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生死无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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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影很顺利的就进了院子里，看门狗见到了季影也只是象征性的叫了两声，并没有任何敌意。
屋子里好像有人察觉到了院子里的异样，推门出来查看。季影走到那人眼前，那人只是呆呆的定眼瞧着季影的模样。季影微笑着轻声唤了他一声：“妈...”
女人脸上的神色一下就凝固在了脸上，她愣住了好久好久后才出声试探着说道：“季影...？”
季影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是我。”
季妈妈神色突然就有些不自在，她的眼睛里突然闪烁着一丝微光，而后假装不在意的抬手吸了一下鼻子，侧身让出路：“来都来了，那就进来坐坐吧。”
于是季影就顺利的进到了里屋。虽然季影觉得他妈妈对他还是比较有感情的，但是季影也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就算妈妈和自己再有感情，但也没能到这种“进来坐吧”的地步。
季影猜测是因为这里是爷爷家，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赶人，所以才让自己带着花遥进来坐。
一进门季影就看见了季爸爸有些难看的脸色，季影的弟弟正坐在一旁看着手机，丝毫没有要抬头的意思。
季妈妈笑着问道：“小影啊，这位先生是...？”
季影说道：“他叫花遥，是...”季影停顿了一下，花遥还以为季影能说他俩是普通朋友，可没想到季影却接着说：“我的男朋友。”
花遥没想到季影能这么坦诚，倒显得自己有些措手不及了，他对着季爸爸季妈妈说道：“伯父伯母好，我叫花遥。”
季妈妈和季爸爸的脸上变幻莫测，表情一度十分搞笑。连一旁看手机的弟弟都抬起脑袋若有若无的看着花遥的方向。
季爸爸用雷达似的眼神将花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个遍。这些年他也经常在各种职场酒局混，见过的高端人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什么名牌衣服奢侈品也见了个遍。
可花遥身上的这一身却透露着一股寒酸样，却不像是个有钱的主。不过季爸爸还是不敢就这么下定论，就开口问：“阁下在哪里高就？”
花遥用脑袋思考了一下，直接说在阴间办事好像有点不好，更何况今天是鬼节，实在有点吓人。他“思虑再三”后回答季爸爸：“没有职业，无业游民。”
季爸爸听了这话，那有些高傲的态度便又放大了些：“那你是何方人士？现在住在哪里啊？”
何方人士？
哎呦喂，那得是盘古开天地那时候的事情了吧？
花遥真是年纪大了，那么久远的事情实在是记不清了，于是就忽略了第一个问题，直接回答道：“我住在季影家里。”
“哎呦，”季爸爸突然不怀好意的笑了，“那你可有什么积蓄？”
“没有啊...”
季爸爸一听这话后脸色一变，立马就站了起来对着季影道：“你个小兔崽子，找了个男人的不说，还是个吃软饭的！你还有脸回来？！”
季影的手覆上了花遥的手，好让花遥安心。他挑起半边眉头对着季爸爸说道：“我就算穷死了，又与你们有什么干系？”
弟弟一听这话，突然就在手机屏幕后面开口说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你以后不给爸妈养老吗？爸妈都是为你好啊...”
“季小陌，说什么呢...？你哥哥是那种不忠不孝的人吗？”季妈妈一开口就是阴阳怪气的，听的人心里十分难受。
“呵...”季影冷笑一声，眼睛里仿佛能渗出寒冰来，“我今天不是来吵架的，等爷爷回来了再说。”
季妈妈奇怪的说道：“说什么呐？小陌爷爷在屋里睡觉呢。”
季影听了季妈妈这话，一股不详的预感突然就涌上心头。他一下就有些慌张：“我刚才来的时候，还看见他往外走啊...？”
这事季影也没在说笑，整个屋子里的人都陷入了沉默。思索了半天，季影才出声道：“你们为什么都聚在爷爷家...？”
没人回答他，季影看着季爸爸躲闪的眼神就知道肯定没那么简单了。
可是...怎么会有两个爷爷呢？
莫非...
季影牵着花遥的手突然猛烈的抖动了一下，他急忙转头看着一直在他身边的花遥。
花遥根本不敢看季影，他的脸依旧白皙，仿佛一尊精心雕刻的石像一般垂着眼眸。他抿了抿嘴唇后小声的说道：“对不起...刚才...”
季影急忙抬腿飞出了房间。
无需多言，答案都在花遥的神色里。
他打开了爷爷房间的门。
那个老人还像是刚才在门口看见的一样，只不过他正躺在炕上，身上盖着一床被子。
爷爷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季影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他甚至自欺欺人的觉得自己可能理解错了花遥的意思。
季影皱着眉头，红着眼眶道：“爷...爷...？”
他的声音颤颤巍巍的，仿佛再用力一点就会昏死过去一样。
可是那睡着了的老人还是没有动静。季影眼眶里的泪水越来越多，他就着模糊的视线，用力吸气，使劲喊道：“爷爷！！！”
躺在那里的老人依旧没有丝毫的动静，只有闻声赶来的季爸爸和季妈妈。
季影坐在炕沿边，黄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又一颗的往下落，不断地打湿了他的衣裳。季影颤抖着伸出手，摸向了爷爷脖颈处的大动脉。
原本象征着生命的跳动此刻却是一片平静。好像南极的一块寒冰一般，冰冷且没有丝毫生命的迹象。
原来他爷爷早就过世了。
原来刚才他之前见到的，是爷爷的亡魂。
怪不得，刚才爷爷对他说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话。
怪不得，他叫爷爷的时候爷爷都没回头。
往昔的一幕幕又浮现在了季影的眼前。他又想起了小时候在被父母虐待后，爷爷总是会大老远的跑到城里来，来把自己接走。
那时候年幼的季影坐着那辆破破烂烂的客车，一路的颠簸好像都成了向往自由的景色。
当他有些晕车的时候，爷爷总是会让季影坐在自己的腿上，季影被爷爷抱着，那一个怀抱就好像是全世界的温柔。
可是如今那温暖的怀抱却再也不复存在了，爷爷躺在那里，眉目间尽是一片祥和与平静。
季爸爸急忙把季影推开，他凑到爷爷面前，用力的摇着他的肩膀。
他的呼唤一声比一声急促，最终他得到了一个答案：他的父亲已经去世了。
季影没注意到他父亲，他的眼神渐渐的开始空洞起来，脑袋里不停的思索着如何才能救爷爷。
“啪！”
一道耳光声骤然响起，季影捂着脸愕然的看着季爸爸扬起的手，颤声道：“你...”
