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逢对手》兰若小倩

97、职场江湖：小擒拿手

　　Task force这次检查的重点正是夏夕颜所在的采购部，这个消息是早上郑墨寒紧急召集所有采购经理开会的时候透露的。会上郑墨寒提醒几位经理道：“这次来的两名工作组成员都是集团的高级管理人员，他们会按部门一个个地会见你们，也会在会上向你们提出一些比较尖锐的问题，希望大家事先做一些准备工作，另外回答问题的时候不要太轻率，注意尺度。我会陪同大家参加会议，如果你们觉得有些问题比较难以回答的，我会替你们做解释，所以不用太紧张。”说完郑墨寒似乎是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夏夕颜，夏夕颜知道最后那句话他是说给她听的，希望能缓解她心中的压力。

　　夏夕颜微微对他点点头，希望他明白她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多的不安，相比自己，她更为他担忧。
　　工作组的会议顺序是从食品处到非食品处，而夏夕颜所在的家电部又是非食品处中部门号最靠后的，所以当夏夕颜走进那个另人窒息的地方时，已经过了规定的下班时间。

　　会议室桌子的一边坐了几个人，于是夏夕颜在他们对面的空位处挑了最中央的位置坐了下来。

　　对面的两个陌生人从她坐下后，就一直看着她。郑墨寒做了开场的介绍：“这两位是集团总部的董事，来我们中国区指导工作的。这位是香港区发展部总监郑墨雨先生。”夏夕颜对郑墨雨微笑致意，郑墨雨也给予了礼貌的回应。

　　郑墨雨和郑墨寒虽然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可从外表来看并没有太多的相同处。郑墨雨的年龄应该在35岁左右，他微笑的时候很谨慎，是一种接见而非接纳。他看她的目光很职业，介于内敛和张扬之间，把握地恰到好处。在容貌上郑墨雨虽然不象郑墨寒那样耀目，但清秀的轮廓和那种被优越的生活环境所提炼出的高雅气质却十分类似。

　　“这位是香港区商品部总监桑可柔小姐。”这是夏夕颜第一次听到Mendy的中文名字，在她看清她的容貌时，只觉得这个名字很适合她。夏夕颜曾经很多次地想象过桑可柔的样子，但真实的桑可柔美好地超过她的任何一次想象。

　　她以为她很高傲，但眼前的她态度谦和，她以为她身姿高挑，但眼前的她娇小柔软，她以为她珠光宝气，极尽奢华，但眼前的她衣着得体，容颜清丽。桑可柔也在对她微笑，但她的笑容完全不同于郑墨雨，透着那么多的机警和隔阂，她笑的很自然，很甜美，似乎在尽力给予对方一种慰藉的讯息。

　　这样的桑可柔是可怕的，因为已经接近完美，象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在咫尺之间散发着清香，给人致命的勇气，向她靠近，试图解析。夏夕颜在看到桑可柔的第一个刹那，就感觉到了让人遗憾的失落，桑可柔拥有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优点，同时也拥有自己无法拥有的另外一部分东西，所以只这一眼，就足以让她心乱如麻。

　　双方介绍完毕后，郑墨雨和桑可柔同时收起笑容，看着手上卷宗，开始了对家电部分的审核。郑墨寒早上说的话完全被应验了，两个人的问话风格非常类似，都在千方百计地寻找对方的弱点并一击到底。

　　郑墨寒首先提问：“夏小姐，南京店家电部的业绩那么差，你为什么没有在商品结构上做即时的调整？”

　　“那家店位于南京最豪华百货商店的负一层，所以在开店前的整体定位是做精品卖场，但事实上这个定位很失败。在我接手家电部经理工作后，已经接到公司高层对这家店定位调整的指示，所以不断加强每个分类最低价商品的引进和市场价格调研工作，另外也减少了进口商品的比例，很多高端品牌我们也都改用代销联营模式进行合作。”

　　夏夕颜对这个问题显然有所准备，回答地条理很清晰，但郑墨雨对这个中规中矩的回答并不满意，继续他强硬的谈话方式。

　　“你说了那么多，可是业绩还是那么差，那就说明你的工作是无效的，商品管理差是无法为你的部门带来人气的关键所在，你同意这个观点吗？”

