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津》蓝金铃

2、 生辰

　　天知道，洛云牙有多想杀了巷子口那个白胡子算命老头。
　　他一出生，那个几百年不出门的白胡子老头便拄着他那根快长了蘑菇的黄木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他家茅草屋前面，慷慨激昂地讲起了灾星降世的古老传说，然后，悲催的某位刚出生的小不点，也就是灾星洛云牙就被父老乡亲送到了山上的寺庙里面给老和尚带着。
　　想如今洛云牙也有十六了。
　　唉，人生啊。
　　洛云牙看着今天格外热闹的老庙，十分嫌弃地吐掉了嘴里叼了许久的狗尾巴草，慢慢悠悠地朝着饭堂走去。
　　不知道今天空觉师兄又做什么黑暗料理了。
　　他这个老和尚师傅倒是挺有趣，从小他就深受众生平等思想的荼毒，说什么万物生长自由定律，什么没有人生来就是为了伺候别人而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所以，所有弟子每人一天烧菜做饭，劈柴烧水，无不例外。
　　不过这点洛云牙倒是挺感谢他这位和尚老头的，他现在出门倒是不会饿死了。
　　不觉已经到了饭堂，洛云牙还没有进去就被一个满脸都是黑灰的人给挤了出来。
　　“咳咳咳”。
　　“诶呦，空觉师兄是在拆房子吗，要是让师傅知道了，这个月你怕是没好日子过了。”洛云牙倚在廊前的一根红木柱子上，咧着一排大白牙看着一脸土色的空觉。
　　空觉一把拉过这个憨货捂上他的嘴。
　　“你这个小兔崽子，怎么着，也要我把你那些破事都抖出去！”
　　洛云牙笑得更加灿烂了，“呦，我那些破事，空觉师兄，云牙不知道师兄再说什么呢？”
　　“行了吧，咱们师兄弟谁不知道你在房间床底下掏了一个坑，埋了好几坛的好酒。。。。”
　　空觉话音为未落，云牙便笑眯眯地也堵上了他的嘴，“师兄看破不说破嘛，我那几坛好酒要是被空音师兄发现，那可是又尸骨无存了。”
　　“啊呸，你个小兔崽子，上次你被空音拿着菜刀满山追杀的时候是谁救你的你可不能忘了！我可是冒着被阿音捶死的风险救你的，所以，嘿嘿，这次，你可得救你师兄我。”空觉推开洛云牙的手，反身威胁道。
　　洛云牙看着面前这个让他十分无语的师兄，“怎么帮，今天轮到你做饭，我要是帮你那可是非常容易就被发现的，谁让师兄你做的饭那么让人印象深刻。”
　　洛云牙抱着手似笑非笑的看着空觉，把空觉看得心里发毛。
　　“老子可不管，小子这里就交给你了，今天是十五，庙里可有的忙活！你自己收拾好，老子去找空音了。。。。”
　　话都还没有说完，空觉便消失在洛云牙视线里。
　　洛云牙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便是想笑也笑不出来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热闹的寺庙重新归于平静。
　　洛云牙将手中的抹布甩在锅里，“靠，老子为什么要在这里刷锅，空觉就能抱着空音在前面吃桂花糕！”
　　说起桂花糕，刚才空音传讯过来消息，说是山下那个人又来了.在老地方等着自己
　　看来是时候抛弃面前这口锅，空觉师兄抱歉了。
　　小爷去也！

　　在洛云牙心里，这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便是山下的自己这位从未谋面的好兄弟，每月一次给自己送来的桂花糕了。
　　不似寺院中香客们带来的用红纸扎得好好的那种，他带来的桂花糕，有一种特殊的味道，特别香特别甜，这种味道似曾相识。
　　洛云牙觉得一定是自己小时候还没被送到这破庙之前吃过的某样东西，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可能，自己可是刚出生就被冠上了万年难得一遇的大灾星之名，没多久就被老和尚带上了山，又怎会吃过这样美味的东西。
　　想到这，洛云牙不禁加快了步伐。