“闭嘴！”季爸爸怒吼一声，打断了季影要说的话，“你这个丧门星，怎么你一来就把你爷爷给克死了，还有脸哭？你怎么不用你自己去换你爷爷的命！”
季爸爸恶毒的话季影早就习以为常了，不过这次他却眼前一亮，好像想到了什么办法似的。
远处有几道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好像是季小陌和花遥也过来了。
季影放下了捂着脸颊的手，他无视了季爸爸的辱骂，开始在身前结了一个有些奇怪的手势。
花遥站在门口，看着季影的手势越发觉得眼熟。
突然从门外刮来了一阵狂风，把屋子里所有人的衣裳都吹了起来。季爸爸也停下了对季影的骂声，因为他惊愕的发现季影身上好像集结着越来越多的黑气。
那黑气犹如有生命一样，在季影身侧盘旋着。周围的空气中似乎也渐渐传来空灵的哭泣声。
渐渐地季影的指尖开始散发着一股幽幽的光，只听季影低声开口道：“天法鬼 地法鬼，季影在此请五鬼。四面八方成鬼枷，吾有一丈身躯，三魂七魄...”
等季影都开口念咒了花遥才猛然间发觉季影竟然不知道在用什么邪法要以命换命！
花遥怒火中烧，他直接扒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季妈妈，左手手腕上又出现了一个流光十色的手镯。那手镯闪耀着奇异的颜色，叫屋子里的其余三人简直是挪不开眼。
花遥抬起了左手，做了一个有些类似于兰花指的手势。他食指指着季影的眉心，渐渐地用法术在驱散季影身上的黑气。
花遥看着闭着眼睛的季影笑道：“就算今天是中元，可我还站在这里呢，哪个没长眼的小鬼敢听你诏令来找死！？”
花遥嘴里的“找死”可是真正的魂飞魄散，死的不能再死了。这句狠话一放，季影身边的小鬼全都被鬼王吓得屁滚尿流了。
闭着眼睛的季影紧紧的皱着眉头，他似乎是有些不甘心，握紧了手势想在召唤一遍。突然，花遥的双手就握住了季影紧绷的手。
“别费力了，地府没有鬼会来的。”花遥淡淡下了最终的结论，将季影最后的希望都堵死了。季影悲伤的睁开眼睛，红肿着眼眶，无助的看着花遥。
花遥温柔的看着季影，又换了语气说道：“之前黑白无常要带走你爷爷的时候就让我给留下来了，让你爷爷给你道别了。你爷爷阳寿已尽，生死簿上的名字都被勾去了，你再怎么逆天而行都是白费力气的。”
季爸爸和季妈妈不知什么时候靠在了一起，此刻正用着极度惊恐的眼神看着周围。季小陌则倚在墙上，反而用着崇拜的眼光看着花遥。
季影的面容开始扭曲起来，他无声的哭了。他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眼泪一串接着一串的顺着脸颊往下流。
“呜呜...”
花遥有些于心不忍，他抬手抹掉了季影脸上的泪水，说道：“别伤心了。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他就与这里无关了。”
季影听了花遥的话却哭的更厉害了。花遥知道季影一定不想让季爸爸季妈妈看到他哭泣的样子，于是就收了流光镯，把季影挡在自己的背后，而后对季爸爸季妈妈说道：“季爷爷是喜丧，还请伯父伯母不要太伤心。”
季爸爸季妈妈被刚才的阵仗要吓死了，都快忘了躺着的季爷爷了。经过花遥一提醒才猛然间想起来。
季妈妈有些悲伤的说道：“其实之前就有算命的算过他爷爷的命数，说就是今年中元阳寿才尽。其实我们早就有准备了，可也没想到这么准...”
怪不得这三口人一点悲伤都没有...
花遥正想着呢，突然身后的季影就趴在自己耳朵边上说了一句“出来一下”，然后就步履匆匆的走出房门了。
花遥对着季妈妈微笑道：“伯母我先出去一下...”然后才抬步出了门。
花遥表面上稳如老狗，实则心里慌得一批。因为这简直就像是要专门训斥自己的架势啊啊啊！
刚一出大门，花遥就看见了倚在墙上的季影。
季影已经抹干了脸上的泪水，迅速的调整好了状态。现在出了眼眶有点红以外丝毫看不出任何曾经哭过的痕迹。
秋天的风儿一直吹过他们的脸庞，季影看着夕阳留下的余晖问道：“你知道我要对你说什么吗？”
花遥楞楞的站在原地，他想了想，说道：“是怪我刚才不帮你...？还是没早点告诉你爷爷的事情...？”
季影把视线从天空转移到了花遥的身上。他歪着头说道：“我要说的可不是这些东西...”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生死无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