　　夏夕颜刚想回答，只听到郑墨寒先于她说道：“我想你们两位都没有去过南京店吧，但幸好我们的系统还保留着南京店关店前的商品资料。另外夏小姐也可以提供给两位我们每个月对南京店周围五公里内的三家竞争对手商品结构的分析报告。从中你们完全可以看到南京店家电商品和其他任何该地区的卖场没有太多差异，是完全可符合该地区顾客需求的。”

　　“如果不是商品的问题，那应该就是人的问题。对于不合格的采购作为这个团队的leader，你为什么没有做出相应的调整？”这次提问的是桑可柔。

　　“家电部的采购人员都是有数年卖场经验的资深职员，绝大部分是通过猎头公司推荐而来，并经过多次筛选后的合格人选。我不认为我的采购队伍存在问题。”

　　“那么，你认为南京店经营不善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桑可柔问。

　　“选址。”

　　郑墨雨“啪”地一声合上了笔记本，让沉浸在激烈的脑部运动中的夏夕颜心情更为紧张。郑墨雨面色阴沉，声音严厉：“夏小姐，我觉得你的根本问题就是态度，从头至尾，你一直都在回避你的主观因素，强调客观原因。”

　　郑墨寒的声音同样具有威慑力：“郑总监，我觉得你并没有进行任何的实地考察，仅凭一些销售数据就说这样结论性的话，这对我的下属是很不公平的。我知道夏小姐以及所有的采购经理都为挽救南京店做出了巨大的努力，但并不是所有的店通过努力都可以救活的，没有活过来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努力，或者努力不值得被认可。”

　　房间里的对恃气氛已经形成，幸好郑氏兄弟可能经常进出这样的场合，矛盾化解的很快也很随意。

　　家电部会议结束后，夏夕颜收拾资料离开了会议室。当她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正整理着刚才的会议记录时，桑可柔走了进来。

　　夏夕颜看到桑可柔时依然很不自在，但桑可柔并不了解这一点，她在她面前的椅子上坐下，开始向她询问一些家电部的日常工作情况，夏夕颜一一作答。

　　她们谈了很久，直到桌上的电话铃声将她们打断，那时夏夕颜正在离办公桌最远的档案柜内为桑可柔取她想要的资料，桑可柔探头看了一眼电话的液晶显示屏，看到上面显示的名字是Joe，于是伸手接起了这个电话。

　　桑可柔刚想说话，只听到郑墨寒在那头温柔地问道：“夕颜，你弄好了没有？我饿死了，我们去吃饭吧。”

　　桑可柔呆了一下，抬头看到夏夕颜正看着她，于是立刻调整好神情，对着话筒说：“Joe，是我啊，你找夕颜对不对，我让她听啊。”

　　桑可柔微笑着拿起话筒对夏夕颜扬了扬，意思让她过来接听。夏夕颜看着她的表情，心中忐忑。她拿着一个档案袋，走回桑可柔的身边，将袋子递给桑可柔，又从她手中接过电话，轻声说了句“谢谢”。

　　郑墨寒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夏夕颜心虚地抬头看了一眼桑可柔，桑可柔依然微笑地看着她，夏夕颜有些犹豫地对郑墨寒说：“桑小姐还在和我谈工作。”

　　郑墨寒提高声音道：“我是你老板，还是她是你老板？我现在让你下班，陪我吃饭，你敢不听？我马上去地下车库了，你要是敢让我久等，看我怎么收拾你。”

　　夏夕颜听到他的话忍不住脸上露出笑容，她挂上电话想好了措辞，对桑可柔说：“不好意思，桑小姐，总裁找我有事。”

　　“我刚才听他说要找你吃饭对不对？”

　　夏夕颜吃了一惊，猜想到可能是郑墨寒把桑可柔当成她了，她吞吞吐吐地解释道：“啊，对，是工作晚餐。总裁说要和我谈下今天你们提出的问题。”

　　“这么晚还不让你下班啊，看不出Joe现在这么热爱这份工作。你快去吧。”桑可柔脸露同情。

　　夏夕颜低头答应了一声，和桑可柔一起走出了办公室，然后看着桑可柔回到会议室后，才匆匆向电梯口走去。