　　寺庙靠北边有一扇角门，不像是其他的朱红色漆门，是透着古怪的黑色，就算是白日里也是如此，洛云牙曾今问过老和尚，据老和尚回答是因为庙中银钱不够了所以没粉刷。。。。
　　“布谷，布谷。”
　　洛云牙喊完鸟叫，便听见门外边传来轻轻扣门的声响。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每次见面，洛云牙都会先学两声布谷鸟的叫声，门外的好兄弟就会轻叩两声门。
　　“老兄，你来啦。”
　　“嗯。”
　　暗处传来一声闷声，便再无声音。
　　终于，洛云牙认命似的开口，“好吧，我先说，每次都是我先说，也不知道让让我！”
　　听着洛云牙的小声嘟囔，门外似是传来了一声轻笑。
　　饶是洛云牙一直知晓这人的声音好听，也被这声轻笑闹得心痒痒， 之前的不开心好像也烟消云散了。
　　“今天是庙里的大日子，本来轮不着小爷我烧火，但是你可不知道我那个师兄是怎么欺负我的，他居然让我去做斋饭，今天可是十五！那么多的施主。。。。”洛云牙在里面喋喋不休得说着这一个月来的事情，从谁谁谁家的大人给庙里捐了多少多少金子，却不知道被老和尚藏到哪里去了，到每天要跟空觉打多少架，甚至是寺里的花花草草多了少了都要说一遍，仿佛不知道停似的。。。。
　　门外那人也不是光听着，时而也出一两句话，丝毫没有烦躁之意，这也是洛云牙喜欢跟这个好兄弟说话的原因。虽然这兄弟话不多，但是却没有给人丝毫不在意之感，反而，洛云牙觉得这人是在非常认真地听他讲这些废话。
　　直到打更声传来，洛云牙像是惊醒一般，珠串似的话语戛然而止，两人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洛云牙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你要走了吗？”
　　“嗯。”
　　听着门外的动静，洛云牙沉静片刻，轻飘飘地开口，“喂！下个月初三便是我的生辰，老和尚说今年之后便要将我像大师兄一样赶下山去了，但是临行前要给我好好过过这最后一个生辰，你，要不要来？”
　　门外又传来一声响动，却伴随着一声叹息，弱得洛云牙近乎没听见，之后，便再没有动静了。
　　洛云牙知道，这是他走了。
　　每个月十五，他都会来这里，从自己三岁开始，每年都会来，每次来就像这样跟自己说说话，打更了就立刻走，然后留一个红木盒子放在门外的台阶上，里面就放着一盘桂花糕。
　　但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从他的话语中，洛云牙推测出他是山下自己出生的那个村子东头买豆腐的孙大娘的二儿子，洛云牙不是没有奇怪过他的存在。但是，他太寂寞了，除了师兄弟，也就这一个朋友能说说话了。
　　洛云牙笑着，推开角门，门前石阶上放着一个红木食盒。
　　空气中似有似无的桂花香气，悠悠转转，直至消散。

