而下的水一捧一捧地接住,洒到自己脸上。

      我要冷静,我必须冷静。

      事情一定有办法解决。

      一个念头电光石火窜进脑海。

      我回想起了邰杨光早上说的那句话,“简双,我们去一趟北京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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