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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白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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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佛祖是个很风雅的老头。
并不是非得在菩提树下打坐。
比如现在,佛祖就坐在灵山最妖娆的一颗粉色桃花树下,闭着眼睛念念有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
一条清可见底的小溪绕树而过,
成群结队的锦鲤悠然来去。
溪边铺满大大小小的白石,石缝里长着五颜六色的杂花……
果然是个雅致的好去处。
最大的一颗白石躺在桃树下,圆圆团团,光光溜溜,恰似一个大蒲团,所以被佛祖坐在了屁股底下。
------可怜的石头!
可见命运还是和外貌有关的,这是不可辩驳的真理。
比如我,我就不会被佛祖坐在屁股底下,而是耀武扬威的呆在佛祖爬满蜗牛壳的头顶上。
因为我是一只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上穷碧落下黄泉,茫茫红尘渺渺太虚,独一无二娇小可爱的----小甲虫。
为了表达对生命的尊重,佛祖是绝不会压死我的,也不会拍死我。
所以,我可以安然坐在三界之中最最尊贵的座位上,一边欣赏风景,一边扑扇着满是花纹的小翅膀,偶尔听听佛法(如果佛祖不太啰嗦的话),小日子过得很是惬意。
有一次,在佛祖思考佛法的间隙,我小声的提醒他:万物皆有生命,那么,那块白石也有生命啊,你老把他压在屁股底下,他会不会死掉啊?
佛祖摇了摇头:顽石而已,哪来的生命!
后来,东胜神洲海外傲来国海中的花果山上,一块顽石受天真地秀,日精月华,蹦出一只猴子来。
佛祖想起我的话,不由恼羞成怒,一巴掌把这只猴子打到了五行山底下。
可见,大人物说错了话也是羞于承认的。
五千四百岁之后,这块被佛祖认为没有生命,其实还是有生命的白石,居然没有被压死,反而成了精。
我当然也成了精,虽然我从来不曾好好听讲,可我的悟性怎么也不会不及一块顽石吧!
不仅是我俩,就连桃花树,树上的蝼蚁,水里的锦鲤,石缝里的花花草草,草丛中的蜘蛛,蚱蜢,偶尔过路的乌鸦……就没有不成精的。
于是,佛祖的这块福天洞地空前热闹起来。
佛祖不在的时候,我化成一个娇俏的女子;佛祖的蒲团摇身变成了风神俊雅的美少年。
桃树是美艳妇人,锦鲤象国王,蝼蚁是兵士,花花草草们也很是撩眼,乌鸦是个穿黑袍子的糟老头。
我和白石离佛祖最近,当然沾的仙气也最多-----每次说起这个话题我就要拼命忍住不笑,但有时候太严肃了白石也会起疑,所以这个话题还是回避的好。
总之,我们俩总是先化成人形。
看着他那张勾魂的俊脸,有时我真的会忘了他是佛祖的蒲团。
我问白石:石头,你看那树上的桃花随风摇曳,你说,是花在动,还是风在动啊?
桃花摇得花枝乱颤。
白石木然道:是风在动。
我敲敲他的头:傻瓜,是你的心在动!
下次我再问他,石头,你看那水里的锦鲤,游来游去的,是鱼在动,还是水在动啊?
一条锦鲤猛地跃出水面,溅起透明的水花。
白石木然道:是水在动。
我拍拍他的头,他捉住我的手道:是我的心在动!
……
桃树拼命的笑,锦鲤也呵呵笑,花花草草笑得直不起腰来,乌鸦笑得差点从树上掉下来…….笑到我的脸都红了,笑到我生气了还在笑。
我使劲往外抽手,白石紧紧捉住。
突然,佛祖一巴掌拍过来------又是这一招!
我们大大小小一干不成气候的妖精,
全都忽忽悠悠,荡荡歪歪,从清浊崖上掉下了滚滚红尘。
佛祖说:既然动了心,就到凡间历你们的三世情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