　　“四儿？在不？”
　　一大早，空觉便上门了。
　　洛云牙还以为是因为昨晚没有刷完的厨房来找自己算账，没想到一睁眼，明觉那张笑得十分诡异的大脸就出现在自己眼前，着实吓了一大跳。
　　“三师兄你这是要吓死谁！”
　　“四儿，你不厚道！”空觉直接跳了起来。
　　跟空觉相处久了就能发现一个问题，别人说他什么都可以，可就不能喊他三师兄，原因也很简单，就他的话来说，这是他男性的尊严问题，决不能让步！
　　空觉，空音很小便被老和尚带回来，除了大师兄是半路“出家”，空觉空音还有洛云牙都是自小在山上长大的。说起来是空音先进的师门，所以理应是二师兄，但是空觉年长空音两岁，为此空觉一直不肯承认自己比那空音矮上那么一级。不爽，十分不爽，所以每次洛云牙整他，只需叫他一声三师兄，空觉便能气得跳脚三日。。。。
　　说起来，大师兄也是很久没有回来了。
　　洛云牙看着快要发狂的空觉，起床气也是消了大半，坐起身看着空觉道。
　　“好啦，说正事。”
　　空音不知什么时候倚在了门边，直接隔空运气弹了空觉一下。
　　空觉不敢和空音发脾气，只能咬牙切齿地看着洛云牙，“我跟空音看见师傅昨天夜里跟一个人去了后山，一个时辰才回来，师傅特别小心，得亏是空音轻功好才能偷偷跟上去，但也不敢靠近，隐隐约约听见。。。。”
　　“听见，师傅和他在聊你的事情。”空音接过话来说。
　　“关于我？”洛云牙坐直身子，一脸疑惑，“我能有什么事？我可是十五年来从来没下过山的乖宝宝，怎么可能聊我？”
　　空觉直接一巴掌朝洛云牙脸上交代过去了，“没下过山？你这床底下的好酒是哪来的？你当我们傻啊！要不是我跟空音给你兜着，你那点破事师傅早就知道了！还不快谢谢你师兄我。”
　　“呵呵。”洛云牙回了一个白眼。
　　空音看着这两个活宝斗嘴，也是无语，走上前对洛云牙说：“阿洛，我们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这次生辰宴怕是不简单，师傅他特别重视没问题，关键是这重视过了头，透露着几分不对劲。你自己注意点，我们也会帮你留意着，”转身提着空觉的一侧耳朵，“你行了吧，赶紧走，厨房的锅还没刷呢！别瞪着阿洛，这本就是你的活儿，赶紧给我刷锅去！”

　　看着空觉乖乖的被空音拎出去，洛云牙心中五味杂陈。
　　他早就发现了，师傅非常的不对劲。
　　还有不到十日便是自己的生辰了，会有什么大事呢？
　　难道是那个算命的说的是真的？自己会变成大魔头？十六岁生日便是这个坎儿？
　　洛云牙使劲晃了晃脑袋，简直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蠢哭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总不会太糟嘛。。。。

　　但是，当洛云牙看着师傅的小破庙门口来了一百多号人之后，洛云牙情愿是自己变成魔头的结果了。
　　十日很快就过去了，快得让洛云牙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到了。

　　看着庙门前这乌泱泱一片人，洛云牙十分头疼。
　　“各位施主，请跟我进来吧。”
　　洛云牙回头，一位留着长胡须的老和尚身上披着一件青色的袈裟，就这么，立在那里，嘴角还挂着一抹捉摸不透的笑容。
　　空音空觉立与两侧，空觉朝洛云牙挤眉弄眼了一番，洛云牙才明白是要自己站到师傅身后来。
　　等着众人都进到大殿中央后，洛云牙才看清楚面前这几个人的模样。

　　“这位就是洛公子了？”一位看起来平时就吃的很好的富家老爷看着老和尚身后的洛云牙笑眯眯地道。
　　“诸位，先别着急，明日才是顽徒的生辰，厢房早已备好，请诸位先去歇息可好？”老和尚也笑眯眯地回道。
　　一旁的空觉、空音赶紧将众人领到了后殿的厢房。
　　洛云牙看着老和尚，小声问道，“师傅，这些都是什么人？”
　　如果自己刚才没有看错的话，那些人中有一个是山下不远处金陵城的首富，有一次下山买酒的时候在客栈见过这金陵首富的画像。而且就刚才的景象来看，这金陵首富还不是当中最有地位的。
　　刚才那个上前问候的富家老爷，看见自己脱口便称洛公子。很明显，这些人是冲自己来的，而且之前一定对自己有过了解。

　　“小四，明日为师为你做一场法事，之后，你便下山去吧，刚才那些人都是来接你的，”老和尚看着洛云牙，“你从他们之中挑一个，然后便跟他下山吧，自此以后，你便跟老和尚我，再无半点关系喽。”
　　本该很凉薄的话，却这样从笑眯眯地老和尚嘴里轻易吐出，洛云牙心中难免有些异样。
　　这是要把小爷赶下山的意思喽？
　　那这么气派的生辰礼难道就是断头饭？
　　洛云牙百思不得其解，奈何厨房煨着斋饭离不开人，只得又回到了他的一亩三分地盯着灶台了。

　　夜晚，寺里静的吓人。
　　白日里的几个有权有势的富家老爷们也丝毫不嫌弃禅房小，早早地便睡下了。

　　环顾四周，洛云牙觉得无趣的紧，便偷偷溜到偏门准备下山逛逛。
　　来到那一扇黑漆漆的门，洛云牙左右瞅了瞅，确定没有人之后，便准备打开门，却被门外一个很强的力道给摁了回来，被推回来的门差点打到洛云牙的鼻子。

　　咦？
　　门外有人？
　　是谁？

　　洛云牙心下一惊，再次用力一推，门依旧是纹丝不动。

　　“谁在外面！谁在挡小爷的路。”
　　洛云牙气急败坏地叫着，外面依旧无人应答。
　　就在洛云牙准备踹门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好闻的桂花香气，那香气浓郁的凝结成了丝线，却只缠绕在洛云牙身侧。

　　“是你啊，这还没到十五你怎么来了？”
　　门外应该是自己的大兄弟了，洛云牙松了一口气，贴着门边的墙坐了下去，语气轻快的问。
　　这大半夜的，洛云牙是不会承认刚才自己怂了的。

　　“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奥对，上次还是自己问他能不能来的，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你不说，我都忘了，”憨笑一声，洛云牙又尝试着推了推门，“要不你把门开开，我们到山下去转转？”
　　推了半天，门纹丝不动。推得累了，洛云牙慢慢蹲下来，抬头瞅着紧闭的黑漆门，叹了一口气，语气极为委屈。
　　“我还没见过你呢，明天是我生辰诶，能让我见见你吗？你就不能满足我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

　　良久，门外那人也不出声，洛云牙小小的失望了一下，索性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不行就不行吧，”说着转身走了回去，走了两步，洛云牙弯了弯嘴角，小猫似的快速转身一把推向了门。
　　这次，门很轻松的被推开了，可是门外依旧什么也没有，只有几片枯叶和放在地上的食盒。

　　洛云牙咂咂嘴，上前拎起食盒，发现比往常要重一些，打开一看，里面除了桂花糕还有一小坛子酒。
　　飞快地拔开塞子，一股子清冽的酒香沁入心脾，洛云牙仿佛周身的气穴都打开来，整个人无比轻松。

　　“好酒啊，谢了兄弟！”
　　洛云牙现在也不想下山了，只想回去好好品尝一下手中的美酒，朝着夜空中挥了挥手，便回去了。

　　不远处，黑暗里走出一道身影，浓郁的桂花香气又萦绕了出来，但这次，丝丝缕缕的香气只是缠绕在黑影的身侧。
　　墙头上传来一声响，一道声音传来，“他都十六了，还不打算见他？”
　　黑影，也就是洛云牙叫了十几年的大兄弟，完全忽略了突然出现在墙头上的人，直接丢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明日便可入城。”
　　说完，那黑影便消失不见了。

　　墙头上蹲着的老和尚看了一眼他消失的方向，伸了伸懒腰，嘴上也扬起了从未有过的笑容。

　　第二天一早，洛云牙便被空觉拽起来梳洗。
　　空音拿着一晚清粥站在边上，一边嘱咐着空觉要把新衣服给四儿换上，一边整理着洛云牙的猪窝。
　　洛云牙眯着眼任由空觉空音捯饬自己，一切穿戴完毕之后，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穿着一身绸缎做的华服。
　　空音迅速给他绾了一个好看的发髻，簪了一根玉簪，便拉着洛云牙急匆匆地往大殿走去。

　　远远地洛云牙便听到老和尚诵经的声音，昨日来的几个富家老爷一个萝卜一个坑围坐在殿中央的几个蒲团上，也低着头在诵经，看起来虔诚的很。但很明显，连课业经常不及格的洛云牙都看出来他们在瞎念。
　　撇撇嘴，洛云牙跟着空音师兄走上前，对着老和尚恭恭敬敬行礼。

　　老和尚今日比昨天更加奇怪，不仅穿上了一件洛云牙从来没有见过鲜红色的锦缎袈裟，脖子上甚至还挂着一串由一颗颗硕大圆润的珍珠穿成的念珠串。
　　洛云牙看着新奇，转头想跟空觉说说小话，但是看到空觉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像是在数蚂蚁，难得看到空觉如此认真的模样，又不好打断，只能又转头看空音。空音回了一个微笑，扯了扯他，示意他安分一点。
　　只觉得无趣，嘟囔几句，只得把注意力放在这些个大老爷身上。

　　几个富家老爷注意到到洛云牙转过身来了，急忙站起身，陪着笑跟他打招呼。
　　洛云牙也不好冷着脸，一一回礼，脸都快笑僵了。
　　老和尚也站出来帮洛云牙脱离了苦海，招呼着老爷们回到蒲团上。

　　众人都落座之后，老和尚便开了口，
　　“各位都是有身份的人物，该是云牙来见过诸位，云牙，快过来见过各位大人。”
　　看着老和尚笑着看着自己，洛云牙半天没反应过来，还是空音一把把洛云牙推了出来。

　　洛云牙一边奇怪着，一边听话的走上前。
　　右边坐着的离门口最近的一位红衣老爷走上前，热情地拉着洛云牙的手。
　　“这就是洛公子了吧，长得真俊俏啊，真的有大师您年轻时的风采啊。”
　　洛云牙心里飞过一排乌鸦。
　　这位大老爷，麻烦你搞搞清楚，那老头又不是我爹。。。。
　　就在洛云牙无语的时候，剩下几个大老爷也簇拥上来，有一个甚至直接把第一个说话的那人给挤了出去。
　　“洛公子可真的是青年才俊啊！”
　　“就是，就是，洛公子浑身散着才气，可是方圆几里都不可多见的人才啊。”
　　“洛公子。。。。”

　　好不容易挣脱各位极度热情的大老爷，洛云牙来到老和尚面前。
　　“老头，你搞什么鬼啊，这些都是谁啊？”
　　老和尚笑眯眯地说，
　　“可不是老和尚我找来的，都是他们自己找来的啊。”
　　洛云牙一头雾水，硬着头皮回应着各种肉麻的赞叹声。
　　在长达一个时辰的夸赞声之后，殿内终于安静了下来，洛云牙早已满头大汗。
　　空觉和空音也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

　　“咳咳，”就在一位大老爷准备开启新一轮的夸赞的时候，老和尚抖了抖身上的袈裟走上前说道，“诸位，请听老衲一言。”
　　各位大老爷赶紧回到原位，看着老和尚，还不忘依旧对着洛云牙赔笑。

　　洛云牙松了一口气，赶紧站到一边，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相信大家也知道小四，也就是洛云牙今日便可下山，那么也知道凡事自有定数，希望诸位可以让他自行抉择，好了，小四你过来，选一个跟他下山吧。”
　　洛云牙倒是没想那么多，在这庙里呆了十几年，早就待烦了，随手指向了最先开始拉住自己的那个离门最近的老爷。
　　高源没想到居然是自己，兴奋地差点跳了起来，赶紧从最远的蒲团上爬起来，一路趾高气昂地走到洛云牙的边上。

　　“那洛公子我们现在就起程吧，高某早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今日，事不宜迟，洛公子我们赶紧出发吧。”
　　说着，高源竟然直接扯住了洛云牙的胳膊往外拽。
　　洛云牙无语地看着这个养尊处优的大老爷费力地把自己往外拽，经过的周围几个老爷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既然小四你决定好了，那就下山吧，自此以后，你与这庙，与老衲也再无关系了。”老和尚拉住了首座的一位大人，依旧笑眯眯的，但是说话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威胁。

　　洛云牙不明白为什么下山就要断绝关系，但想着，这山又不能跑了，自己去山下玩两天再回来，毕竟在这里待了十几年，早就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
　　松了力道，由着高老爷将自己拉了出去。

　　临出山门，洛云牙回过头看了一眼山顶若隐若现的庙宇，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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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的文，都找不到了，所以就开了一个新号，大家有缘相见啊，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